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佣仆抬着李琰跟在圣人身后,陈希烈李琮他们也跟在圣人身后,进入棣王府。
李渔落在后面,冲在府门口当值的钱唤宁吩咐道:“钱伯,你带人守住大门,没有请柬的人,不管是何人,一律不准进。”
圣人驾临,必然很快就会传遍长安,赶来的官员不知道会有多少,若是都放进去的话,会惊忧圣驾。
如此处置,正合适。
钱唤宁忙道:“王子殿下请放心,我一定办好。”
李渔对他很放心,颔首后,大步进入府里。
进入棣王府,圣人站住,放眼打量起棣王府,心思有些恍惚,上次前来棣王府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开元年间,刚刚分封诸位皇子的时候吧?
他一停下,所有人只能停下,陪他站着。
李渔进来,正好看见此情,目光在寿王李琩身上一扫,发现李琩目光游移不定,在他处扫视,就是不落在圣人身上。
适才圣人到来,扫视所有人,就是目光不落在寿王李琩身上。
这父子二人跟路人没差别。
或许,父子二人的心里都是巴不得对方早点死掉。
武惠妃在的时候,因为她很得宠,圣人很喜宠爱寿王李琩,那时的李琩风光无比,其风头更是压过了当时的太子李瑛。
如今,因为杨贵妃,父子二人已经反目成仇了。
若不是因为幽幽众口难塞,圣人很可能已经处死李琩了。
打量一阵府里,圣人迈步,在众人簇拥下,进入银安殿。
李渔上前,笑嘻嘻的道:“祖父,您请上座。”
圣人撇嘴,嘲弄:“你的嘴儿能如此甜?”
李渔立时拍马屁:“祖父,这不是甜,是仰慕祖父,佩服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明知道李渔是在瞎扯,圣人仍是高兴,笑道:“算你有孝心。”
大步前行,沿着过道,通过台阶,来到王座前,在李渔的侍候下,坐了下来。
李渔冲陈玄礼笑道:“龙武大将军,请坐。”
陈玄礼也没有客气,坐在王座左侧的位置上。
李渔又冲高力士道:“高爹,请坐。”
高力士也不客气,坐在王座右侧位置上。
这三人把最尊贵的位置坐了,但是没人敢有异议,都认为当如此。
陈玄礼坐在左侧首位,李琮坐在右侧首位。
其他人的位置,重新安排,很是周到,没人觉得有问题。
佣仆送来茶水点心,放到圣人和陈玄礼高力士三人跟前。
然后,就是李渔陪着他们吹牛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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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
节度使府里。
一派肃杀之气。
兵卒顶盔贯甲,盔明甲亮,背弓负箭,腰间挎着横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杀气腾腾。
就是外行也能看出来,这是精锐之师。
安禄山治军极严,严到外界骂其“残暴”的地步。
因而,他的军队没人敢有丝毫大意,无不是尽心竭力把事情做好。
一张特制的巨大胡床上面,瘫着一堆肉山,要不是还有脑袋眼睛鼻子以及四肢,一定会误认为这就是一张巨大的肉饼。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安禄山。
安禄山自小就是一个胖子,却是一个凶狠的胖子,自小心狠手辣,又胆大包天,敢做他人不敢做的事情。
长大以后,那就是更加凶狠了,杀人如割草,因而在军中杀出了威名,进入了张守珪法眼,被张守珪收为义子。
那时候的安禄山已经胖得不象话,成为一个因肥胖而丑陋的人,张守珪极是不喜,安禄山害怕张守珪,不敢吃饱,因而身材管理得还行,总体来说虽然又肥又丑,但没有失控。
张守珪去世后,安禄山又怕李林甫,然而李林甫只是视他为爪牙,并不会干涉他的私生活,更不可能让安禄山做好身材管理,因而安禄山可以放心大胆的吃喝了,自此身材管理失控,就成了一座肉山。
肚子上的肥肉垂下来,可以盖住膝盖了。
其丑,可想而知。
他的丑,和永王李璘有得一比。
然而,两人的丑又是不同。
李璘是天生就丑陋,但是他很精壮。
安禄山是因为肥胖而丑。若是仔细观察安禄山的五官,就会发现,安禄山的五官挺俊俏。但是,这种俊俏只是一点影子,因为太肥而掩盖掉了。
刘骆谷满头热汗,风尘仆仆,冲将进来,喘着粗气,向安禄山见礼:“见过阿郎。”
安禄山肥胖的右手一挥,示意刘骆谷不用拘礼,迫不及待问道:“十郎何如?”
十郎者,李林甫是也。
因为安禄山被李林甫收服,安禄山打从心里怕李林甫,又敬仰李林甫,因而用敬称“十郎”称呼李林甫。
刘骆谷摇头:“右相要我带话给阿郎,说‘大夫好检校’。”
安禄肥胖的丑脸一片雪白,右手重重在胡床上一拍,惊惶不已:“我且死,我且死。”
胡床咯吱咯吱作响,随时会散架。
“阿郎勿惊。”刘骆谷深知安禄山对李林甫有多惧怕,宽慰道:“右相说了……”
把李林甫通过吉温转述的话说了。
呼。
安禄山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色恢复正常,左手在胸口轻抚,一抚一阵肉浪从胸口荡漾开来,传遍全身,看上去极为壮观。
眼睛一瞪,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似的,道:“以后说话,切莫如此,必须要一次说完。我差点被吓死了。”
刘骆谷忙道:“是是是。”
安禄山眼珠子一转,嘴角微微一翘,闪过一抹残酷的笑容:“十郎一片好心,我岂能小气了,要送就送五千契丹头颅。”
刘骆谷深知安禄山的事情,他的军功只停留在纸面上,谎报多报得来的,两千契丹头颅已经很难得了,五千哪里去找?
忙阻止:“阿郎,两千足矣,何必五千。”
安禄山咧嘴一笑,如同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吓煞人,道:“五千,必须五千,方显我的诚意。”
刘骆谷很为安禄山担忧:“可是,哪里弄五千契丹头颅?”
安禄山左眼冲刘骆谷俏皮的眨了眨,喊道:“史思明。”
一个身材身材瘦削,鸢肩驼背,凸目侧鼻胡人,顶盔贯甲,威风凛凛,如同下风的天神,陡然出现在门口,左手按在腰间横刀上,大步流星而入,来到安禄山面前,抱拳行礼:“小弟见过大哥。”
他,就是史思明。
安禄山和史思明是发小,自小一起长大,因而交情极为深厚,也是安禄山最信任的朋友。
其实,史思明比安禄山大一天,按理说,应当是兄长。
但是,史思明对安禄山也是佩服,也是因为安禄山发达了,提携史思明,不然哪有史思明的今天,因而史思明感念安禄山的恩德,自居小弟。
安禄山吩咐道:“给李怀秀说,派五千人来,我要请他们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