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渔的运筹下,虽然逃过了此劫,然而圣人杀自己之心不息,需要好生应对。
这倒是好的,因为圣人杀自己之心已明,只要小心些,不给他籍口就行。
然而,还有一个大敌隐藏在暗中,连是谁都不知道。一旦此人出手,如何防备?
李琰很清楚,此人再度出手,必然是石破天惊,这太需要聪明过人,手段非凡了得,可屈李林甫的李渔了。
若是没有李渔,谁来抵挡此人?
因而,乍闻李渔要搬出去住,李琰不能不慌。
李渔双手抱在胸前,审视着李琰:“这次巫蛊事件,韩刘二孺人偷偷把符录藏在你鞋子里,那是何等隐秘之事,你自己都不知道,而段朴却知道了,告发了。可想而知,府里有多少耳目。”
李琰默然不语,脸色愤恨,又是无可奈何。
若是棣王府里没有众多的耳目,段朴能知道符录藏在鞋子里?
然而,这些耳目是掌管十王宅的中官曹思诚安插的。
曹思诚这个中官,又是奉旨办差。
归根结底,还是圣人的耳目。
于此事,李琰是恨得心中发痒,真想当面质问圣人,为何要在府中安排如此多的耳目。然,他又没有这个胆,只能忍了。
李渔咧嘴一笑道:“说不定,你适才与康夫人那个啥之事,圣人这会已经知晓了。”
这不是说笑,很可能是真的。
李琰脸色一变,满脸惊惶:“我一要把这些吃里扒外的杂碎揪出来。”
李渔摇头:“那倒没必要。你揪出来,就是在打圣人的脸,圣人必然不悦。你可以暗中留意,看看哪些人是耳目,然后想办法让他们为你所用,反过来对付圣人。”
李琰眼前一亮,欣然道:“渔儿,你这办法不错。嗯,就如此办了。”
李渔撇嘴,鄙视李琰:“这么多年了,一举一动皆在圣人眼皮底下,你能不出事么?”
“我能如何?那可是圣人?”李琰很无奈,终于放下心来:“你是因为此事搬出去住的话,倒不是不可以,我还以为你因立嫡一事而怨恨在心呢。”
“怨恨?”李渔冷笑一声:“对于你这样靠下半身说话的男人抱有希望,不如期望老母猪上树,男人能生猴子还更可靠些。我就知道你的话不可信,我不抱希望,何来怨恨?”
这话太毒了,嘲讽得李琰满脸通红,又不好还嘴,毕竟是自己理亏,岔开话题:“渔儿,容我伤好了,我运筹运筹,为你谋个郡王。”
能给李渔谋个郡王,那是破格受封,是天大的好事,李微这些王子谁不想着如此美事?
李琰相信李渔会狂喜的,然而李渔却是不咸不淡:“等你给我谋成此事,说不定我都封亲王了呢。”
这也太瞧不起自己了,李琰不服气:“你以为你是谁?圣人会封你为亲王?”
李渔很是得意:“这次带你进宫面圣,我灵机一动,已经得圣人亲口承诺,要给我立功的机会,如今的我,只差一个契机而已。我立下大功,封为亲王,有何不可?”
李琰趁拿到罗吉二人伪造的罪证作为铁证,带着李琰进宫,不仅为李琰讨回了公道,更是为自己晋升铺平了道路,得到圣人亲口承诺,要给自己立功的机会。
这是李渔穿越以来最大的收获。
如今的李渔,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一飞冲天了。
契机嘛,对于现代人来说,那多的是。
因而,李渔有信心在短时间内为郑氏讨到王妃名份不说,还能快速晋升。
李琰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情复杂,又有些担心:“你搬出去住了,还管不管府里?”
那个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不知道是谁,反正恐怖滔天,他发难的话,必须要李渔出手应付,李琰很挂念这事。
李渔才不会让他如意,不回答:“我问你个事情。”
李琰腆着脸,陪着笑,忙道:“什么事?你问你问。”
李渔问道:“你对郭千里知道多少?”
要不是郭千里是李白的酒友,被李白专门写过诗,其名才传于后世,人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即使如此,很多人还以为这首诗是写的郭子仪。
因而,李渔对郭千里的事迹知道得极其稀少。
要想知道郭千里的事情,只能问李琰了。
李琰不解:“你问他做什么?”
李渔道:“郭将军仗义执言,还你清白,总得感谢他一番,我得去拜访他。”
“应当的。”李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郭将军可是个妙人啊,大妙之人。”
李渔不明所以:“为何如此说?”
“哈哈。”李琰大笑起来:“他人做官,是越做越大,而郭将军做官却是越做越小,真是一大奇闻也。”
李渔的兴致被勾起来了:“还有这种事?快说说。”
韦妃带着人进来,打断父子二人,道:“圣人派人前来传旨,快去接旨。”
李琰不在乎:“接旨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去接不就行了,我行动不便。”
韦妃很严肃:“是曹思诚亲自来了。”
曹思诚身为掌管十王宅的中官头目,地位尊崇,身份不低,一般不会去到哪个王府上。若是有事,都是他遣麾下中官去传达。他自己亲自到来的事情,太罕见了。
李琰意识到问题严重,脸色大变:“可是圣人又要为难我?”
圣人早有杀他之心,天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动手,李琰不能不惧。
韦妃摇头:“看着不象。”
李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行,我这就去。”
佣仆们过来,把李琰抬了出去,弄到马车上,赶去银安殿。
李渔出了嘉福殿,只见李微站在夹道旁,似乎在等人,看见李渔过来,满脸笑容,快步过来,道:“二十一弟,有了希望又失去希望的感觉不好受吧?嫡子,也是你能奢望的?”
原来是来奚落自己。
李渔立时反击:“五哥啊,你多大的人了,你这不是成了巨婴?切莫什么事都要娘亲出面,男人嘛,还是要靠自己。”
“巨婴?”李微不明白这个新名词,但肯定不是好话,头一昂胸一挺,傲然道:“我有娘亲可以依靠,你呢?”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康夫人向父王张开双腿才能成事,此事好说不好听。”李渔拍着胸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当靠自己。”
奚落不成反被奚落,李微脸色难看,快步而去。
李渔眼珠子一转,满脸坏笑,紧追上去,与李微肩并肩而行。
李微无论如何都躲不开,只能由着他。
来到银安殿,曹思诚站在王座前的丹墀之上,李琰带领府中人见过礼,曹思诚宣旨:“圣人口谕‘今日打猎,所获甚多,晚上举行家宴,皇子皇孙皇孙女前来陪朕饮宴’。”
“太好了。”一片欢呼声响起,差点把银安殿的殿顶给掀飞了。
李琰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圣人并不是要对付自己。
“闭嘴。”曹思诚脸色一沉,大声喝道。
欢呼声如同被剪刀剪断似的,戛然而止。
曹思诚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落到李渔身上,满脸堆笑:“有请李渔王子上前来。”
李渔发懵:“敢问曹公公,有何要事?”
曹思诚语出惊人:“好教王子得知,圣人有一道特旨给你。”
“特旨?”
“不可能!”
一片不信之声响起,轰鸣如同雷霆轰地,又差点把银安殿的殿顶给掀飞了。
李琰他们个个瞪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