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手里拿着熨金请柬,傻里巴几的看着,眼珠子都不知道转动了,过好了一阵,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杨钊一众心腹,问道:“李渔真是来请我赴宴的?”
杨慎衿惊疑不定:“有可能吧。”
王鉷猜测:“兴许吧。”
吉温不敢相信:“他有这好心?”
杨钊拿捏不定:“真就送请柬?”
李渔说请李林甫赴立嫡盛宴,李林甫自然是不信的,直到李渔送上请柬,人都离开好一阵了,李林甫看着请柬,还是不敢相信。
不仅他不信,就是杨钊他们也是不信。
也不敢信。
李渔和李林甫哪次见面,不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杀个难分难解。
当日审李琰时,两人更是从大理寺一路杀到宫里,杀到圣人面前,李林甫大败亏输,被圣人打了脸,被圣人夺了爵,削了相权。
这都是拜李渔所赐。
如今,你给我说李渔竟然好心给李林甫送请柬,请他赴立嫡盛宴,谁会信。
谁信谁傻。
李林甫抚着额头:“可除了送上请柬外,他什么也没有说啊。”
是的,李渔没有象往常那样,和李林甫唇枪舌剑一番,杀个难解难分,送上请柬后,就告辞离开了。
杨慎衿想了想,道:“李渔城府深沉,心机重,或许另有用意吧。”
李林甫以善识人心著称,此时也是弄不明白了:“你们都来猜猜,李渔是何险恶用心?”
双手用力,把请柬撕了,碎片扔手扔在短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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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阳坊前。
跟春运火车站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守在坊门口的家丁,是个熟人,就是李渔第一次前来时遇到的家丁,一见李渔,满脸堆笑,快步迎将上来:“小的见过王子殿下。”
这次,很正规的称呼了,竟然用上了“王子殿下”一语。
比起上次,热情了很多,多了很多敬意。
李渔笑道:“我要见国舅,可否?”
家丁忙弯腰躬身,毕恭毕敬,道:“王子殿下,您随时可进,哪里需要问小的。国舅早就发话了,若是王子前来,立时请您进去。王子殿下,可否要小的带路?”
这态度好得不能再好了,与当日初见时判若两人。
李渔都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笑道:“你有事,你忙吧,我自去。”
家丁抱拳行礼,千恩万谢:“多谢王子殿下!多谢王子殿下!”
家丁侧身相请,李渔大步进入宣阳坊里,只见里面的人很多,多得跟当日的相府一般。
李渔带着随身护卫,来到杨銛府前,只见杨銛府前与上次前来时截然不同了,围了无数人,都是前来拜见杨銛的官员。
李林甫被削了相权,拜李渔所赐,让护卫散布的鬼话,官员们信了,前来杨氏这里,竟然真的被接纳了,因而原本依附李林甫的官员们都想依附杨氏。
而杨銛是杨氏的代表人物,想要面见他的人很多,多得不计其数。
然,杨銛一如既往,坚持不收礼,只是接见一些他挑中的官员。
这让他的名声不错,被接见的官员更是千恩万谢。
在杨銛这里无法送礼,只能去杨贵妃三个姐姐那里送礼,依然是来者不拒,送多少收多少。杨贵妃三个姐姐的名声更差了,但收的礼比起以往多了好几倍。
管事还是个熟人,就是上次前来遇到的管事,他一见李渔到来,满脸堆笑,快步迎将上来,弯腰躬身,见礼:“小的见过王子殿下。”
不仅用了敬称,更是把身段儿放得极低,自称小的了。
以杨氏的势力,哪怕是杨氏的一条狗,也比人高一等,上次他就不把李渔当回事,今日却是如此恭敬,实在是因为李渔是杨氏的恩人。
李渔一通骚操作下来,杨氏受益无穷,杨銛拜相不远了。
李渔笑着回礼:“太客气了。我想要见国舅,可否为我通禀?”
“哎呀。”管事右脚一跺地,道:“王子殿下,您前来,哪里需要通禀。国舅说了,只要您来了,可以随时去见国舅呢。王子殿下,请随小的来。”
管事热情相邀,在前面带路。
李渔带着护卫进了府里,自有人带着护卫去歇息,李渔跟着管事前去见杨銛。
今日,没有去亭子里相见,而是去了杨銛的书房。
杨銛府第是圣人所赐,自然是极大极为奢华,他的书房就不小,是一座独立小屋,足有上千平米。
屋前,站着十来个官员,他们是等待杨銛接见的人,他们憧憬着被杨銛接见,然后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做大官,得显爵。
管事带着李渔,径直进入书房,向杨銛通禀:“禀阿郎,李渔王子殿下前来拜访。”
李渔放眼一瞧,书房大是很大,然而却很朴素,满屋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颇有些书香气息。
李渔在心里腹诽:“真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切莫以为杨銛摆了这么多书,他就是个读书人,认真读了这些书。
如此想,必然大错特错。
这种情况下,摆出来的书,不是用来读的,是用来装门面的。
让人觉得我饱读诗书,学识渊博,赛过五车。
在书房尽头,摆放着一张金丝楠木书桌,里面坐着杨銛,外面坐着一个人,李渔一瞧,好生诧异:“罗希奭,你怎么在这里?”
坐在杨銛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罗希奭。
罗希奭站起身来,看着李渔,眼里闪过一抹杀机,随即隐去,脸上泛起笑容,双手抱拳,笑呵呵的道:“罗希奭见过王子殿下。”
礼节周到,态度极好,很有敬意,让人挑不出毛病。
然而,李渔却是心里暗想,你以为我眼瞎,没看见你刚刚隐去的杀机,脸上陪着笑脸:“罗大人,不愧是‘罗钳吉网’中人物,好生了得,竟然成了国舅座上宾。”
罗希奭好象没有听出李渔的讽刺意味,笑容不减:“蒙国舅不弃,这是罗希奭无上福气。”
李渔重重颔首:“国舅心胸宽广,能容万般人嘛。”
杨銛站起身来,快步过来,执着李渔的手,热情之极的道:“王子殿下,想煞我也。”
要不是李渔的骚操作成功,杨銛断无今日之势力,更不用说,拜相不远了。
因而,他对李渔那是相当的感激。
李渔笑道:“我此番前来,是因为昨夜家宴,圣人钦定我为嫡子,我前来送上请柬,还请国舅光临棣王府,参加我的立嫡盛宴。”
把熨金请柬送上。
杨銛接在手里,略一打量,笑得很是欢畅:“王子殿下如此盛情,我岂能不来叨扰?”
李渔笑道:“那我就恭候国舅大驾了。”
杨銛笑呵呵的道:“一定一定。”
李渔看着罗希奭,道:“我与国舅有要事相商,麻烦你出去。”
罗希奭站着不动。
杨銛笑道:“王子殿下,但请放心,罗兄是我座上宾,事无大小,无须隐瞒他。”
李渔很认真:“我要说的事情很大,只能出我之口,入国舅之耳。”
杨銛有些为难的看着罗希奭,罗希奭忙道:“如此,罗希奭告退。”
等到罗希奭出去,关上了门,杨銛问道:“王子殿下,你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