会试引来的风波都被官府压了下去，哪怕有所死伤，也说是歹人作祟，甚至专门做了悬赏的公告。
不过嘴巴长在人身上，茶余饭后那些诡异的传闻依旧络绎不绝。
但就像那时的云月楼，在京城这个日新月异的地方，任何流言蜚语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淹没在真假难辨的闲杂趣事中。
而花满楼几人也失去了踪迹，应对无面妖魔需要充足的准备，况且不能被察觉的情况下，哪怕是补充暗器的消耗都不易。
德雲社略微修整了半日就开始准备起锦衣卫的首演。
剧本已经被秦白改的面目全非，为得便是在其中加入妖魔的戏份。
而且比起白蛇传或是倩女幽魂，锦衣卫无疑要低调的多，就连画报都未准备，如果不是时长来戏楼的看客都不一定知道这出。
这也是秦白故意为之，免得让法印几人把戏剧和妖魔现身关联在一起，还是低调为主。
锦衣卫剧情被改后略显简单，加上各个角儿都是老戏骨，排练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等到花满楼几人准备完毕，锦衣卫的戏剧也迎来了首演。
秦白对于妖魔到没有太多的担心，他靠着长生道人甚至拉来了不少道童助阵。
唯独驴子几兽毫无消息让他有些担忧。
恐怕在不可知的山脉深处，说不定隐藏着什么强大的妖魔。
秦白暂时也不能远离京城，他打算等消灭无面妖魔后，依旧得不到消息便动身去山脉里找寻。
德雲社略微延迟了开业的时间才将大门敞开，几位招来的学徒在外面接待着看客到来。
耿昱也在门外的队列里，与他一起的还有宁采臣与张自知。
几人从贡院风波中脱身后便一起相约来德雲社看戏。
而陈香则让家里的小厮排队，大家闺秀抛头露面也不好，所以在不远处的茶楼里安静等待着。
他们对秦白不在场感觉有些可惜，但每人不可能凡事都有空闲，倒也能理解。
随着戏楼中客满，戏剧陆续开演，由倩女幽魂率先，锦衣卫是压轴，宁采臣无疑被再次鞭尸。
秦白此时站在城墙的角落里俯看世间繁华，他能感受到附骨血蚊遍布京城各处。
当蛊虫察觉到妖魔后，他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而法印几人主要在人群集中的地方以及皇宫，以免妖魔突然生出混乱造成死伤。
随着时间逐渐过去，淡淡的雾气覆盖了部分街道。
秦白皱着眉头感受了片刻，其中并无妖魔气息，看上去应该是寻常水雾，但却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他算算时间，魔改版戏剧锦衣卫已经开始首演。
原本锦衣卫的剧情围绕着传国玉玺。
可不管是题材，还是主角青龙的身份，放在如今其实有些敏感，把官府的特务搬上戏台肯定会引来非议。
所以秦白干脆将背景改到了江湖，传国玉玺也换成一本名为葵花宝典的武林秘籍。
而秘籍随着修行，武者的心智会逐渐受到影响，最后化为妖魔。
青龙为了斩杀妖魔，不得已为之也修行了葵花宝典，最后的结局是同归于尽。
秦白把剧本更改了十数次才勉强得到系统承认，使得内容略显得不到推敲。
但德雲社没必要每个戏剧都追求成为经典，只要增加受众，不愁没有积分入账。
雾气愈发浓郁，初春本就带着寒意，现在更是有些刺骨的程度。
秦白眉头一挑，在丰富的经验下，他已经察觉到了妖魔出现的征兆，连忙赶了过去。
不过片刻，他来到了京城一处集市，虽然街道上因为突变的天气变得冷清，但路边摊位依旧不少。
陆小凤感受到秦白到来后，他脚下生风的来到其身旁，表情紧张的问道。
“什么情况，难不成无面妖魔有所异动？”
秦白没有多言，而是朝街道上一摊位指去。
“你看……”
陆小凤定睛看去，这摊位上卖的是些书籍画作，都与名家无关，所以停下脚步的路人并不多。
摊主是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准备回家，如此潮湿的天气，书画根本无法放在室外。
待到他将大部分东西都收拾完毕后，突然见到摊位上多了本巴掌大小的书籍。
书面呈现土黄色，看上去质感有些古怪。
摊主对此书没有一点印象，但突然心头生出了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他忍不住朝怪书伸手抓去。
正在这时，摊主的面前多了个体型彪悍的壮汉，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
疼痛刺激着他恢复了理智，心里满是莫名的后怕，看向书籍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这书怎么卖，几两银钱？”
秦白丝毫没有忌讳，直接将怪书拿了起来。
一接触他便立刻知晓这是人皮书，而且还带着温热，肯定与锦衣卫召来的妖魔有关。
摊主张了张嘴，他只以为对方是吃油水的浑人，便掏出了钱袋准备给钱。
没想到秦白扔下几两碎银就转身走了。
而陆小凤也赶忙跟了过去，两人顺带着联系法印与花满楼。
秦白选择的地方是原本的贡院，面积足够大不说，而且因为与妖魔相关，周围几户都已经搬了出去，在京城算是少有的偏僻。
他用佛气压制着人皮书，两人略微等了一会儿，法印与花满楼随之赶到。
对于人皮书与无面妖魔的关系几人不甚了解，但看秦白如此笃定，应该能够借此引出无面妖魔。
法印吃惊于秦白身上散发出的佛气，精纯程度能够看出下了一番功夫。
武道佛三修？
难不成天赋异禀就是如此为所欲为，换作常人根本不可能小成，甚至体内气息冲突都够吃一壶了。
又等待片刻，长生道人带队前来。
他讪笑着在秦白面前点头哈腰，就差跪下几个响头了。
逍遥道长等人围绕着贡院开始布置法阵，材料都是由秦白提供，追求效率下速度极快。
法阵的作用不是帮助诛杀妖魔，而是隔绝打斗的动静，不至于引来官府的注意。
长生道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感觉无比的悔恨，现在看来这魔道打算搞波大事情了。
他看着秦白临时搭建的木桌，上面放着本古怪的书籍，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繁星道长欲言又止，长生道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会试结束后怎么完全变了个样子，尽行些古怪的事情。
“不要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长生道人无奈的说道。
自己也是被逼无奈，没想到贪小便宜被魔道抓住了把柄，恐怕这就是无间道吧。
这时逍遥道长走了过来：“阵法已经布置完毕，只是……”
“怎么了？”长生道人紧张的说道。
“那秦举人做出了些许更改，看样子似乎是针对妖魔的。”
长生道人背后瞬间湿透了，他语气疲惫的说道：“不要多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他不去理会身后满脸懵逼的逍遥道长，快步朝贡院里走了进去。
等长生道人看到法印几人后，心里更加笃定秦白乃是魔道，毕竟光看每人的样子，手上没个千八百条性命根本不可能。
秦白摆了摆手示意京师道录院的人离开：“你们退出去吧，尽量远离，今日发生的事情也不要与旁人提起。”
长生道人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背影愈发萧瑟。
秦白的神念感受不到这些道士后，这才开始召出妖魔的最后一步。
在法印几人的注视下，秦白缓缓将佛气收敛，人皮书上的妖魔气息顿时高涨起来。
而且经过许久的压制，妖魔本身迫不及待起来，隐隐能够听到上面传来惨叫声。
一阵阴风吹过，人皮书自主翻动了起来，书页上画的都是些血腥的场面。
紧接着书上长出五官，血红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暴怒，尖牙利齿的嘴里，一条舌头伸了出来。
“嘿嘿嘿……”
怪笑声传来，人皮书长出了四肢，它爬起看向周围。
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秦白四人身上散发的气势极为恐怖，而且用看待宰羔羊的目光注视着人皮书。
人皮书被吓的跌倒在木桌上，它收敛了表情，讨好的看向几人。
花满楼有些嫌弃的说道：“就这也能吸引无面妖魔？”
可能因为秦白改写的锦衣卫剧本太过敷衍，人皮书化为的妖魔修为不过百年出头，显得弱不禁风。
“差是差了点，应该也够吧？”
秦白拍了拍人皮书，感觉自己一用力就会立刻暴毙的样子。
法印闭眼养神起来，同时把注意力放到了贡院周围：“等待片刻吧，如若不行也没办法了。”
几人不再多言，只是人皮书被他们围在中间吓得够呛，又变回了原本书籍的模样。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雾气却有了消散的迹象。
秦白逐渐没了耐心，明显这妖魔太弱了，根本就得不到无面妖魔的重视。
他思索了片刻，在积分商城里翻找了起来，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一种异兽的后颈肉上。
价格不算太贵，可以尝试下。
后颈肉的效果很特殊，妖魔食用后，自身的气势会短暂的提升，不过最多持续几息的时间。
秦白不怀好意的看向人皮书，接着手里多了块五六斤的后颈肉。
“这是……”花满楼看到对方的举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要想火烧的旺，就需要加柴。”
秦白直接伸手拉开了人皮书的嘴巴，然后将后颈肉往里面塞了进去，一击下去妖魔的牙齿都成了碎片。
人皮书疯狂的挣扎但无济于事，一块块的后颈肉进了它的肚子里，其身躯也跟着胀大起来。
倒不是因为食肉后有所变化，纯粹是撑得。
没过多久，人皮书的气势开始上涨，秦白见此依旧没有停手，这肉块的效果持续太短，所以速度必须快。
这一幕有些残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算把妖魔活活撑死。
法印几人看着人皮书如同气球般越来越大，忍不住整齐的后退了一步。
等人皮书的气势逐渐突破千年的范畴，贡院外的雾气又开始浓郁起来，并且温度以极快的速度下降着。
“这便是鬼雾？”花满楼忍不住开口问道。
法印深吸了一口寒气：“多少有些不同，地府与阳间存在间隙，其中不少妖魔以此为界，所以鬼雾中阴气才会如此淡薄。”
陆小凤点头说道：“算是好消息了吧，至少这无面妖魔不是存在于地府。”
法印苦忍不住苦笑起来：“现在看来李茂春所言确实，想要将数以万计的人送去地府有些难度，但到间隙无疑简单点。”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某种可能，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波澜。
秦白突然打断道：“准备一下吧，来了。”
说完后他毫不犹豫将最后的肉块塞入人皮书口中。
只听到爆炸声传来，这妖魔彻底化为了肉糜。
与此同时脚步声零星响起，雾气浓郁到肉眼可见。
他们所在的屋子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阴风变得强烈起来。
秦白眯着眼睛看去，果然是无面妖魔。
他立刻施展白银锻铁，追求尽快将妖魔消灭，否则遁入地府间隙压根无法阻拦。
其余人身上的气势各自沸腾起来，覆盖贡院的法阵也随之开启。
不过奇怪的是，无面妖魔见到他们没有做出丝毫反应，而是继续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秦白向前迈出几步停了下来，进入机械思维后，他能够感知到视野内的一切信息。
突然，一缕剑气落下。
屋子上出现条狭长的白线，亮光随之照射进来。
“冷如冰，寒如雪。”
陆小凤脸上露出笑意，他喃喃自语道。
轰轰轰……
硕大的屋子瞬间分成了两半。
一剑客抱着长剑站在断口处，阴风连他的衣角都无法吹动，但地中海的发型却飘散开来。
西门吹雪将两鬓特地留长的头发向着中间撩去，试图挡住如同灯泡般的发型。
“找寻你已是多时，在下剑客西门吹雪。”
无面妖魔抬起脑袋，表情看不出喜恶，但围绕着周身的阴气却犹如实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