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十王宅,通过延政门,从五坊外面朝大明宫而去。
一路上,不断汇合从十王宅出来的皇子们,他们都是拖家带口,人数众多。等到出了延政门的时候,已经汇成一条长龙了,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李渔骑在烈焰驹上,一阵打量,有了惊奇发现,人数最多的就是棣王李琰这一脉了,其次就是荣王李琬,至于其余皇子,比起这两脉差距不小。
李琰趴在车厢里,掀起帘子,看着长龙似的队伍,特别自豪:“呵呵,谁能与我比人多?”
他造人能力超级强大,光是儿子就有五十五个,加上女儿,上百人,组一个加强连没有任何问题。
平时只是嘴里的数字,没什么直观印象,此时一对比,李琰远胜其他皇子,他当然自豪。
坐在他身侧的韦妃,脸色泛冷:“看把你能的。”
李琰傲然道:“老六也是能生的主了,然而他儿女加起来才五十八个,差不多就是我的一半,我当然厉害了。”
吹牛顺嘴了,收不住了:“古往今来,谁能比我厉害?谁有我的儿女多?”
圣人也是能生的主了,有子三十人,女儿二十九人,儿女五十九人,只比荣王李琬多一个,与李琰比起来,依然差距不小。
李微策马车旁,立时拍马屁:“那是,也不看看父王是谁。”
“微儿,你不错。”李琰特别受用,赞扬一句。
李微昂头挺胸,跟打了大胜仗的将军似的。
李渔策马车旁,打击李琰:“父王,你如此吹嘘,也不怕被人笑话?你把刘皇叔的老祖宗放到哪里?”
李琰:“……”
李渔补刀:“刘皇叔的老祖宗有子就超过了一百二十个,算上女儿,差不多有两百来个儿女,你呀,不及人家一半,有什么好吹嘘的。”
刘皇叔的老祖宗,中山靖王,那才是千古第一播种机,无人能及。
被李渔打击得狠了,李琰怒气上涌,喝道:“逆子,你嘴怎么老是这么毒?”
李微帮腔:“就是,二十一弟,有你这样当儿子的?”
李渔瞪着李微:“你给我闭嘴。”
李微不服气,然而被李渔一瞪,心里有些打鼓,只得闭嘴不言。
李渔咧嘴一笑:“父王,既然你都说我嘴毒了,那我就毒给你看看,要不然对不住你这般骂我。嗯,父王,你可识得此处?这可是鹰狗坊啊。”
某些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李琰咬牙切齿:“逆子。”
骂完,放下帘子,生闷气去了。
韦妃掀起帘子,看着李渔,笑道:“渔儿,你不错,很不错。某些人,就要如此收拾。”
话里带刺,李琰又被伤到了,还发作不得,唯有生闷气的份。
皇孙们在路上最是快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今晚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圣人刮目相看,博得圣人欢心,就可以破格封王了。
百余皇孙,叽哩呱啦,说个不停,就跟一群乱叫乱嚷的鸭子似的。
没多久,就到了大明宫左银台门,宫门大开,禁军守得跟铁桶似的。一群中官,站在宫门口,迎接皇子皇孙皇孙女们,中官脸上泛起亲切的笑容,态度极好,与当日遇到的段朴截然不同。
圣人举行家宴,那是因为圣人的心情好,若是乱来,扰了圣人的兴致,那后果就太严重了,因而中官今日收起了某些不好的小心思。
略一核查,没有问题后,就把队伍放了进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紫宸殿外,然后停车下马,准备入殿。
四个中官,抬起软榻,把李琰从车厢里抬了出来,放到柔软舒适的软榻上,侍候得很好,李琰终于有当皇子的良好感觉了。
李渔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认,这些中官虽然蛮横,下欺百姓,上凌权贵,然而个个眉眼通透,知道什么时想可以耍威风,什么时候得尽心尽力。
今日,绝对不能乱来,不能扰了圣人的兴致,哪怕一点点,因而他们很尽力。
四个太监抬着李琰,一行人赶到殿门口,只见太子李亨带着太子妃永王李璘以及李俶这些儿子们,已经站在殿门口,恭迎前来赴宴的队伍。
李渔睁大眼睛,把太子一阵打量,好生惊讶:“这是太子?这小老头怎么就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唐肃宗?他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乍一看,就是个悲情人物,催人泪下呀。”
太子不过人到中年,然而看上去就象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悲情,苦大仇深,仿佛他经历上人世间最悲苦的事情。
就在李渔转念头的时候,太子已经快步过来,右手冲一个中官一挥,这个中官忙让开位子,太子代替中官,抬着软榻一角。
李琰感动得眼泪花花:“太子,使不得呀,使不得呀。”
太子不在乎,笑呵呵的道:“老四,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使不得的?前些时日,我未能救得你,一直愧疚于心,今日略尽绵薄,是应当的,你切莫往心里去。”
态度好得不得了,热情洋溢,一副兄长关心关爱兄弟的模样。
让人看着感动,听着激动。
李微他们都好生感动,在心里大赞太子重兄弟之情。
李渔听在耳里,在心里狂翻白眼,要不是了解唐肃宗的为人,真可能被他骗过了。
圣人三十子中,谁最阴险毒辣,最能苟?
必是唐肃宗。
李琰激动得眼泪都涌出来了:“三哥。”
太子笑呵呵的道:“这就对了嘛。太子太子的叫着,太生份了,自家兄弟,叫三哥就行。”
李俶李系几个太子儿子过来,挥退中官,亲自下场,一人抬一角,抬着李琰朝紫宸殿里去,个个满脸笑容,亲切得紧。
太子韦妃快步过来,抓着棣王妃韦妃的手,笑道:“妹妹,许久未见,你可好?”
棣王妃韦妃挽着太子妃手道:“好教姐姐得知,还不错。”
她们都是出自京兆韦氏,当然是姐妹了。
太子妃很是关心:“棣王出事后,我一直担心你,可我身处宫中,出宫不得,徒自焦虑,未能助你一臂之力,还请妹妹见谅。”
棣王妃忙道:“姐姐,你这话就见外了。太子为了营救王爷,百般努力,妹妹感激不尽。”
就在这时,李琬带着家人到来。
一见到李琬,李璘眼睛一翻,目光不善,就要发作。
太子轻喝道:“十六弟。”
李璘眼里的凶光立时散去,丑陋之极的脸上泛起亲切的笑容,大步向前,远远就张开双臂,笑声如雷:“六哥,想煞小弟也。”
李琬原本脸色泛冷,见李璘如此变化,立时阴转晴,脸上泛起亲切的笑容,快步过去,张开双臂,爽朗大笑:“十六弟,想死六哥了。”
两人走到一起,紧紧拥抱在一起,你轻拍我的背,我的轻拍你的背,一副兄友弟恭之态。
亲热完了,两兄弟手拉着手,一起朝前走。
永王妃侯莫陈氏满脸笑容,快步过来,拉着荣王妃薛氏的手,嘘寒问暖,一副姐妹情长的样儿,肩并肩,跟在兄弟二人身后。
李渔看在眼里,惊疑不定:“永王和荣王的感情究竟好还是不好?”
当日,两人在棣王府相看两厌,水火不容,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差点打起来了。
此时,两人却是兄友弟恭,李渔都搞不清楚,二人之间是兄弟之情深厚,还是淡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