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以道学出名,被人赞为神童的李泌。
要是换个人,必然会大失所望。然而,太子和李泌是好基友,对李泌的性子那是极为了解,浑不在意。
要是在意李泌的举动,不要一天就会给他气死。
要说道学,李泌的道学研究极为精深,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能与他比。
要是因此把他当道门高士看待,那就会大失所望了,因为他行事神神道道,让人捉摸不透,无法理解。
因此,有人把他当作疯子。
太子鼻子一抽动,寻着酒香肉味,找到藏酒肉的桃树下,冲护卫道:“弄下来。”
李泌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哀嗥起来:“太子,你不如如此做。”
太子太了解他了,哪会理他。
护卫们上前,把烤鸡葡萄酒给弄了下来,太子带着人回转,来到石桌前坐下,护卫们把酒坛和烤鸡放在石桌上。
太子伸手,撕下一块烤鸡,塞进嘴里大吃起来。
李泌坐在太子对面,撕下一块鸡肉,朝嘴里送,不满的指责太子:“你满嘴酒气,已经吃饱喝足,何必抢我为点吃食。”
太子咂吧着嘴巴,很是享受:“许久未品尝长源厨艺了,还是那么鲜美,好吃好吃。”
端起酒坛,美美的灌了一大口葡萄酒,很是满足的打个嗝。
李泌无奈极了,肉疼极了,赶紧抱起酒坛,狂喝几口。
太子一把抢过酒坛,一点不示弱,大喝几口。
两人抢着鸡肉吃,争着美酒喝,你来我往,难分难解。
此时的太子一点太子形象也没有,就象个普通人,极为放松。
李泌,一点高士的形象也没有,更不把太子当太子,而是当作了抢自己美食的对手。
太子觉得,和李泌在一起才真正象个人,不用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用担心被人所害,不用担心危机四伏,不用担心被圣人监视……
一切负面的东西都不用考虑。
放眼天下,能让太子有如此感觉者,只李泌一人。
两人一通大杀,烤鸡吃光了,葡萄酒喝完了。
太子满足的打着嗝儿,抚着滚圆的肚皮,笑道:“许久未如今日这般饱足也。”
李泌回应一句不善的话:“许久未遇大肚汉抢我美酒美食。”
“哈哈。”太子爽朗大笑,道:“原来我也是个大肚汉啊,可我食不敢饱,睡不敢酣,太子,呵……”
李泌终于正经了:“太子出宫一趟不易,可不会是到我这里抢我这点美食醇酒的吧?”
太子极其放松:“我倒宁愿天天如此。”
李泌一副防贼的模样:“还是不要了。”
看着李泌提防自己的模样儿,太子心情极好:“此番出宫,到长源这里才知道人生之乐也。然,毕竟身为太子,有些事必须要办。我此番前来,有两件事要请教长源,一件事想请长源为我办了。”
李泌正色:“太子有话尽管说,只要能办的我自会办好。”
李泌为人不正经,神神道道的,然而其才情非凡,天下少有人能及,他办事太子放心,道:“既如此,那就有劳长源了。想必长源也知道了,当日李渔入宫面圣,不仅让圣人对李林甫这老贼起了提防之心,更是要治罗希奭和吉温二位爪牙的罪。然,让人极为意外的是,李林甫老贼竟然放弃了罗希奭,而庇护了吉温。我一直想不明白,李林甫这老贼为何如此做?这不符合老贼唯利是图的性子。”
李泌也是疑惑:“我也想不明白。你查到了什么?”
太子摇头:“查了,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现。”
李泌思索起来:“助吉温逃过人生第一劫的是高力士,我想这不会无缘无故,再有李林甫不惜放弃罗希奭这个姻亲,而要庇护吉温,这两者必然有不可告人的联系。”
太子重重颔首:“然也。然,查不到问题。”
李泌郑重道:“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去查的。”
太子很随意的拱手相谢:“那就有劳长源了。我今日出宫,见了妻兄韦兰韦芝,二人想要向圣人上书,重审韦坚案,还请长源助我一臂之力。”
重审韦坚案,让韦坚回朝为官,让皇甫惟明重掌兵权,李适之重新为相,那对太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的实力会大涨,因而太子很是热心。
李泌摇头:“太子,韦坚案谁也翻不了,赶紧让韦氏兄弟停手吧。”
太子很意外:“李林甫老贼被圣人提防,正是拿掉他的良机,韦坚案就是难得的良机。”
太子虽然和李泌交情极好,然而李泌的话,他有些信,有些不会信,差不多一半一半,此时他就是不信。
李泌也不多说,道:“第二件事,想必就是太子想要让张洎入主尚书省吧?”
不愧是太子的知交好友,一语中的,太子不意外,道:“然也。还请长源助我一臂之力。”
李泌再次摇头:“入主尚书省的最佳人选是杨国舅,然而杨国舅待罗希奭为上宾,自毁前程,他不可能入主得了尚书省,哪怕他有贵妃相助也不行。因而,太子最好是助左相陈希烈入主尚书省,如此一来,左相必然成为太子的人。”
太子瞧不起陈希烈:“左相无能,正因如此,年后韦贤案发,李适之被贬逐,李林甫这老贼才荐他为左权,好控制。我若助他,他岂能成事?”
李泌摇头:“太子,你小瞧左相了。”
太子问道:“何以至此?”
李泌傲然道:“论道法,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与我比?左相虽然一心侍演《南华真经》至第七篇,然而我岂能不看不透他的心思?”
太子很为难:“可我已经许了张洎,若是毁诺,张洎必然怨我,徒自树一大敌,不如助他入主尚书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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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宁坊。
位于长安西,属于万年县管辖,靠近开远门,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是一座小坊。
郭千里租住的屋子就在义宁坊里。
这是一座小院,也就百余平米,房屋陈旧,是数十的的老房子,然而租金还不低。
这是因为长安寸土寸金,地价贵,房价同样贵。
郭千里正在院子里指点儿子郭啸天练武。
郭啸天是个半大小子,今年十五岁,身材高大,有五尺五寸,换算成现代单位,就是接近一米七了。
身材也壮实,一身肌肉很是健硕,然而体形修长,看上去很是阳刚俊朗。
“爹,我累了。”郭啸天练了一阵剑术,叫苦连天。
回应他的就是一顿毒打,郭千里抓住他的脖子,按在大腿上,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捶,打得郭啸天嗥嗥叫。
毒打的效果非常好,郭啸天立时老实了,在郭千里的指点下,认认真真练剑。
哪怕是挥汗如雨,也不敢叫苦叫累了。
正练着,郭千里耳朵一动:“今天就这样了。”
郭啸天哪敢信,苦着脸道:“爹,你想要打我,休想,我不会中计,我会认真苦练,让你找不到籍口。”
郭千里有些无奈:“有客人来了。”
郭啸天还是不信:“你会有客人?你从金吾卫大将军做到区区军曹,是个人都知道你这辈子完了,还会有人前来拜访你?爹,你想要诱惑我,让我不刻苦练武,你就可以打我一顿,我才不上当呢。”
门被推开,李渔带着护卫,提着不少礼物,大步进门,笑道:“郭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郭啸天傻眼了:“还真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