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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州城西南角一个有些偏僻的角落里,赵家院子内安静如初,似乎从来都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似的。
过了一会儿,陆家两个护院抬着一个长条状物事,晃晃悠悠的走到院子角落里一个枯井旁,掀开上面的大石块,将那物事扔进里面,盖好了井盖。
院子里又没有了任何声音。
陆宁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谢幼仪蜷缩在床角,脸色苍白,光洁的额头上还有晶莹的汗珠。
她是被吓坏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看起来有些痴傻。
兰香忙着收拾箱笼被褥,刚铺好床,就见到陆宁进来了,她很识趣的离开去了外间。
陆宁也没再考虑太多,眼下这种情况,自己这一位小嫂子确实需要他来安扶,丝毫没有扭捏地坐了床沿上,甚至伸手摸了摸谢幼仪的额头,跟自己对比了一下,没发现有发热现象。
谢幼仪对陆宁的到来毫无反应,这让陆宁多少有些心里没底了,握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睛急切问道:“三嫂,我是宁哥儿,你怎的了?”
谢幼仪仍旧不说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一下陆宁可真的急了,起身就要就要喊兰香进来,就在此时,谢幼仪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宁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不怕她发泄情绪,怕的是她把心里的那种恐惧藏起来,时不时地折磨她,最终会让她精神异常。
前世作为法医,陆宁对这些还是很懂的。
为了加强发泄效果,他一把就将谢幼仪搂进怀里,这让她的哭声更大了,简直泪雨磅礴。
就这样哭了差不多有半刻钟,她的声音才渐渐小了,到了最后,竟然在陆宁怀里睡着了,还紧紧地攥着他的两根手指。
不论他怎么弄,就是不松开,没办法,陆宁只好陪着她躺下来,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还讲究那些虚礼就有点儿矫情了,所以,侧身把谢幼仪搂进怀里。
他这个动作果然让浑身紧绷的谢幼仪渐渐放松下来,软软地贴到了他身上。
陆宁也有点儿累了,不知道什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他还躺在床上,身边已经没人了,迷糊了一瞬,嗖地坐起来,当看到谢幼仪从外间走进来后,他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刚才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呢。
谢幼仪原本就像刚及笄的女子,今早又换了一身粉色襦裙,还冲着陆宁调皮地笑了一下,看着就更小了。
陆宁偷偷瞄了一眼身后凌乱的被褥,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昨晚太累了……”只说了这么半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谢幼仪已经走到面前仅一尺有余的距离,瞪着一双毛茸茸的眼睛直视过来,眼神中有促狭之意。
陆宁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发热,记起了晚上做的梦,心想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醒过来,今天可能又要出丑了。
“宁哥儿,昨晚的事,究竟是何人所为?”谢幼仪眼看着陆宁要坐不住了,笑着转身坐到一把椅子上问道。
陆宁稍作犹豫,决定还是告诉她实情,“是楚家人干的。”
“楚家?”谢幼仪猛地起身,顾不得自己已经失态,走到陆宁面前颤声问道,“可是当朝户部楚尚书的楚家?”
“是!”陆宁有些惊奇了,“你怎就一下子猜到了?”
谢幼仪银牙咬得咯咯响,“当今之世,能弄出这么大阵仗的楚家,我朝独此一份呢。”
见眼前如幼童般的小嫂子提到楚家时恨得直咬牙,陆宁这才从原主记忆中翻出一段有关谢幼仪娘家的支离破碎的信息。
谢幼仪的父亲户部侍郎谢藐,三年前被户部尚书楚明举陷害,以贪墨赈灾银两之名将其打入大牢,两年前,饱受折磨的谢藐终于死在刑部大狱中。
所以,提到楚家时,平时看起来爱说爱笑没长心一般的谢幼仪毫不遮掩地露出了滔天恨意。
陆宁其实也恨,那日他惩戒楚清羽,是因为楚清羽自己过错在先,可他竟然还想着报复自己,如果不是带了陈纪等十五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卒,昨天就会是他陆宁的忌日。
眼下大战在即,不得优先考虑陆家那一大群女同胞的安危,楚家这笔账先记下了。
……
花了两个多时辰,陆宁和谢幼仪将需要采买的东西都买齐了,一刻都没在城里停留,匆匆地往回走。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
又忙碌了一阵子,陆宁早早就睡下了。
一夜消停,到了早上,他刚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刚亮天。
睡在外间的小玉端着一个盆热水进来,“爷,祥子说陈队正派去的人夜里回来了,怕爷睡不好,没叫爷起来,眼下正等着回话呢。”
左良回来了?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消息?
陆宁坐起身吩咐直接朝着外面喊道:“祥子,你教左良稍候片刻,我马上就去前院。”
院子里传来祥子应答的声音。
陆宁心里想着事,掀开被子就下床了,这才记起自己啥也没穿,可已经晚了,小玉笑吟吟地拿起他的裤子,非常利索地替他穿上。
遇到阻碍时,直接就上手了,这让陆宁浑身一颤,眼见着就精神起来。
小玉脸色红扑扑地低着头,只顾着给他系裤子,陆宁觉得再这么下去,他非得憋出毛病来不可,可这两天,越芊丽还非常忙……再说,他也没跟人家正式成亲,天天龙凤呈祥的话,还有些说不过去。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裳,他连脸都没洗,逃命似的往前院去了。
左良神色有些萎靡,见到陆宁,行了个军伍中标准的屈膝礼,“公子,属下跟着那李都尉有重要发现。”
陆宁亲手倒了一杯茶递到左良手中,“不急,先坐下将这杯茶喝了,慢慢讲。”
左良有些惶恐,可看到陆宁确实是一副关切的样子,心头一热,将那杯茶一饮而尽,而后详细地讲述了昨天追踪的结果。
从落霞坡出来,他混进了那二十六个牛车的队伍中,赶车的以为他是刘知府的人,刘知府派来的府兵又以为他是跟着车来的,就这么稀里糊涂跟了他们一路。
牛车队并没有进城,而是南下,从鸡田县北侧往西拐上去,沿着时有时无的荒芜山路走了足足三十里。
最后,离开山路,往南绕行五六里,在一座颇有些险峻的山下停车了。
“山脚下有一洞穴,深不可测,里面也很是宽阔,李都尉吩咐将那些牛车全赶进了洞里,属下就是趁着混乱之际偷着离开的。”
“那山可有名?”陆宁皱着眉头问道。
“听山洞里的人讲,那山唤作金鸡岭,以属下之见,山上应有寨子。”
左良的话让陆宁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