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时间拿着信去了顾玄祁的院子门外,可院门紧闭,显然他不在房内。
安宁便立即沿着隐秘的小路去了书房。
书房门外站着一个小厮,正在拿着扫帚清扫台阶上的碎雪。
她快步走了过去,皱着眉头问:“大哥在不在里面?”
小厮见到竟是安宁来了,微微一愣,道:“世子爷不在,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那他何时能回来?”
“小的不知道。”
安宁见状,有些急躁。
小厮好心提醒她说:“安宁小姐,世子爷的书房附近一向不喜有旁人随意接近,您日后要注意些,别惹恼了世子爷。”
安宁心说,她不仅经常来这里,还在这里睡下过。
她扯了扯嘴角,与他告别。
回想起信中所写的时间与地点,过时不候,她提着裙摆,小跑去寻姨母。
没想到她去了林夫人的住处,却发现她的房门也是紧闭的。
安宁彻底懵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屋外的丫鬟见她过来了,忙上前轻声解释道:“小姐,昨晚皇宫里头似乎出了事,一早夫人和世子爷都赶去宫里了,您急匆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安宁咬了下唇,担忧地问:“是出了什么事,连姨母也要突然入宫?”
丫鬟摇摇头,无奈地说:“这种事情,奴婢更不可能知道了,不过兴许他们今儿个下午就能回来了。”
安宁深吸一口气,要是等到下午就来不及了,那个人万一真的不会等她过去,只凭靠着一封信,她日后上哪去找这个人。
更何况……
对安宁来说,她母亲的死,始终是她心中的一个结。
安宁最初看着母亲渐渐咽气的时候,心里有过怀疑,她不敢相信,活生生的母亲竟然会被马蹄踏过胸膛而亡。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以她不是没有暗中调查过。
可就是没有问题。
如今这一封信的到来,将安宁的心彻底扰乱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浮现出了顾玄祁那向来平静的脸庞。
安宁对丫鬟道了谢,转身去了顾玄祁的院子门外。
这里没有其他下人,她有些犹豫,毕竟对着一片虚无讲话有些太古怪了。
不过……
“你们在我的附近吗?大哥是不是派你……或者你们来保护我了,现在我有急事相求,你们能不能现身?”
她说完这番话后,四周一片寂静。
只有风声在她耳边呼啸。
安宁突然意识到,就算有人暗中保护她,也只会在她出府之后悄悄跟着。
毕竟她老实待在府里的时候,压根没什么事。
想到这里,安宁有些泄气。
可是就算她出去了,顾玄祁也不一定真的在她身边安排了什么人保护自己。
毕竟这只是安宁自己的猜测罢了。
或许只是她一直在自恋,自以为顾玄祁会格外关注她。
忽然,只听竹叶沙沙声音响起,两个人步伐轻快又迅速,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们二人蒙着面纱,只露出眼睛,身子挺拔,腰间用束带紧紧系着,显得腰窄腿长。
他们走到安宁面前,眼神当中带着些许无奈。
顾玄祁培养的这一批人,平日里最忌讳的就是在旁人面前出现。
若是论功夫,他们可以隐匿得很好,不被任何人发现,府内也有他们专门的住处。
顾玄祁十分简单方便地给他们取了名字,暗一到暗十六。
他们二人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被指派着来了安宁身边。
之前安宁被迷晕在船上,就是他们二人现身,速战速决,将安宁送到了顾玄祁的怀里。
倘若没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们是不会出现的。
奈何安宁竟然一直在唤他们。
其中一人态度恭敬地询问:“安宁小姐,您是有什么事吗?”
安宁道:“我收到一封信,写信之人让我出去见他,可是我害怕这其中有什么蹊跷,所以……所以我也只是想确认一番,倘若你们能一路保护我,我也就放心去了。”
另一个人言简意赅道:“保护您是主子的命令,我们会听命行事。”
安宁轻咳一声,略有些不自然地瞥向别处。
“那就劳烦你们二人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两人对视一眼,分开走了。
不过安宁知道,他们没有走远。
没想到顾玄祁很早就……
安宁心情复杂,此时倒也顾不得想什么了,带着惜月快步出了府。
她坐上马车,停在一条狭窄幽暗的小巷子内。
这条巷子虽窄,两边却都尽可能地塞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店铺。
她犹豫片刻,迈步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那两人平时都是怎么躲的……
安宁径直走进一间小房屋内,屋内没有旁人,只有一个老板在擦拭桌子。
她坐在一张桌子面前,静静等待那人的到来。
老板生意不好,见安宁和惜月坐下了,忙上了一杯热茶给她,笑道:“姑娘先喝茶,是在等人吗?”
安宁点点头,温声道:“先用不着照应我,你去忙吧。”
老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安宁与惜月一同喝了口热茶,稍稍缓和了些许紧张之意。
没想到不过片刻,安宁的眼皮突然一沉,她想努力睁眼看到惜月,没想到惜月已经比她先一步趴在了桌子上。
那老板有问题!
她本以为给自己写信的人还没来到,便先喝了口茶缓缓,没想到这家小店的老板就是……
思绪越飘越远,安宁动了动嘴唇,想到还有顾玄祁派来的人在不远处保护她,一旦发现她时间长了没有出去,就一定会进来查看情况的。
她还想开口喊,终究抵不住药的影响,沉沉睡去。
老板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将自己身后的墙壁缓缓打开。
原来这里藏了扇暗门。
他动作麻利地先将安宁搀扶着推了进去。
这条小巷子,懂的人都知道,这里可是与那柳春巷紧紧相连着的。
也就只有那些涉世未深的姑娘们会来到这里,轻而易举地上了当。
有多少达官贵人看不上青楼里那些卖身的妓女,那些干净的姑娘都是他们肯花大价钱买一夜的。
至于从哪里找这样的姑娘……
眼前就有两个了。
一想到那些衣着金贵的贵人们,私底下也是如此肮脏不堪,老板就忍不住冷笑。
正所谓暖饱思淫欲,越是底层的老百姓,反倒越不会做这种事情来。
前两日来的女人给了他不少银子,要他主要盯着一个人。
起先只听描述,他觉得自己到时候看不出会是谁。
可是方才安宁一进店的瞬间,老板就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原因无他,安宁的长相,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要不是后头有大人急着要,他都想趁机……
老板刚把安宁运过去,喘着气回来打算再把惜月搬进去的时候,一抬眼却发现,自己的店里不知道何时,又坐了两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的喉咙滚了滚,莫名察觉到了些许不安。
“把人带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冰冷的剑刃已经贴上了他的颈侧。
老板欲哭无泪,哆嗦着把胳膊举起来,磕磕绊绊道:“我……我……我把她带进去之后,有人接应,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
一人保持着拿剑的姿势一动不动,另一人立马踹开了暗门,俯身快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动作很快,迅速穿了出去,一路将安宁带进了一个阁楼,又多了两个人出现,一齐将她搀扶着送进了屋内。
此时的屋内,萧世砚正满脸不耐地坐在榻上,一条腿曲着,满身的燥火无处发泄。
不是说这家店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吗?
他这才专门来的,自己都在这儿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迟迟不见人。
今日为了这个,他可是给了不少银子的。
他伸腿踢翻了一旁的木椅,正想站起来出门询问,屋内突然被打开,几人搀扶着安宁,将她放在了萧世砚的榻上。
他们赔笑道:“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此时此刻,这几人说什么话,萧世砚都听不见了。
他惊讶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安宁身上,后知后觉的喜意流露了出来。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