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什么懿旨,是权利好用罢了,难怪父王倾尽一生都想要实权。
虽说她并未叩拜,萧绾柔依然得意,清了清嗓子,“三日后,我姨母举办赏花宴,点了名要你去。”
若是去了,一个弃妇京中贵女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说是赏花宴,实则陛下在为二皇子与三皇子选妃。
最具竞争力的便是三皇子,他虽不良于行,却得陛下喜爱,若能做她的妃子,母家必然会飞黄腾达,不过让她去无非是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她毫不留情道:“叶氏,就你一只野鸡也配觊觎枝头?”
听到这是皇后的意思,叶浅夕当真不想去,她无所谓道:“我可不像郡主已经在枝头了。”
骂她?谁气谁还不知呢。
柳清婉偷笑,只怕她根本不能理解,无趣…
萧绾柔并未听出她话里的暗讽之意,只当是头一回争来了脸面,自豪地打量起这和逸居。
唯有京中三皇子的府邸能与之媲美,他府中的白莲,乃京中独有,想不到这里也能见着。
看那紫竹,可是仙峰山上的老道才有一片紫竹,精贵着呢,谁去也舍不得给挖,还有那假山石,比皇宫的御花园还要奇巧…
这比宜王府还气派,叶氏她也配。
想到上回瞧见的玉佩,她心中泛寒,还是说三殿下也看上了这个弃妇?怎么可能?
瞧着她的脸色一阵青白,叶浅夕知道她在看这园子。
这里将来乃是公用之所,景致布置得要好些才能吸引女子,也不显得无趣。
这是风息竹给她的建议,也算是为她与母亲的梦添了一把彩。
此刻,萧绾柔只想一把火烧了这里。
奈何皇后所教尽在耳边,她忍住怒气咬牙道:“你这里应当花费不少银子吧!若是不小心走水不知道你会不会心疼,药堂挣的那点银子你够用么?”
叶浅夕扯了嘴角,走不走水不知道,但她…
她又笑了:“郡主会水么?”
叶浅夕望了眼亭外清波微漾的池塘,虽说不大泛个舟还是可以的。
近日阴雨连绵,水塘亦是涨了不少水,要是她下去会不会脏污了这一池清滟。
萧绾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满池碧绿一塘锦鲤,岸边草药花香,彩蝶环绕金燕双飞。
入目刺眼,她不得不闭上眼睛,贱人就不配有这光景。
“不…啊…”
“哗”一声重物落水,张嬷嬷还未反应过来,萧绾柔便被叶浅夕一脚踹进了池塘。
伴着一声娇俏的嗓音,带着嘲弄:“若是走了水,也不知我这小池塘的水够不够用,多谢郡主体恤替我试试水深。”
至此她还有些后悔,曾阻拦风息竹几人帮她挖池子,早知挖大些让她好好洗洗满身满心的歹毒。
这宅子原是不知哪个大户的遗留,荒废多年,一般百姓买不起。
正因如此,叶浅夕才会买下这隔壁做药堂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将女塾开起来,这池塘已荒废多年,那人请了工匠帮她修葺,可惜的是,这池塘的淤泥养的时间短了些。
柳清婉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卿染已然笑得前仰后合。
卿染一直叮嘱她在男子面前始终有礼,不像这般放得开。
但这是她们的家,人都欺负上门来了,怎能忍下?
送上门来叫人欺负,当真稀奇。
萧绾柔在池塘里呛了水,又扑腾了几下才发觉可以站起来,池水堪堪没过腰身而已。
张嬷嬷在塘边大声呼救,也无人理会。
“她好像忘了这是姑娘的地方,哪里会有人帮她。”柳清婉笑道。
水池边的泥土也是被雨水浸透,萧绾柔好不容易爬上来,推开欲提醒搀扶的嬷嬷,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三人将她二人围住,叶浅夕肩上的小蛇吐着信子,萧绾柔的手攥在锦袖里,“叶浅夕,你给我等着,走着瞧。”
她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将其丢进御花园的水池里淹死她。
远边屋檐,无寻望着自家主子,面色静水目中冰冷,周身似寒,与之亲近半分冷得透骨,这样的他才是威名赫赫的北定王。
若是当真舍不得叶姑娘为何不去告别呢?
“王爷,我瞧着叶姑娘对您也不无情谊,您为何…”
风息竹默不作声。
他不知她心意,只听得一句话,“若有惦念,必然在意。”必然记挂。
可她好似并不惦念自己,她手中攥着的那封信,才是她闷闷不乐的源头。
他留下那封信,便是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他了解她胜于自己。
若想知道在不在乎分离一次便知,若不惦念,便不记挂。
也好。
“无寻,将上京的一切忘记!”
他的嗓音又恢复如既往的冷,与她相伴这些时日,似唯有他沉沦的梦。
以兴建女塾为由执拗地将一丝丝痕迹留在她身边。
今后再无风息竹,只有萧墨行。
他要为母亲,为叶将军和云姨讨回那些债,就不能让自己有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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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落,夜幕升。
叶浅夕的眸子依旧紧盯桌上的那封信,那人上回离开时。
让自己没能收集到十二生肖的兔子,这一回又留了一封不能拆开的信,当真会折磨人心。
“阿月。”卿染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河州上放河灯?”
幼年不开心时总是寄托于河灯,可现下叶浅夕只相信自己,不信神明。
“不去,你和清婉去吧!”叶浅夕闷闷的嗓音,她有旁的事要做,二人出去了正好。
卿染只是想让她也出去散心,毕竟这样时日不多,前些日子的龙舟她都没能去上。
见她执拗,只好拉着柳清婉出了门。
柳家家风不严,柳清婉也常随兄长一同游玩,不过世家贵女与普通百姓玩乐之所不同。
长街辉宏,水色见深,两岸灯影荡于湖中,河洲上的水亦是涨了不少,倚在栏商似乎就能触及到水。
无人约束,柳清婉倒是有些稀奇。
人群之中,她隔着帷帽看到一熟悉的身影。
姜家世子,姜昭云。
他容色略憔,一身青色长衫。
墨发冠玉,短短几步便咳了不下数十遍。
路过她身边时,她身形僵硬,心中泣血眼中含泪。
戴了帷帽与假面,依旧怕他认出,慌忙闪过身去假意寻小摊上的物件。
斯人远去,柳清婉掀开帷帽白纱,露出一张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面容,眼中有牵扯不断的情愫,亦有悲愤与不甘。
而今,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而她已落入泥潭,即便苟活一息也不能与他并肩而行。
所以即便能有机会与他写信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不知多时,等她发现卿染不在时忙四下张望,挪步探寻。
“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