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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防,王凝香险些被拉倒,幸好炮制药材锻炼了她的气力,她反手一按对方的穴道,对方呀一声,只能松开手。
“哪来的登徒子?”秦大夫见有衣着富贵的公子扒拉自己的徒弟,登时怒了就要报以老拳,王凝香连忙阻拦自己的暴躁师父,“这是我前头的丈夫,师父你知道的。”
秦大夫一听就知道是谁,险些翻白眼,勉强做出礼貌样,“是他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突然冲出来拉人,险些让你摔着。”这时候要是受伤,岂不是不能继续吗?
来人并没有搭理秦大夫,反而对着王凝香说:“你疯了,竟然想出试毒这种主意!自暴自弃也该有个限度!”
他皱着眉头,痛心疾首:“我们二人虽然没有了夫妻缘分,但至少还能算是朋友吧?我怎么忍心见到你如此堕落!拿着那些补偿,买田买地,嫁个好人相夫教子,过上平淡又幸福的生活不好吗?何必要来做试毒这么危险的事情?”
“还是说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他连珠炮一样说话,王凝香险些气笑了,听听,自暴自弃,说的她好像活在泥地里一样,事实上,她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看着章成范又要动手动脚,她冷冷说,“拿开你的脏手!”
章成范触电一样松开,张口结舌:“你骂人?你竟然骂人?”
“我早就想骂人了,骂的还就是你,今天你专门上门来找骂,我成全你!”王凝香脱口就是一串在心里积压以久的话,“章成范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离了你我这辈子就该浑浑噩噩,行尸走肉?最好再终身不嫁,枯守到老吗?我!偏!不!”
“离了你的这几年,是我这辈子最快活最轻松的日子,不用守着章府的规矩,不用顾惜亲戚妯娌,不用忍气吞声,我现在很好,非常好,我看书认字,能通读典籍,我学医救人,至少也治疗过几百人,我很快活,比原来过的还快活,你懂不懂?”
章成范震惊倒退,沉重摇头,“凝香,你不用故作欢欣,我知道你不开心,想要借着学医消解忧愁,这些我都由着你,但是你不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去试什么毒!万一失误,一切都难以挽回,你好好想一想,别争一时的意气!”
不论王凝香怎么解释,章成范一门心思认为她在赌气。
关键时刻,秦大夫主动插话,“夏虫不可语冰,他贫瘠又狭小的脑子理解不了。”她挽着徒弟的说,客气说:“章公子时辰不早,我跟我徒弟还有事,就先失陪了。”说完拉着王凝香直接朝医馆里走。
章成范有心追逐,又担心被外人撞见,只得悻悻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张望。
王凝香绕到医馆的后院,气的胸膛起伏,怒气爆棚骂道:“这个臭傻逼,从哪儿冒出来搅和我的大事?等等不对,他又是从哪儿打听到我要种痘的?”她可没跟外人说过。
秦大夫悠悠说:“但是你跟医馆联合会的人透露过,估计那人一直在留心你的消息。”
王凝香又是一阵需
要打码的语言飘过,过了一会儿才说,“他始终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从前她要家人相处的温情,现在她要治病救人扬名立万,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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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这些,谁知道他们脑子里想什么。”秦大夫揽着徒弟肩膀,“他们只觉得我们该困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里,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始终守着盼着他们来,一旦我们想要做点什么,那就是天方夜谭,痴心妄想,我偏不服,凝香,你可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包括那些在正堂等着,想要看我们师徒笑话的人。”
王凝香隔着花木,能看到那些正在肆意嬉笑,毫不庄重的大夫们,他们打心眼里认定王凝香的主意是异想天开,妇人愚见,等着看她的效果。
可王凝香偏不!还打算朝着他们的脸,狠狠打上一拳。
*
王凝香数日未归,家里原先养的鸡鸭和蔬菜就靠杜珍娘偶尔照顾着,除草施肥,每次都要小心避开中间的药材炮制台。
因为王凝香提醒了,最近炮制的药材有毒性,一般人最好别碰。
可是等啊等,一等就是四五天,王凝香都没有归家的迹象。
杜珍娘念叨着:“不是说好几日就归么?难道这个病例当真这么棘手?”
“表姨出去给人看诊么?”
“是啊,听说个棘手的病例,连她的师父都叫上了,就在城郊,归期不定。”杜珍娘长吁短叹,“不过这么些天,也该有点起色吧?难道对方不放人?好几日没见,我还怪想念的。”
“再等等呗,或许只是一时没空吧。”沈知澜猜表姨也不是什么冒失人,自然是事出有因。
大概又等了五六天,王凝香这才托人捎来一封信件,说是她已经治好病人了,可临时崴了脚,一时不方便动弹,故而留在病人家养几天,还让杜珍娘千万别忧心。
杜珍娘连声念佛,知道人没事就好。
不过沈知澜看着王凝香的亲笔信,恍惚想到什么,“表姨的字迹进步真快,娘在其中居功至伟啊。”
当初她们刚认识时,王凝香还不识几个字,全靠娘启蒙,现在已经能够自行看书写信了,娘在里面发挥了很大作用。
杜珍娘展开信纸,“我肯教,她也肯学啊,当时练秃好几只笔,这才练出一手能见人的字来。”
“表姨外表柔弱,其实是个坚定的人。”吃得了学习的苦,这才有今日的她。
“是啊,她很坚持。”杜珍娘低声念叨着,“也倔,倔的很。”定了主意就不改的,谁来说都没用,从前这样,现在也这样。
被他们念叨的王凝香正在做什么呢?正在休养身体,她从前没有出过花,这次主动种痘遭了罪,但也确实从天花中挺了过来,并没有一般的天花病人这么严重,秦大夫让她多留下几天,也是为了彻底痊愈,去了病根。
又喝了几天的药汤,她已经是彻底好全,所有春和医馆的大夫轮流过来把脉,都啧啧称奇。
这次她的病势并不
()算太重,只有头几日发热,很快就降下来了,后头虽有不适,但也在正常范围,比起天花真正的凶险,已经算是不错了。
病这东西不讲道理,有人平安无事,有人重症垂死。
等所有人都诊完脉,王凝香迫不及待问唐大夫:“唐老,我会每隔五日来一次复诊,半月后我依旧平安无事,是否就可以让诸位同行施行此法种痘?”
唐大夫沉吟:“按照你的例子来说,此法虽有风险,但痊愈把握至少也在六成以上,的确是个好办法,但出于谨慎,老夫还要多跟业界同行商议才行,日后再给你答复。”
王凝香自无不可,她知道唐老的顾忌,大夫治病救人,主动染病终究过不去心里的坎,让他们多考虑考虑,自然明白该怎么取舍。
王凝香收拾好行装,返回家中。
春和医馆内,剩余的大夫都在提出自己的想法,多数人还是赞同的,毕竟风险大减,而一旦成功治愈后,此人终身不会再次感染,风险值得一冒。
唐大夫忍不住感叹一句,“此女将医史留名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另一位大夫心神一动,确实啊,天花这样的疾病如果能够成功治愈,不不不,仅仅是提高生存几率,也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这样的机会,现在就要眼睁睁拱手让人了,还是个女流。
徒叹奈何,奈何。
*
小院阔别已久,但内里的一草一木还是收拾的干净,东西摆放整齐,等待主人归来。
杜珍娘见她归来,撒丫子就跑过来,见到她脸颊消瘦,狠狠搂着她:“遭了罪了!脸瘦了一大圈!正好我屋里炖着鸡汤,端过来给你补补。”
王凝香笑着看她,缓缓应了一声好。
在内室,杜珍娘不停询问到底是谁家病人耽误这么久,一去就是大半月,可是让人好等!
王凝香见她如此担忧,况且自己已经痊愈,便轻描淡写的把种痘的事说了。
王凝香是低着头说的,见对面没有反应,这才缓缓抬头,发现杜珍娘已经彻底呆住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杜珍娘回神第一件事就是捧着王凝香的脸,絮絮念着:“天呐天呐。”
她好像忘了怎么说话,只会不停念叨着天呐,上手检查王凝香的每一处。
王凝香任由她慢慢检查的,一遍遍重复着我没事,我现在好好坐在你面前。
良久杜珍娘才长长舒一口气,“你还好好的,对吧?”
“是的,我还好好的,顶多就是风寒一场,一点异样都没有,瞧,真的没事。”
杜珍娘抚着她的脸,“怎么想到用这样的法子?太凶险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因为我学医嘛!这算是继承了老师祖尝百草的精神?”王凝香笑了笑,“要是谁都不敢去试,这医术怎么进步啊?总要有人先迈出这一步嘛。”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的选择危险,只要有用就好。
“而且如果这法子真的管用,岂不是能有很多人免
于病痛?”
“算了,我说不过你。”杜珍娘憋了一肚子话,最后化为乌有,“还能怎么办啊,最近别去行医了,先养着。”
她要拿出全部厨艺,把王凝香掉的肉养回来。
*
亲近之人都知道王凝香的选择,对此虽有无奈,但却不能干涉,毕竟她想做治病救人的事,尊重她的意志,更在关心身体之
上。
尊重比爱还更难得更珍贵。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王凝香反过来还长了肉,沈家人这才没继续把她当做易碎瓷器对待。
“要出门?”
“对啊,春和医馆那边有点事,要赴约去商量。”王凝香正收拾东西,杜珍娘犹自不放心,“等等,我去叫马车,陪你一起去。”杜珍娘扭头就跑,等回来时还带了一个小跟班。
沈知澜分外好奇种痘的后续,扭股糖一样缠着要来凑热闹,杜珍娘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人来。
王凝香带人一起去春和医馆,这次来了更多大夫,都是想要一睹王凝香脉象的。
眼看为实,王凝香当即让所有大夫挨个检验脉象,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伤口,“晚辈是把痂末涂到伤口上,从此处来感染,痊愈后面上,手臂上也留下了几点麻点,但并不明显。”
她主动展示着天花特有的麻点,确实不影响面容美观,易于遮盖。
她又恰好提出,可以先寻找更多愿意试药的人,等有足够的病例再上报太医院,算是把每方面都考虑到了。
唐大夫轻轻点头,这的确是个稳妥法子,他正要开口同意时,大夫群里有人越众而出,“我反对!王姑娘忘了一个最关键的点!”
“你说。”唐大夫让他解释。
“我全程围观了王姑娘的治疗过程,也确定她痊愈了,可是王姑娘忘了,天花此病,多发于幼儿中,而十岁以下的幼儿又占了其中八成,成年人感染此病的反而是少数,治疗起来也没那么难。究其根本,就是幼儿身体还没发育成熟,对疾病的抵抗力更低。”
“成年人可以精准描述出自己的症状和病患,方便大夫施针下药,成年人的身体也更健壮,更容易痊愈。”
“小儿病难治,相信大伙儿都知道,孩子身体不够好,容易哭闹不肯喝药,都会导致病症难以治愈。”
此人说到此处一顿,“要是治成人病,我不反对此法,要是治幼儿病,谁来担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