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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闭眼射箭,箭术师傅一样能够做到,只是精确度会下降,不能准确命中目标,但对于他这样弓马娴熟的人来说,也不算天方夜谭。
只是,那可是之前那个靶子都挨不上的学生唉!教了无数次,校正无数次,就是挨不上靶的人,突然一朝顿悟然后觉醒,确实够让人惊讶的。
或许真跟之前调侃说的一样,开窍吧,就是这么神奇。
沈知澜炫完,终于扬眉吐气走到沈玄许面前,“赔率是一赔多少?”
沈玄许低眉顺目,“一赔十。”嘤嘤嘤,他这个庄家输麻了,这下要倒赔二十两。
沈子讯往前一站。
沈玄许眼神开始发直,错了,是赔四十两,他一年的零花钱死的好冤枉!
沈知澜拿着赢来的赌注,请整个班级的同学们吃齐顺斋的点头,吃的沈玄许暗中咬手帕,嘤嘤嘤,都是他的零花钱,好心疼。
但是愿赌服输,说好的事情不能反悔,否则哪儿还有信用可言?
这场盘口,庄家和闲家都输,只有沈知澜跟沈子讯赢了全场。
沈知澜让沈玄许狠狠心痛了三天,记住这个教训后,又私下把剩下的银子凑个整,悄悄还给了沈玄许。
“私下调侃调侃同窗无所谓,不就是你笑笑我,我笑笑你,谁也没吃亏,但是开盘口就算了,输了赢了都有人不高兴,而且涉及到金钱,总归是算明账来的好。”沈知澜把荷包晃了晃,“诺,还给你了。”
沈玄许眼睛一下子冒小水珠,“我,我真不是个东西啊!”澜哥儿光明正大赢走的赌注,怕他不宽裕还要私下还给他,既考虑到实际还顾及他的面子,跟澜哥儿一比,他算什么人呐?
沈玄许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好了好了,下回别赌钱就行了。”沈知澜深深注视了沈玄许一眼,像他们这样的家境,有钱有闲,掉进赌坑的不在少数,沈知澜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泥潭深陷的,最后落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吓他一回,没准沈玄许能把这个教训记心里。
沈玄许自此之后,虽然偶尔也会跟人口头赌注,倒是再也没有开什么盘口了,暂为后话。
这个冬天过的格外快,好像眼睛一眨就到了年末,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过冬,学生们也在准备岁考。
去年岁考沈知澜成绩就不错,这次更是突飞猛进,一下子进到前五,这跟秦先生平时的精心辅导脱不了干系,秦先生从不藏私,耐心细致,且学识渊博,能碰到这样的好先生,是学生的幸事。
得知孩子的成绩,沈齐打算去给秦先生送束脩,以谢谢他对自家孩子的尽力,本来么,两个孩子都在秦氏兄妹手下,不谢怎么能行?
他们过去时正好碰上秦先生在练书法,旁边有个白衣童儿在吹箫,清扬优越的箫声倏尔传出,响彻整个小院,箫声中的潇洒写意,自由烂漫被表现的淋漓尽致,技法虽有不足,但是已经得了笛中三味。
沈知澜停下脚步,静静听着箫
曲,等到一曲终了,这才赞了声,“当真好听。”
“谬赞了,小女的技艺还要多练习。”秦先生从笔墨香气里抬头,“还累的你们久候。”
“怎么能算是久候?能听到这样的曲子,应该算是我们的运气。”沈齐说着客套话,同时把礼品往上放,“都是些自家的干货海货,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秦先生笑笑收下礼物,同时跟沈齐开始商业互吹,一个吹先生教导有方,一个吹学生天赋出众,总之花花轿子人人抬,说说笑笑就过了。
杜珍娘也正带着沈知汝,在小秦先生那边走同样的流程。
沈知澜规矩站在爹身后,眼角的余光却看着旁边的小童,这不是老熟人吗?现在仔细一看,跟秦先生也有几分相似,眉目很
像。
秦茂璃看似老实的站在亲爹身后,却借着视线死角,悄悄冲着沈知澜使眼色。
沈知澜任由对方使什么眼色,就是不动如山,秦茂璃自觉没趣,又重新挺直脊背。
这时秦先生突然提高声音,“我家这个冤孽啊,前些日子听说了种痘的事情,便闹着想要学医术,我是劝不动她的,当爹娘的,始终拗不过孩子。”
沈齐顺着他的话说,“啊对对对.....”突然提这个干嘛?他也不会医术啊。
谁料秦先生立刻转了话题,说起了王凝香来,沈齐这才回过味来,原来是冲着王凝香来的!不得不说时疫跟种痘,跟她带来巨大的声望值,尤其是在女孩中,明年的乞巧节,王凝香该能包揽小像市场。
沈齐正愣神时,已经听到秦先生说出他的目的,说是希望能让自家孩子跟着王凝香转悠几天,打打下手,“省的她整日好高骛远。”秦先生语,最后拜托道:“还请你代为说合,居中调解。”
秦先生说的这么客气,沈齐自然不会推辞,再说只是代为说合,决定权还在王凝香手里。
两方人说好后,沈齐起身告辞,秦先生点了点小女儿的鼻尖。
“心愿得偿,现在可高兴了?到时候吃苦受累了,可别回来叫苦连天,想要半路退出也不行的。”
秦茂璃高高兴兴道,“怎么会!就是再辛苦我也会坚持下去的,这可是爹好不容易求来的。”
她不至于这么傻。
秦先生说完正事后,突然一顿,“刚才你挤眉弄眼的,在干嘛呢?”
秦茂璃怪叫着,“爹你背后长眼睛了?”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在使眼色。
秦先生冷哼,这点小把戏他难道看不穿?那不是白当爹了?
秦茂璃老实交代,“我跟沈知澜认识,刚才故意逗他呢,谁晓得他没反应。”
“你们认识?”秦先生心想,两边学堂很近,还都是亲戚,认识也不足为怪,只是......
“他很特殊,没事别去作弄人。”秦先生含糊说着,没有把所有经过交代清楚,毕竟此事绝密,秦先生拿捏不好其中的度量,只能这么提醒女儿。
秦先生就是受人之托,
专门到宗学里教学的,不然凭着他的名头,只要放话,想请他的父母够从城东排到城西,还不带拐弯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分寸的,我跟他姐姐更熟悉,顶多就是在校场碰过几回。”说着秦茂璃就想笑,实在可乐。
秦先生也止不住笑意,实在是沈知澜的箭术都快成梗了,最后的结局更是让谁都想不到。
他也撞见过几次,不禁感叹假如是自己,可能早就放弃了。坚持和努力也是对方的长处啊。
略过这个梗,秦先生又忍不住叮嘱小女要注意的地方,秦茂璃一直乖乖听着。
只要能让她去学医术,她什么都肯干。
*
对于有人想要来找她学医,王凝香已经习惯了,稍稍考虑就答应下来,毕竟也不止一个女孩来过。
但王凝香知道她们都是在玩票,凑凑热闹而已,并不需要她额外照顾,只当是多个助手。
秦茂璃没过多久就到了王凝香的小院里,对着满院子的药草惊叹着,“好多药材啊,王先生,我需要做点什么?”
“先帮忙切药材,切成半指长的碎条,我需要炮制的。”王凝香吩咐她做点简单的,顺便讲解这样药材到底有什么药效,会运用到什么方子里。秦茂璃举一反三,还能背出经典药方的配比。
看起来是提前学过,用心的,王凝香很欣慰,更是上心的教导。
然后她就遭遇了教学生涯的第一次滑铁卢。
方子秦茂璃背的井井有条,分毫不差,但她有个致命缺点,根本分不清药材的区别。
“这是柴胡,这是甘草,两样药材长的不一样,叶片和根茎都有区别。”
秦茂璃心虚举手,“区别在哪?”
王凝香一噎,她不是已经把两样东西摆在一起了吗?肉眼可见的区别啊,就跟猫狗一样,难道会有人分不出?
事实上,还真有人分不出,觉得这都是毛茸茸会叫唤,哪儿有什么区别?看着就一毛一样好罢?
王凝香只得让秦茂璃先打下手,并且安慰她,“多熟悉熟悉就好了,刚开始都这样,像汝姐儿跟澜哥儿,刚开始连稻子和麦子都分不清。”
正好走到门口的沈知汝抗议道:“谁说的,它们长地里时我分不清,等它们结成果实我就认识了!”稻壳和麦穗区别这么大!
王凝香就笑,这不还是五谷不分么?有什么区别?
沈知汝是过来看望同窗的,没想到还会被告黑状,气咻咻的蹦起来,秦茂璃捂嘴偷笑。
“澜哥儿人呢?”
“在后院练习投壶呐,他练准头练的起劲,我没去打扰他。”沈知汝感慨着,“谁晓得他还能有这番奇遇。”她又转过来安慰秦茂璃,“不管怎么样,先努力了再说,天赋和坚持都是必不可少的。”
秦茂璃被激励到,开始认真投入辨认药材的大业中,她想着,总不能白背一次汤头歌吧?
沈家,沈知澜停下投壶的手,揉着酸疼的胳膊。
这“心眼”当真玄妙,只要能够顺着视野里勾勒的抛物线,十投九中,经过多次练习后,他逐渐掌握了其中感觉,愈发的得心应手。
接下来就是不断锻炼臂力,逐步增加射程,他得意的举起胳膊。
不过联系之余他也不忘休息,偷偷摸到汝姐姐的房间,轻轻拨弄古琴的琴弦。
学堂里的课程包含学琴和学谱,学的半懂不懂的沈知澜正一边哼着调子,一边轻轻弹起曲调。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前世的经典曲子逐渐在他手下逐渐成型,从晦涩到逐渐圆润,也不过几刻钟,后面更是倾泻而出,曲中的江湖豪情,少年纵意全被表现出来。
沈知汝本来想捂耳朵,听着听着倒是觉察出几分趣味,她轻声说:“这曲子,该是大家之作啊。”
“确实,连我这样不懂琴曲的人,听着也是豪气顿生。”王凝香侧耳,“到底是谁在弹曲?”
沈知汝点头,对了,这琴声还有点耳熟......
“这是我的琴音啊。”沈知澜以手击掌,恍然大悟,“我就说吧,这调子这么耳熟。”
她兴冲冲往家走,秦茂璃想要跟上,又顾及到自己正在处理药材,正进退两难时,王凝香拍拍她,“我也好奇,我们一起去看。”
秦茂璃高兴放下药材,几步路就走到沈家,果然曲调越来越清晰,但调子越来越慢,归于寂静。
沈知澜拨弄琴弦时,总觉得好像记错了音符,他反复尝试着,想要找到原先的曲谱,就是摸不到门槛。
“这里不如试一试降低调子?然后下一串再抬高?”沈知汝伸手拨弄琴弦,试图猜测接下来的曲调。
沈知澜顺着她的提示弹了一遍。
“不不不,这样应该是抬高调子,平滑过度,最后才升高才对。”秦茂璃忍不住出声指点。
沈知澜又重新弹了一遍。
“有七八成的相似了。”一串顺滑的音符从他手下滑出来,跟原曲一模一样。
沈知澜又从头开始弹了一遍,激昂的曲调更显得珍贵。
秦茂璃偏头听着,“这么好的曲子,但总觉得差了点味道,应该是合奏曲吧?是不是差了一样乐器?”
沈知澜不由得佩服人家的音乐天赋,连这个都能听出来,他可只会照搬原曲。
“猜的真准,这首曲子确实是合奏曲。”沈知澜立刻编出一个他曾经在郊外听见两位琴曲大手在湖心演奏,他站在原地听的如痴如醉,顺便记下曲子的故事来。
这编故事的日常,他已经能够顺口胡说了。
秦茂璃听的遗憾极了,“这样的曲调大家,我怎么从前没听过啊。”
“能写出这样曲子的人,想来不拘世俗,流连山水间,这样才能灵感妙生。”王凝香道,“能够偶然听闻一曲,已经是无上运气。”
沈知澜心虚点头。
“这么好的曲子,我能留个谱子吗?”秦茂璃不禁恳求道,她
实在太想留下曲子。
“没问题,本来也不是我的曲子,想来两位大手也不拘小节。”
秦茂璃借了纸张,一笔一笔写下音谱,见状,沈知澜悄然退出房间,跟着表姨一起站在门外。
“秦姑娘这就来找表姨学医术了?执行力真强。”说干就干,毫不含糊。
提到这个王凝香忍不住扶额,“算了,快别提这茬。”她脑袋疼。
“借用你平时爱说的一句话,她对我在医术界毫无威胁,但是足以让我在教育界声名扫地。”
沈知澜:呃......他想他懂了。
人都是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对吧?
*
放寒假后,去种痘的孩童也越来越多,经过不断摸索和改良,逐渐降低了危险性,也找到了更有效的药材。
作为身先士卒的那个人,王凝香居功至伟,谁也掩盖不了她的光彩,曾经的京城医馆联盟都知道,以后想给王凝香使绊子前,还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王凝香成了太医院里,开天辟地头一个女太医,领着从五品的俸禄,也算是吃上编制的人。
晋升令到达时,王凝香欢喜的不行,她的师父更是暗中垂泪,哭泣不止。
秦大夫从小学医,最后圄于没有女太医的先例,只能止步于此,她也暗中遗憾过,辗转反侧后,却不曾想徒弟最后实现了她的愿望。
面对垂泪的师父,王凝香慢慢说着,“女人也会生病,也需要治病,女大夫早晚会多起来的,师父不也教出我这么个人才吗?”她俏皮一笑,“可见医术的要点还是在传承上,师父,咱们不如建一个专门的女医学堂吧!”
秦大夫迟疑,“可行吗?”
“怎么不可行,当然可以,我们师徒两教出二十个学生,这二十个学生再教就是二百个,几代人下去,就是无数学生,女大夫多了,自然就有人能进太医院,我就不是独个啦。”
“独一份的女太医虽然荣耀,但比不上到处都有女大夫,让我来的高兴。”
秦大夫想想这这样的场面,登时就决定好了,办,她们就要办一个女医学堂。
沈知澜偶然听王凝香提出女医学堂的事,不禁感叹即使有所误差,王凝香还是逐渐走上原本的人生之路,以后更会成为青史留名的大夫吧?
刚想到这里,突然听到宗令说要见他,想必也是为了种痘的事。
嘉奖完王凝香,下个就该轮到他了。
宗令府是熟门熟路,宗令的书房更是出入很多次,只是这次,从宗令嘴上冒出的说辞,让沈知澜怀疑人生。
“我好像没听清,您能再说一次吗?”
宗令白他,“我说,想要在宗学里组建一个少年先锋队,你担任队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