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年少时,发动政变,诛杀韦后安乐公主,把睿宗再次扶上帝位,他当上了太子。后来,他又诛杀太平公主,举贤任能,重用姚崇张说宋璟张九龄韩休这些名臣,开创了开元盛世这一五千年华夏历史上的丰碑。
因而,圣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即使如此,圣人也是被李渔这一计给惊住了,满脸震惊。
李渔嘲笑:“祖父,您不是说您不在乎的么?”
“你个臭小子,就是嘴毒,该打。”圣人被嘲笑了,不仅不恼,反而很欢喜,左手轻拍李渔脸蛋,笑道:“朕……祖父从未想到过,金钱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可以灭一族。”
唐朝对付异族,都是剿抚并用,先是用大军厮杀,把异族打疼了,打怕了,然后再来安抚,也就是恩威并济。
单独用金钱解决一族者,还未有过。
因而,李渔这一计很毒,毒得让圣人也是心惊。
圣人话锋一转,很是欣喜,道:“这计虽毒,却是挺好。大唐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只要朕的旨意一下,必然有不计其数的大唐子民奔赴松漠都护府,伺机杀契丹。”
人们骂秦国残暴不仁,是暴秦,因为秦人“闻战则喜”,一听说要打仗了,立时摆酒设宴,大加庆祝,又可以杀敌立功,升官发财了。
其实,唐朝也差不多,也是一个武风极盛的王朝。
唐朝文人尚带剑,立志边关杀敌,成为风气。
哪怕是童子,也要练拳使脚,打熬身体,准备长大了杀敌建功。
因而,唐人人人都是打仗的好手,一旦圣人的悬赏令一下,必然会有不计其数的唐人奔赴松漠之地伺机杀契丹。
不论契丹残部躲在哪里,哪怕是高山密林里,哪怕是荒野不毛之地,他们都无法逃过唐人的追杀。
圣人展现了其精明的一面:“这悬赏天下人杀契丹,自是不能以军功计,因而悬赏务必要丰厚,比起军功的赏赐要丰厚很多。”
李渔在心里感慨,开元圣盛的开创者,才情非凡,聪明过人,如今他只是殆政了,不理国事,只想愉快的玩耍杨贵妃,但并不是变笨了,还是那般才智高绝,一点就透。
李渔提醒一句:“朝廷务必要出动大军,把契丹的主力解决了,不让契丹主力复聚,不然这一计不能凑效。”
毕竟是悬赏,对付契丹残部有奇效,但是一盘散沙,各自为阵,没有统一的号令,不能形成合力,因而一旦遇到契丹主力,那就是送菜。
所以,唐朝解决掉契丹主力,就成了这一计的前提条件。
圣人欣然道:“放心。只是解决契丹主力,没有任何问题,大唐之军不知道杀了多少契丹呢。祖父一直头疼的,就是契丹残部不好收拾,有了你一毒计,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唐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术先进,兵锋所向,异族不是被灭,就是降服。区区契丹,压根就挡不住唐朝的兵锋。
这点,百年间大唐对契丹多次用兵早就证明了。
难就难在,契丹残部到处都是,不好收拾。
有了悬赏令,契丹残部无所遁形,一切都好办了。
圣人开始算账:“区区契丹,口众并不多,不过三五十万人而已,就算朕给出十缗一级人头的丰厚赏赐,也不过是费三五百万缗而已,划算。再者,这钱还不是一次性拿出来,快则五年,慢则十年,契丹必然绝种。”
契丹人口基数少,这是其硬伤。
就是契丹全盛时期,建立了辽国,那时候的人口也才数百万而已。
这一时期的契丹,总人口也就三五十万顶天了。
这都是百余年间,唐朝大举进攻的结果,每当契丹实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唐朝大军就来了,一通乱杀,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契丹的口众就得锐减一次。
所以,用三五百万缗的钱财,买得契丹绝种。
太划算了。
李渔好生惊讶:“十缗?祖父,您也太大方了吧?悬赏令一下,闻赏而动者,必然不计其数,他们前去松漠都护府,不仅杀人可以得赏。而且,他们杀了契丹之后,契丹的财货都是他们的。如此一算,你给得太丰厚了。”
圣人轻拍额头:“你说得对,的确是丰厚了些。不过,这是祖父第一次利用金钱灭绝一个种族,多给些甜头也是可以的。”
这么说的话,倒是没问题。
只要这次把事情做成了,以后朝廷悬赏令一下,要想灭哪个种族,必然会有不计其数的唐人闻风而去。
想想这场面,就够让人激动的。
圣人很是欣慰:“臭小子,你不错,你这主意挺好。契丹残部不再是问题了。那么,杀光契丹之后,松漠都护府的地就会空出来,若是无人去居住,就会便宜了其他的异族。这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以唐朝的实力,要杀光契丹很简单的。
难就难在,松漠都护府苦寒之地,唐人不愿意去居住,灭绝了契丹,就会便宜其他异族,白占这片土地。要不了多久,就是另一个契丹。
李渔没有吹牛,解决契丹残部这事,主意很好,圣人充满期待。
“祖父,您这是在问计么?”李渔得意非凡:“叫您适才敢小瞧我,说我谎言欺君。哼哼哼。”
鼻孔朝天,得意得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圣人翻个白眼,一巴掌扇在李渔后脑勺上,催促道:“快说。”
李渔摸着隐隐作疼的后脑勺,不满的嘀咕起来:“您就是这般问计的?刘皇叔三顾茅庐,请得诸葛亮出山,我不需要三顾,您总得说点好话。”
圣人捋袖子,笑得不怀好意:“臭小子,十顾你要不要?”
“祖父,我说笑呢,您切莫当真。”李渔一瞧情形不对,立时腆着脸,笑嘻嘻的道:“祖父,这事易办。只要愿意在松漠之地置业的人,朝廷就发给他们旗帜,让他们去跑马圈地,他们的旗帜插到哪里,哪里的土地就是他们的。”
“办法倒是挺新鲜,然有什么用?”圣人摇头:“松漠都护府是苦寒不毛之地,没人愿意居住于此。”
李渔反问:“祖父,您为何一定要执着于唐人居住于此呢?唐人在松漠之地置业,拥有财货,不也一样么?”
“置业?拥有财货?”圣人眼前一亮,左手轻拍额头,恍然大悟:“不错,不错。这主意挺好的。”
松漠都护府,位于现代首都东北,西起内蒙赤峰市,东到沈阳市。
这里是黑山白水,既有大量肥美的耕地,还有大片的草原,既可以耕种,又可以放牧,可以说是耕牧两不误。
只要唐人在这里置下产业,他们就被拴在这里了,心就在这里了。
当然,他们不一定会居住在这里,但是他们必然会关心这里,会投入精力。
到了秋冬季,天气转冷,不适合居住的时候,他们就会回归故里,去当他们的大老爷们,享受生活。
一旦天气转暖,他们就会来到松漠之地,也许是自己动手耕牧,也许是雇人,甚至于有可能会驱使异族。
不管是哪种办法,唐人的足迹到了这里,唐人的产业在这里,唐人的财产在这里,必然会有不计其数的唐人关心这里。
如此一来,松漠之地岂不牢牢掌握在唐朝手里?
李渔给出主意:“大唐常年对外用兵,抓了大量的战俘,可以廉价卖给在松漠之地置业的唐人,让他们驱使这些战俘耕牧。天冷时,唐人回归故里享乐去了,只需要留下少量人手在这里,就能有保证。天暖时节,他们再回来监督耕牧。”
声调略高:“如此一来,享乐耕牧两不误。”
圣人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