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轻这一受伤,将各路神仙都炸了出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便让几个丫鬟将她挪到了外间的榻上躺着了,因为知道表哥表妹什么的免不了要来探望。
男女大防,进卧室探望不方便。她索性就搬了出来。
潋滟居第一个客人便是二房的萧漪。
她是萧溯的堂妹。今年十五岁,父亲乃是五品太史令,虽然老伯爷没了,但也并未分家,毕竟不分家就还属于伯爵府的人。二房一家子住在府里偏西位置,平时也常来姑母这边坐坐,巴结着大房。这次却是沈茉轻来伯府后第一次见到二房的人。
“轻姐姐,一大早就听说你受了伤”她将手里的补品给了侍候在一边的重莲。
自己在榻边的矮凳上坐了,拉着沈茉轻的手,探身看着肩处的伤口
“哎呀呀,看着怪吓人的,怎的就被伤到了,这些穷凶极恶之徒真是……”
看着她满脸关切,沈茉轻轻拍她的手,没事了,我已好多了。
沈茉轻知道这个萧漪其实瞧不上自己。只是人与人相处面子上的和气还是要有的,何况还是豪门贵女,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之家。这些都是基本礼仪。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明明受了伤不愿意见人,只想躺着休息,可还是要和和气气招待。
沈茉轻让莲儿上了茶,陪着说话。
萧漪看她的神色到是时不时带些打量,似乎对她现在的举止言谈颇为陌生。
二人聊了片刻。
听到外头小丫头报夫人来了。
屏风处拐进来一个二十几许的贵妇人,身材中等,个头不高,眼角微微下沉,有一点三角眼,不过并不影响秀丽的面容。
“表嫂”沈茉轻笑眼弯弯“你身体可好些?”
徐玉茹快走几步上前扶着她肩膀查看,“还关心别人呢,自己都伤成这样了。”
“我好多了,昨儿洛表哥请了太医,敷了药,已不疼了。”
“听说是清和郡王府的世子救的你?”
沈茉轻点点头。
徐玉茹道“这个人神神秘秘的,我竟一回都未见过。”
关心完伤势又唏嘘一番沈茉轻的遭遇,三人说笑一会。
徐玉茹看着萧漪的豆青色褙子笑道“漪妹妹可真不是个会打扮的人。瞧瞧这穿的老太太似的。”说完还捂嘴笑,神情放松,完全不觉自己这话伤到了人。
看着萧漪面色一滞有些尴尬,沈茉轻笑道“还好还好,漪妹妹皮肤白皙,穿什么都娇嫩。”
萧漪似是没想到沈茉轻会替她说话,略有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沈茉轻打了个哈欠,悄悄瞥了眼莲儿,莲儿会意上前道“姑娘该换药了。”
萧漪起身笑着“姐姐休息吧,我也来了好一会儿了。”便要告辞。
徐玉茹也起身“我们一并走吧。”又对沈茉轻说“你好好休息吧。”两人带着各自丫鬟辞了沈茉轻出了潋滟居。
沈茉轻松了口气。她跟萧漪说笑谈天儿倒没什么。可她面对徐玉茹真的装的有些艰难,笑不出来。
她对她除了怕就是恨。
不过这次她的管家权能那么容易被拿走,还真是给了沈茉轻不少的信心。
正想着,萧洛领着沈初进来了,“幺,这不挺精神的嘛,娘也太大惊小怪了。”萧洛在刚才萧漪坐过的矮凳上坐了,沈初爬上床榻扯着沈茉轻衣襟便要看伤势,被沈茉轻制止了。揽在臂弯处问道
“今儿怎没去学堂?”
沈初原本还有些关切的表情变得皱巴了起来。
沈茉轻笑道,“上午也便罢了,吃了晌午饭便去学堂,可听见了。”
沈初乖乖应了。
萧洛有些稀奇“他倒越来越听你话了。在娘那边还是个小霸王。”
萧洛看起来完全没有别人或真或假的关心,他反而比较兴奋。
“快给我讲讲昨儿都发生了什么?那个逃犯是个死囚么?他长啥样?巡检司来了几个人?对了对了还有顾晋,你见到他了?”
沈茉轻看他那兴奋样就差端盘瓜子嗑了。
不等她回答,他又问“听说昨儿是顾晋一箭直接洞穿了你们俩呀,啧啧,太英勇了。我真想认识认识他。”
沈茉轻觉得这样的洛表哥比那些虚伪的表面和气的人要亲切许多。他也并非不关心她,她记得昨天洛表哥看到她浑身是血时也是满脸紧张。
她招呼莲儿“快给你家表少爷讲讲我昨儿的神奇遭遇吧。我看他巴不得替了我才觉得过瘾呢。”
莲儿领了命,在一旁绘声绘色描述当时的情景。倒像个说书先生似的说的抑扬顿挫。
萧洛听的轻轻击掌道“顾世子果断,神箭,英勇。”
沈茉轻撇撇嘴不满地说“他可是将我穿了个窟窿。”
萧洛不以为意“表妹不懂,这一箭可是救了你,若不然那逃犯得了马车也会挟持你逃出城才肯放你的,到那时你的名声了就没了,更或者他直接不放你,那你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最难的是那一箭的准头,咱们人的肩膀骨头多,想要一只箭穿过去还不伤着骨头那真是难上加难了。表妹该谢谢他才是。”
沈茉轻不想接他的话茬“表哥认识这个顾世子?”
萧洛点点头,又摇摇头“见过,不过也是一直戴着面具。”
“他为何戴着面具?”
“不知道,他不怎么出门,我也就见过两次,似乎从小便戴着。没想到他射的一手好箭,我得找顾魏去,让他介绍我跟顾世子认识下。那么远的距离,竟然射的那样准。”
说着站起了身“表妹你躺着吧,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遣人告诉我,我给你请太医去。”
说罢,抱起沈初道“走走走,我将你送还给娘,我就要出门了。”
沈茉轻……
还说我整天咋咋唬唬。
到底是受了伤,萧洛走后沈茉轻便服了药沉沉睡了。
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在试额头,又在低声吩咐煎药,以及日常起居的事宜。她听着像是姑姑,在这种关切中她又睡了。
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很少感受到这种爱的关切。她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