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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裴西州那双深瞳就看过来。
双手交叠在膝上,明明姿态仍慵懒,气势却变得千钧重,沉沉的压了过来。
“自己上来,或者我抱你上来。”
“这里来往的人多,还都是你们中医圈子的人,如果你不想我们关系曝光的话…”他深瞳内蛰伏的暗光顷刻间更烈,唇角玩味轻勾。
“听话。”
最后这两个字,是安抚亦是威胁和警告。
南知意鹿眸的愠怒一闪而过,白牙咬着唇,气鼓鼓的拎着裙摆上车。
“裴西州!”
她怒极,小胆儿也大了不少,汹汹着眸光愤怒的瞪着他。
“你难道就会这些手段?”
“你说你喜欢我,难道喜欢一个人,非要用这种手段?”
话音落下,她柔白嫩腻的素手已然落入一只大掌中。
裴西州眼尾勾勒着小丫头气鼓鼓的模样,声线内蛰伏着暗潮汹涌的情愫。
“如果不这样,怕是终其一生栀子都不肯看我一眼。”
“如果因此让栀子讨厌我,那我甘愿承受这苦果。”
南知意的心被这句话狠狠一撞。
蜷在他掌心的手用力抽出!
“好,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代价,就承受吧。我也不妨直白告诉你,裴西州,我不喜欢你,甚至……”
深吸口气,南知意眼角酸意渐重,“讨厌你。”
三个字出口,南知意的心被一股力道拧紧,迸开浓酸和搐痛。
心脏更是一度蜷缩成个点,哆哆嗦嗦,又惊又怕,脊柱被细密的颤栗咬着,一寸寸的往四肢百骸爬。
下一秒,她脊背的皮肤鼓皮一样绷紧,强烈的危机感让她全身神经绷紧,紧张的看向男人。
裴西州下颌那道英挺的弧度正无声收紧,明明半个字也没说,空气却感染了他周身飙涨的气势,吓得四散而逃。
呼吸正在一点点被抽空。
她紧张又戒备的看着他。
须臾,裴西州似感受到小丫头的惊恐,颀长的身形朝着靠背一仰,嶙峋修长的手指隔着眼镜捏了下眉心。
“别紧张,我不会怎么样。”
是,吗?
南知意紧绷的神经无法放松,只要和裴西州在一起,她就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时刻准备着跳墙咬人。
无他。
因为他身上的威压太重,而自小相处,带给南知意的积威也太重。
之前是又敬又怕,是网上说的“来自血缘的压制”。
现在是又惧又怕,怕他再擅动,把她心底的那道防线一再践踏,崩断成渣。
“嗯。”
“如果你不喜欢和我亲热,我暂时可以忍。”
黑色真皮座椅上指骨嶙峋的大掌不知何时紧攥成拳,浮至皮肤表面的青色脉络根根分明。
蛰伏着强大的力量感,好似随时都会爆发,偏偏这股力量感又被他的理智很好的克制在冷白的皮肤下。
那道青色的生命河流,在血管内,在身体里,炙热的奔流,每一分都诉尽了裴西州的隐忍。
南知意看的心惊胆战。
蜷缩着身体,悄无声息的挪动,试图拉远和男人的距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呼吸顺畅一些。
“暂时……”
她清明的脑瓜此刻一片浆糊,只抓住这个重点。
湿漉漉的鹿眸谴责的看向男人,“只是暂时吗?”
“我给你时间,栀子,但前提是你最终会接受我,所以是暂时,至于暂时有多久,我会尊重你。”
裴西州沉洌的嗓音带着颗粒感,砂纸一般磨砺着耳膜,震的全身细胞都开始颤栗。
金丝边眼镜下,他眼角微红,额际的青筋挣动,在冷白皮下若隐若现,这俨然已是他退让的极致。
如果她再妄动,等待她的说不定真是强取豪夺。
这一刻,他像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保有最后一丝矜持在祈爱,一旦接受这个认知,南知意的心尖儿也哆嗦了下。
“好。”
“你答应我的,不许再不经我允许和我有任何亲密举动。”
裴西州眼底宠溺顷刻间冲出来,嗓音嘶哑,眉眼间却仍是愉悦,“好。”
南知意小小松口气,但下一秒,指尖就被嶙峋修长的指节捏住,指肚窜起密密麻麻的酥痒,好似羽毛轻蹭心尖儿,让她脊柱窜上一阵哆嗦。
“你……”
她愠怒,鹿眸里碎着怒光。
“只是牵手,栀子反对的话,刚才的约定撕毁?”裴西州挑眉,颇有点得寸进尺的意味。
晕红一层层从脸颊上漾开,南知意气恼的咬唇,别开小脸儿不肯看他了。
裴西州斜睨她鼓着的腮帮,深瞳内浅浅浮出丝愉悦。
很浅,却久久不散。
一路上,南知意觉得折磨煎熬,她竟从不知只是牵手,竟然也能牵的浑身浮汗。
开始裴西州只是牵着一点指肚,修长的指节在指肚上羽毛般掠过,指甲轻蹭,刮撩出一丝丝电流。
气的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更快一步扣住手掌,指节在手心挠着,撩拨出更多的悸动。
南知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样一个小小的牵手,让她心跳如鼓,蹦蹦狂跳,呼吸更是好几次被掐断在嗓子眼里。
一种说不出的悸动小凿子般,一下下的凿着心脏。
心跳声越来越大,渐渐失去了控制。
脸颊上的热度不断攀升,汗毛眼贲张,细汗如浆密密的在脊背糊了一层。
明明车厢内冷气打的很强,她却鼻尖渗出薄汗,呼吸更是滚烫的如塞了火炭。
她身子一阵阵发软,甚至比和裴西州接吻的身体反应还要强烈。
大概是蒙了头,抵达西风馆下车,裴西州过来牵她手的时候,她生平头一次没拒绝。
热意蒸的她雪肤泛粉,湿漉漉的眸子上睫毛湿软,颤巍巍的掀眸看他一眼。
裴西州眼底的碎光更密几分,镜片下昳丽的眉眼流淌着浓浓的愉悦。
脚掌抵至她的鞋尖,嶙峋修长的手拨开她微微汗湿的刘海,露出一整个饱满漂亮的小脸儿。
故意逗她,“怎么热成这样?”
南知意羞耻的浑身细胞发颤,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他。
裴西州眉眼间更愉悦,自喉骨溢出低低浓浓的笑。
然后低下腰背,宽大的手掌牵着素手,一起朝着入户门走去。
短短几步路,南知意心头却是百转千回,忍不住想,如果裴西州愿意这样慢慢来的话,说不定自己……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浮现。
一道声音就惊雷一般劈开了她!
“西洲!”
踏入客厅的刹那,随着习习冷气一起而来的是宁溪浅含着震惊的声音。
那道目光如闪电一般,不等落下,南知意就像被电了下,飞快甩开裴西州的手。
刹那间,客厅的空气浮出令人胆寒的凉意。
如冰霜不期而至,冻住了呼吸。
南知意脊柱爬上细细密密的颤栗,惊恐的鹿眸瞠大,愧疚和羞耻捻揉着心脏,甚至不敢直视宁溪的目光。
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悉数被一个念头占据,那就是她和哥哥的事情曝光了!
血色顷刻间从脸颊褪尽,原本泛粉羞赧的小脸儿此刻已是煞白如纸!
但与她的惊慌失措相比,裴西州显得冷静许多,掌心失去的那股温热柔腻让他深瞳温度骤冷。
不悦的目光蕴着威压扫向宁溪。
“你来干什么?”
宁溪眼底的戾气被勉力压住,对上男人冰冷无情的目光扯了扯嘴角。
“我来看看你,伯母让我和你商量一下订婚礼的事情。”
“我的小礼服款式想让你参与一下意见。”
她压着眼尾,努力把刚才看到两人牵手生出的浓烈嫉妒给咽下去,嘴角翘着,看起来愉悦又幸福。
好似沐浴在婚事喜悦中的新嫁娘。
南知意听到这里松了口气,看来宁溪姐没察觉她和哥哥之间的暧昧,但听到婚事,一股揪痛就扯了下心脏,小脸儿更白了几分。
她勉强勾笑。
“恭喜宁溪姐,总算能得偿所愿。”
刹那间,自身侧袭来一阵凛冽寒意。
她脊背瑟缩了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宁溪姐,需要我给意见吗?”
宁溪目光落在南知意脸上,眼底凉意一闪而逝,但很快又变得温柔,“好呀。”
“咦,栀栀,你很热吗?”
“司机真是的,竟不知道把冷气打低一点?”
诧异又关切的语调,让人察觉不出半分不妥。
实际看着南知意泛着粉晕汗湿的小脸儿,被嫉妒的浓酸腐蚀的一颗心脏千疮百孔。
手心用力的攥着。
裴西州果真按耐不住了!
南知意闻言脸颊腾的红了个透,羞耻感紧紧的抓着心脏,让她七上八下,始终惴惴着。
“我……”她心虚又愧疚的捂着脸颊,浓浓的自厌让她坐立难安,恨不得夺路而逃。
“是,我上车之前跑了一段,心跳的太厉害。”
撒谎至一半,她羞耻的说不下去,仓促的撂下句,“我先去洗澡!”
说完逃一般飞快离开。
宁溪目送那道窈窕的背影消失,眼底被阴翳一寸寸挤满。
“宁溪,你逾越了。”
蓦地,冷冽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对上裴西州冷淡至极的深瞳,宁溪酸的能挤出水来,“西洲,你就这么狠心吗?”
“明知道我把初次……给了你。”宁溪眼底氤红,哽咽不止,“伯父伯母和我爸我妈都期待着我们能早点结婚。”
“你为什么要这么排斥?”
“很简单。”
裴西州踱至入户柜,慢条斯理的拆开领带,敞出小片冷白胸膛,然后将领带随手丢到柜上。
“因为我从不喜欢你。”
“更不接受任何人的算计。”
“你该庆幸的是宁家和裴家是世交,凭着这份交情,我目前还没动宁家根基的念头。”
“如果你再从中做梗,妄图嫁给我,凭着劳什子的第一次绑定我,等待你的……是宁家的覆灭。”
裴西州眼底一片森寒,说这番残忍的话出来,唇角甚至还勾着温柔的弧度。
迎着他的笑,宁溪不寒而栗!
“为什么!”
她崩溃的很小声,甚至不敢惊动这栋别墅任何一个人,心酸的眼泪沿着脸颊滑入嘴角,她愤怒的指控。
“我自认没半点不如她。”
“你可以接受她,甚至不顾自己的名誉,不顾纲常伦理,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甚至看看我?”
当裴西州合约女友的这段期间,她温柔小意,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他身上。
可是裴西州非但没有感动,甚至一如既往的冷硬。
多年时间,他就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从始至终待她都是冷冰冰的。
“因为你不配。”
裴西州眼底讽笑,隐隐的风暴在里面徊还,抬腕看了下手表,深瞳内的压力沉沉压来。
“给你十秒钟,滚出西风馆。”
他唇角弧度渐深,沉洌嗓音甚至没有一丝起伏,轻柔的在空中响起。
“十,九,八,七……”
宁溪瞳仁骤然收紧!
惊恐一点点在里面扩大!
相处多年,她比谁都清楚裴西州的手段,外人看来,她斯文俊逸,睿智沉稳,是众人眼中的好男人楷模。
但他温柔的皮囊下蛰伏着杀伐果断,深瞳内常年凛着万年不化的寒冰,一颗心更是无情冷漠!
平时一副温淡无争的模样,一旦下了决定,绝不留情!
她抓紧手包,不敢耽搁片刻,如一道惊慌失措的风,飞快的掠过裴西州的身边。
在裴西州最后一个“一”字湮灭在嘴角的时候,宁溪因为脚步仓促,狼狈的跌倒在西风馆的铁门之外!
高跟鞋狼狈的从白皙脚掌脱离,脚踝更是传来锥心的刺痛!
宁溪狼狈不堪,纤细颤抖的手指牢牢的抓紧了地面!
一双水眸被仇恨和嫉妒疯狂扭曲!
……
客房。
南知意脊背紧紧贴着门板,被细密的耻辱颤栗咬住脊柱。
她咬着手指,紧促的呼吸在喉管里挤出,带动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
只差一点点,她和裴西州的“奸情”就要曝光了。
她此刻无比庆幸和裴西州有了那个约定,不然若是更过分的亲密被宁溪看到,都不敢想象迎接她的会是怎样的狂涛骇浪。
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要尽快摆脱裴西州,尽快让两人的关系回归到以前!
刚下定这个决心,背后的门板突然传来清晰的叩门声。
裴西州沉洌的嗓音随之响起,“栀栀,开门!”
南知意脊背一颤,气的浑身哆嗦,“我不想见你,裴西州,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你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