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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西洲却好似浑然不在意那些痕迹,深瞳中沁染着一团柔软,“去洗漱,一会送你上班。”
“嗯。”
南知意目送他离开。
莹润指尖抚上脸颊,心尖儿震颤着丝丝缕缕的麻痒。
一丝丝甜涓涓的流淌出来。
好像越来越适应和裴西洲在一起的小时光了,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坏是好。
*
陆砚去医院例行视察的时候接到了这个噩耗。
“辞职?”
“什么时候的事?”
院长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就,昨天的事情。”
“我们已经极力挽回了,但是南大夫去意已决。”
陆砚失神怔忪,“为什么呢?”
“因为栀栀骨髓差点被迫捐献掉吗?”
再抬起眼,陆砚的眼底已经一片猩红,一拳狠狠的砸上办公桌。
院长滚圆的身躯吓的一震,连忙道:“陆总,您别担心,还有挽回的余地,因为我们借口要交接,所以要南大夫继续上班半个月。”
陆砚掀起眼皮,怒气已经在里面酝酿出风暴。
“裴东城!”
他捏紧拳头,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院长脊背一抖,眼皮跳的很快,生怕自己也遭受池鱼之殃。
陆砚心事重重走出医院的时候,不期然撞上了来上班的南知意。
他一愣,目光中潮涌出浓浓的悲伤,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面好似破出无数的后悔。
这一眼就看的南知意心一抽。
她抿唇想装作没看见,但是陆砚却上前一步,攥紧她的手腕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等我,栀栀,等我……”
陆砚似是惭愧到不能直视她一般。
“我不会等你。”
南知意不明白陆砚什么意思,但是她不愿意给他机会。
陆砚苦笑,眼眸里也全是苦涩,“是,栀栀,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你等待?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弥补错误。”
说完攥紧拳头,快步离开。
南知意皱眉,看着陆砚的背影,一时间不明白他又在发什么疯。
不过无论如何都和她无关了。
不过在下午时候,南知意总算知道陆砚在发什么疯了。
“喂,栀栀,你快看最新热搜!”
李丹从洗手间回来之后就神秘兮兮的要她看手机。
南知意狐疑的点开热搜。
没想到第一条映入眼帘的就是#热!陆氏集团总裁和裴家二少大打出手!
配图是两个男人扭作一团的照片。
南知意皱眉。
陆砚和裴东城打架?
“现在的媒体真的很无聊,这种事情也能上热搜。”她看了一眼就兴趣缺缺的放下手机。
李丹,“大小姐你看评论区了没?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吗?”
“我对他们两个人都没兴趣。”
“是为了你呀,我的活祖宗!”
李丹咋咋唬唬的,点着手机激动不已。
南知意皱眉,点开评论区一看,果然都在说两个人打架的原因是自己。
她突然想到早上陆砚在离开之际说的话。
难道这就是陆砚所谓的为错误做出的补偿??
可惜,这样的补偿对她而言于事无补,简直鸡肋,非但没让她感觉到半分畅快,反而觉得麻烦。
“神金的很。”
南知意丢开手机,单手撑脸,打了个哈欠,突然觉得有点想念裴西洲。
下一秒,她的脸颊泛上绯红。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刚开始答应裴西洲,就像是抓住一块浮木,让她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多一点点活下去的动力和精神支柱。
可是随着两人相处,她好像真的被他吸引了。
被裴西洲吸引并非什么难事,他不但家世优越,还有一身蛊惑女人芳心的皮囊,而且……
对南知意而言,裴西洲就像是人生路上的灯塔,每个失航的瞬间,他都能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想着想着,心尖儿就像被羽毛撩了下,漾开层层的痒。
南知意拍了拍脸颊,把自己从臆想中拍醒,强迫投入到工作当中。
不过拿起笔来的下一秒,脑子就自动浮现一个念头——好像还有几天就是裴西洲生日?
她立刻按开手机查看了下日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可不是?
这个周末就是裴西洲的生日。
她顿时陷入苦恼中,该给裴西洲送什么礼物呢?
视线余光不经意瞥到李丹,顿时眼前一亮。
“喂,问你个问题,你一般在林正克生日的时候送什么礼物?”
李丹皱了下眉,然后道:“领带。”
“送男朋友,当然不是皮带就是领带啦,毕竟我可是要绑定他一辈子的人。”
又狐疑的看着她,“怎么突然这么问?你……莫非有情况?”
南知意一惊,莫名想到丁甜的那句话,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畸形的恋爱更加精彩。
但玩梗归玩梗,一旦真要当众承认恋情还真需要一些勇气。
此刻的南知意咬着舌尖,迟迟吐不出半个字。
“算、算是?”
“只是有好感,刚刚开始交往。”
光是承认这个就让南知意呼吸有点紧促,她紧张的“嘘”了下,“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李丹眼底八卦之光顿现。
“谁?何方神圣?”
“你不会是决定重新接受陆总了吧?”
“诺,陆总冲冠一怒为红颜,虽然之前差点和裴家千金在一起,但是你们毕竟是多少年的感情,如果决定回头的话也情有可原。”
南知意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到陆砚的名字和自己并排都油然生出一股排斥。
“不是他。”
李丹略有意外之后更兴奋,“谁,方便告知姓名吗?”
南知意,“不方便哦。”
“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在一起。”
毕竟她和裴西洲这种情况,她从来没想过未来。
“这样啊——”李丹拉长了音调,然后建议,“这种情况也建议买领带和皮带,毕竟谁不希望女朋友绑定自己呢?”
是吗?
哥哥也希望自己送他这些?
南知意莹润的指尖紧了紧手中的笔。
那就下班去奢侈品店看看吧。
虽然她现在的工资很低,甚至买不到他惯用品牌的一条领带,但陆砚和她离婚给了五千万的赡养费。
但没等到下班,她的诊室就来了不速之客——裴东城。
裴东城进屋之后就在南知意面前患者坐的凳子坐下。
“挂号单。”
南知意埋首在电脑上,头也没抬的说了句。
“诺。”
一直骨节分明的手将挂号单递过去。
南知意无意识的接过,低头一看,患者名字的裴东城三个字让她眉心一皱。
正想说没这么巧吧,结果一抬头就见到裴东城被揍的淤青淤紫的脸庞,偏他还一副要过来告状的委屈样。
南知意的脸瞬间沉下来,将挂号单也丢还回去。
“抱歉,外伤请挂外科,这里是针灸科,裴少怕是找错了地方!”
裴东城脸皮厚的很,“没找错,我就是来告状的!”
“栀栀,你老公陆砚太过分了,瞅瞅给我揍的!我的俊脸都破相了!”
南知意只觉得讽刺。
当初在排挤她,逼迫她给裴晚捐献骨髓的时候,这两个人简直沆瀣一气。
现在闹分歧了,找到她来告状,简直可笑。
“裴少,需要提醒你一句吗?陆砚和我已经离婚了,而且我和裴少也已经划清界限,你想要诉苦怕是找错了人。”
裴东城嘿嘿一乐。
“虽然你和陆砚离婚了,但谁不知道那小子满心都是你,他迟早还不是你的人,到时候复婚呗。”
“至于我,你还真跟二哥来真的呀?”
“我那不是不清楚真相,被裴晚给蒙蔽了双眼吗?二哥已经知道错了,栀栀,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回?”
南知意满心都是酸涩!都是刺痛!
她在手术台上被那些保镖强行压着,打了麻醉机昏昏沉沉,只差一点点就要丧命!
现在他们后悔了,红口白牙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想让她原谅?
“抱歉,裴少,我姓南,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老公,更没什么二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既然我们之间毫不相干,自然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请你不要耽误我的工作,如果还不离开的话,我就要请保镖了。”
裴东城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近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栀栀!你跟我认真的?”
南知意已经懒得再和他浪费唇舌,直接拨了电话到保卫室。
挂掉电话,裴东城的脸色已经青青白白的变换起来,“你怎么这么心胸狭隘?栀栀,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裴东城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就见南知意拉开抽屉,将一把匕首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一双鹿眸凛然的看向他!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我也试试?”
裴东城看着桌子上的匕首,嘴角抽搐,“你什么意思?”
“我捅你一刀,照着你心脏的位置,但我不会让你死掉,我会立刻送你去手术室,竭尽全力的把你抢救回来。”
“如果你命大能活下来的话,我会郑重跟你道歉,然后我会泯灭你我之间的恩怨,重新回到从前的关系。”
“你——”
裴东城皱眉。
从小到大,他爱玩爱闹,比起裴西洲和南知意的感情更好。
所以他比谁都了解南知意,深知她并非是小气的性子。
本以为这次过来道歉会很顺利,南知意的拒绝却大大超出意外。
“你认真的?”
“认真。”
南知意迎着他的目光。
裴东城觉得可笑,竟然也真的失笑出声,然后道:“别开玩笑了,栀栀,二哥了解你,你比谁都大气。况且咱们之间可是二十多年的兄妹感情,你怎么舍得?”
“你舍得所以我也舍得。”
南知意打断了他的话,浓浓的讽刺从水眸潮涌而出,“当初二哥是怎么舍得让那些保镖按着我强行捐骨髓的?”
“我在下手捅二哥这一刀的时候自然也不会留情。”
“什么都是相互的,既然二哥舍得让我赴死,我又怎么会割舍不下这段感情?”
裴东城顿时痛苦起来,双手烦躁的爬着头发,“别说了!”
“我都说了,我是被裴晚给蒙蔽了双眼,不然的话我怎么舍得让你受罪?”
“如果我的骨髓配型合格的话,我根本不会让你来冒险。”
“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整个地球这么多亿人,我就不信按照裴家的财力找不出匹配的骨髓,你们之所以不肯用其他人的,不过是因为你们觉得我不配!”
“我不配在离开裴家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生活,我不配获得幸福,不配拥有健康,更不配活着。”
“你们恨不得我以死谢罪,用来弥补裴晚这些年在南家遭受的劫难。”
“可是你们在这样恨着我的时候从来没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一想。”
“南通海对我而言是什么?是一个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陌生人,尽管他是我血缘上的亲生父亲,可我这二十多年都和你们生活在裴家!”
“在我的心中,裴家的父母,哥哥,二哥,才是我真正的亲人。”
“裴东城,你想过吗?”
“你爱了二十多年的亲人,爱人,有朝一日他们都站在我的对立面,要我的骨髓,要我的命,要我以死谢罪,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南知意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什么变化。
就连那双漂亮的鹿眸都没有多少波澜。
可是裴东城看着看着,嘴唇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大男人,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煽情。
可这一刻,胸膛下的一颗心竟然不受控制的颤栗!
“栀栀……”
裴东城的语调都开始发颤!
因为他惊觉,原来一直以来家里人对南知意竟然这样残忍!
“是痛不欲生。”
南知意语调平静的叙述。
“是被全世界抛弃,整个世界空空荡荡,世界很大,可是唯独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家。”
“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在裴晚出现在裴家客厅的那一刻,彻底的崩塌了。”
“我被你们所有人抛弃!”
“你们在那时候团结一致,都选了裴晚!”
明明南知意的音调没有拔高,可听入裴东城的耳朵却是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