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轻回了沈府的隔天一早。
盖宝珠身边的李嬷嬷便来了她的院子:“大姑娘起了没?”
“嬷嬷大清早过来可有什么急事?”沈茉轻打完一套拳刚梳洗完毕,神清气爽。
“大姑娘,夫人一早便要去永安寺为老爷祈福,说是儿女俱全一道儿去了最是效验,保佑老爷仕途通顺、身体康健,夫人命老奴来请姑娘,请姑娘收拾收拾半个时辰过后便起程了。”
沈茉轻一思虑觉得有理,她那个爹虽然说不上慈父尽责,以德润贤,但也确实护佑了她们姐弟,让她们衣食无虞。得去,最起码保佑父亲仕途通顺千万别哪一天被抄家了。
她道:“劳烦嬷嬷回去通禀,轻儿收拾收拾便来。”
她让莲儿将这次回去伯府要带的衣物都收拾了,准备去上完香便直接回伯府。
又派人去沈初的院子吩咐了。
辰时末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往永安寺去了。
盖宝珠坐在马车上问李嬷嬷:“刘家出发了没?”
“出发了,老奴派小斯来回跑了好几趟探听。咱们到了时辰差不多刘家也刚到。”李嬷嬷谄媚着。
她原是普普通通的乡下妇人,只因身体强壮又爱干净,且恰好孩子生的比县太爷夫人早了两月,被县太爷挑中了给自己姑娘做奶妈子。
原以为这已是天大的好事了,一家子都不用下地劳作了,单她月利银子便可养活家里三口子人。
没承想还有更好的,她家姑娘嫁给了三品大员。她这三品官太太的奶妈别提多有面子了。全家老小都搬到了县城里,买了宅子置了地,婆婆跟男人都看她脸色过活。
李嬷嬷为自家姑娘办事特别卖力,她想着再过几年便可以将儿子接过来京里让姑娘求了老爷给某个差事。
她给盖宝珠倒了一碗茶递给她:“夫人是如何这样快将事情定下的,真真儿让老奴吃惊。”
“哼“,盖宝珠伸出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接了,得意一笑:
”多大点子事,前儿夜里老爷准了,我昨儿一早便去了刘府,那刘家太太早就被这个不着调的儿子急的火上房,这个刘桄父亲是个怀化大将军,多威风,偏偏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只领了一个闲职,后院却是四五房小妾。”
李嬷嬷迟疑道:“大姑娘不是中意魏公子吗?”
“哎吆,就她?”盖宝珠翻了翻白眼儿,冷哼一声:“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清和郡王府那是什么人家儿?
那是尚公主的人家儿,前几年陛下还琢磨着将平月公主下嫁给顾世子呢,只可惜世子不争气,偏偏去哪勾栏瓦舍的。
这世子不成,保不齐陛下就能瞧中二公子呢,二公子在这京城中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岂是那个草包能肖想的。”
“那,若是大姑娘就是惦念着顾家公子,不肯答应这门亲事呢?”李嬷嬷道出心中最大的疑虑。
“不怕,别的不说,刘桄长得好,哄姑娘高兴这本事也是最拿手的,今儿让他们结识了,再徐徐图之。
一个是冷漠疏离的公子一个是温和贴心的风流郎君,要是你,你选谁?”盖宝珠自信的笑笑,示意李嬷嬷再倒一杯茶。
李嬷嬷竖起大拇指“夫人呀夫人,您真是,从小到大都这样聪明灵秀。”
“哎?夫人,老奴还有一事不明。”
盖宝珠被夸的飘飘的,心情也好,“何事?”
“咱家大姑娘名声也并不好,那刘家夫人为何这样容易就相中了她呢?”
盖宝珠放下茶杯,用帕子擦拭了朱红唇角:“问道点子上了,这还多亏了我那大姑姐,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个死丫头在这么短时间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刘夫人前阵子去伯府赴宴,看到沈茉轻知书达理,又听说生辰宴是她办的。
前儿见了我便夸她,说什么女大十八变,孩子说懂事就懂事了云云......依我看这俩人谁也不比谁更强些,正好般配。”
她又捡了一颗果子吃,有些期待的笑道:“那丫头若是嫁过去,那可真有的热闹瞧了,见天儿的跟姨娘们斗法。”
马车行在山道上。
沈茉轻有些发呆,远远的看到永安寺了,她在这里待了六年,没有一天是不想离开的。如今再回来却是变了身份。
这寺庙原是一座普通的寺庙,多年前乐陵长公主也就是当今陛下的姑姑,一心向佛,闹着要出家,不惜以死相逼。
老陛下最终妥协,允许她带发修行,因心疼女儿不想她离自己太远。将距离京城最近的这座永安寺的后山修了一座禅院,与寺庙只隔一道墙,开了小门,方便公主每日去听大师讲禅。
此处专供皇家女子以及官家女眷在此修行,平时后面的禅院有官兵把守不得随意出入。
她是代替伯夫人修行的,不然也没有资格在此处。
不知她的禅房相邻的那位贵人今日在不在,那位宣王妃。
若是在的话只怕也无法相认。
她还是有些想念这位性格直率又善良的王妃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思绪乱飞,马车停在了一座古朴又庄严的寺庙前。
沈茉轻下了马车,一行人准备进入寺庙大门,远远的看到又一队车马缓慢行至跟前,前面高头大马坐了一个人,五官俊俏,身材英挺,看来也是来上香的人家。
她本不在意,却不想盖宝珠迎上前去对着下车的夫人笑道“刘家姐姐,这么巧呀,您也来上香。”
那夫人疏了盘发髻戴了一副做工精致的金头面,身着藕荷色妆花褙子,笑意盈盈走向前握住盖宝珠的手“宝珠妹妹,竟这样巧呢”二人会心一笑。
刘夫人拉过身侧的男子道“这是我家小子,今儿随我来上香。”
盖宝珠微微侧身显出身后的儿女一一介绍起来,“这是我家的大姑娘,这是二姑娘......”
众人见过礼,又一起往寺庙里走去。
沈茉轻觉得身侧的这位刘公子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不仅嗅到了一丝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