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庶人案和武惠妃之死虽然紧密相关,但和李琰被谋害怎么扯上干系?
李琰的确是想不明白。
李渔微一沉吟,道:“三庶人迷雾重重,有着太多的离奇,令人费解。”
李琰重重颔首。
李渔道:“公开的说法是武惠妃假传圣旨,二伯信了,带兵进宫,到了圣人驾前,被武惠妃诬告,因而圣人大怒,就废了二伯,又与光鄂二王同日被杀死。这说法,经不起推敲,完全是无稽之谈。”
李琰赞成:“这是自然。”
“首先,武惠妃即使假传圣旨,也不可能骗得了二伯。”李渔剖析道:“二伯十六岁就被立为太子,被杀的时候才三十二岁,十六年间,他协助圣人处理国事,见过的圣旨不要太多。就是堆满这屋子,不会有一点夸张。”
李琰的住处,可不小,数百平的大小,堆满圣旨,需要不少数量。
但是,李琰却是深以为然:“那是自然。”
李渔又道:“再说了,在这十六年间,二伯亲手代圣人写下的圣旨也是不少,说装满这屋有些言过其实,然可以压得父王动弹不得,肯定不是问题。”
李琰不服气:“你怎能如此说话?我力气有那么小么?”
李渔呛道:“你力气不小,除了在美妇身上使的时候。”
李琰脸色泛红,瞪一眼李渔,赶紧转移话题:“二哥写的圣旨何其之多。”
李渔得出结论:“因而,圣旨是真是假,二伯一眼就能瞧出来。武惠妃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她必然清楚这点,因而她假传圣旨,欺骗二伯带兵进宫,我想她不太可能去做。”
“二哥的确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处理国事是一把好手,不仅圣人赞赏不已,就是我们兄弟也服气,认为他当太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李琰先是肯定李瑛,然后大惊失色:“你是说,二哥接到的是真正的圣旨。”
李渔反问:“不然呢?假圣旨调不动二伯,然而二伯又带兵进宫了,只能是真正的圣旨。”
嘶。
李琰倒吸一口凉气:“谁能把真正的圣旨传给二哥?难道是圣人?”
李渔沉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在找到真相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李琰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我们想得太多了,不是圣人下的旨,而是另有其人。”
李渔颔首:“如今无法证实是谁下的圣旨,然不管是何人下的圣旨,我想二伯接到圣旨后,必然会去求证的。”
“这倒是。”李琰重重颔首:“毕竟圣旨上写的是要二哥带兵进宫,这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啊,换做我,我也要去认真核实。无误之后,我才会带兵进宫。”
北衙四军拱卫宫城,有的是军队,还差李瑛那点兵力?
只要智商在线,都知道有问题。
哪怕李瑛接到真正的圣旨,也会去核实。
不去核实,直接带兵进宫,这样的笨蛋是当不上大唐太子的。
李渔脸色凝重:“这就是第二个令人费解的地方了。为什么一份充满阴谋的圣旨,二伯去核实竟然也是真的?”
李琰脸色大变:“圣人,必然是圣人。”
圣人下旨,自然就是真的了,李瑛核实也就是真的了。
李渔摇头:“圣人不排除,然而不敢肯定。其实,能让充满阴谋的圣旨变成真的,陈玄礼也能做到。”
“龙武大将军?”陈琰颔首:“他统禁军,掌宫禁,长达数十年,自然是能做到这点。可是,他如此做,又为了什么?”
“想不明白。”李渔问道:“事发时,高力士在做什么?”
李琰很肯定:“高力士一直在圣人身边服侍,从未离开过。”
李渔松口气:“那么,高力士可以排除了。”
“还好,不是高翁。”李琰也是松轻不少:“高翁虽然很得圣人宠信,然而他没有兵权,无法在二哥核实的时候做成真的。他没有离开圣人,肯定不是他做的。”
高力士很得圣人宠信,他若要对李琰下手,李琰真的很难受,排除他,对于李琰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李琰脸上泛起喜色:“太子也可以排除了,因为他也做不到这点。”
李渔却是摇头:“不,他还不能排除。”
李琰不满,问道:“为什么?”
李渔不答,道:“第三个令人费解的地方,就在于,二伯带了那么点人手,竟然神奇的进入了皇宫,还到达了圣人面前,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李琰虽然没有得到答应,却是赞成:“是啊,想不明白。”
李渔剖析道:“三庶人案发生在开元末年,那时期的圣人虽有殆政的迹象,毕竟还未殆政,天下肃然,号令严明,禁军都是从各地优选而来,忠诚可靠,战力强悍。北衙四军拱卫宫城,如同铁桶般。不要说二伯那点人手,就是千军万马也不可能打进去。”
李琰欣然赞成:“那是必然的。”
圣人殆政,是从开元末年开始的,那时候,圣人只是有殆政的迹象,还没有真正的殆政,依然勤于政事,因而号令严明,禁军战力之强甲于天下。
拱卫宫城的是北衙四军,人数众多,又是从全国各地挑选的精锐,战力之强天下无敌,有北衙四军拱卫宫城,十万八万大军也别想打进宫城。
更别说,李瑛那点人手了。
李渔抚着额头,迷糊了:“最让要想不明白的是,禁军跟瞎子似的,任由二伯带着那点可怜的人手,从眼皮底下进了宫城,来到圣人驾前。”
李瑛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禁军要拦住他,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是,禁军根本就不拦,任由他进了宫城,来到圣人驾前。
这就很吓人了。
是什么样的力量,阻止禁军拦截?
李琰冷汗跟不要钱似的渗出来,右手在额头上一抹,一大把,惊呼不已:“是龙武大将军,必然是他。”
能够让禁军不过问不阻拦,任由李瑛带兵进宫的,只有两个人能做到,一个是圣人,一个是龙武大将军。
李渔满眼疑惑:“但另一个地方又说不通了。”
“什么地方?”李琰忙问道。
李渔沉思,道:“若是陈玄礼做的,这是害死太子以及光鄂二王的大事,会动摇国本,圣人必然会追究罪责,不说撤了陈玄礼,至少得降级。然而,昨夜家宴,你亲眼所见圣人对陈玄礼是何等礼遇,可有丝毫不满之处?”
李琰迷糊:“是啊。”
李渔很肯定:“武惠妃因此而死,所以三庶人就不是她做的。”
三庶人案发的当年,武惠妃就离奇中邪,请江湖术士驱邪没用,也死了。
杀她灭口的心思照然若揭。
因而,三庶人案不是武惠妃做的。
李琰赞成:“武惠妃真是冤死了。”
李渔又道:“三庶人案后必然还有一只黑手。”
李琰颔首,道:“这只黑手势力极大,隐藏得极深。然,这与太子布局杀我有何干系?”
李渔语出惊人:“因为太子得利最大。”
“得利最大?”李琰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李渔竟然如此猜测。
李渔有些无奈:“这事太过离奇曲折,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我们只能从谁得利最大,谁最有可能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