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好冷。”苏珊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感觉她好像更冷了一些。
她看到了自己呼出的白气，融入到了迷雾之中。
她握紧了寒冷中唯有哥哥还有些温度的手，她说道，“哥哥，我们要走的路在哪里？”
柯明雄环视茫茫的迷雾，就连来时的方向都辨别不清了。
走入这迷雾之中，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柯明雄蹲下身子，他向着苏珊发出声音的方向靠近。
他都感受到了苏珊鼻息的时候，才隐隐约约看清了迷雾之中，苏珊的小脸。
柯明雄望着苏珊鼻子和小嘴吐出的白雾，他好像有了一丝明悟。
他丝毫没有被这白色的迷雾所影响。
类似的雾气他已经经历过许多。
这白色的迷雾，不见得比那暮色的迷雾更加玄奇。
他声音温和的说道，“你觉得路应该在哪呢？”
苏珊怯怯的声音回答道，“哥哥，我不知道。”
柯明雄循循善诱，他说道，“你看你呼吸出来的水汽与这白雾多像。我想你只要不再害怕它，便不会感受到寒冷了。”
“你只要坚定的觉得哪个方向是路，哪里就会有路。”
“是这样吗？”苏珊问道。
柯明雄说道，“可以尝试一下呀。”
小苏珊说道，“好。”
苏珊将柯明雄交给她的法律小册子放入到衣衫大大的口袋之中，她探出了手。
白色的雾气湿湿凉凉，包裹住了她的小手没有丝毫缝隙。
苏珊的小脑袋瓜中莫名想起了暴雨过后，空气还湿润的时候，会在路缘石上乱爬的鼻涕虫。
她最初还以为那是没有壳的蜗牛，她盯着看了许久，她越看越害怕。
她略微带着一点哭腔说道，“哥哥，我怕。”
柯明雄的另一只手沿着苏珊的胳膊向前探索，他的大手覆盖住了苏珊的小手。
他吐出的气，在迷雾之中都显得暖和了许多。
他说道，“你看，路不就在那。”
苏珊睁开了眼。
她看到了她手指的方向出现了一条路。
白色的迷雾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向两侧分开。
原本可怕的雾气之中，涌现出了一条仿佛只有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小径。
苏珊叫道，“哥哥。”
“我在。”柯明雄回复道。
苏珊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出现了一条路呢？”
柯明雄回复道，“可能这白色的雾气，是小苏珊的朋友，甚至就是小苏珊的内心吧……”
“哥哥，”苏珊说道，“是苏珊的朋友苏珊能够理解，可是为什么会是苏珊的内心呢？”
“这也只是哥哥的推测。”柯明雄说道，“你在街道里的时候，如果不是哥哥提醒，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注意到白色的迷雾，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不会感到害怕呢？”
苏珊望着眼前还在朝着远方生长的小径，她的脑海里回想着在街道之中的时候。
“哥哥说的没错，苏珊在哥哥说之前，是从来没有注意到过雾气呢。”
“唔……”
苏珊继续回忆道，“没错，在街道里面的时候，苏珊确实觉得很安心呢。”
柯明雄说道，“这就对的上了。”
“其实……”他稍微迟疑了一下。
“哥哥直接说，苏珊能接受哒。”苏珊说道。
柯明雄酝酿了一下情绪，他缓慢而语气低沉的说道，“我觉得这白色的雾气，实际上是苏珊你的心里防线。”
“是你下意识对于一切恐惧之物的屏蔽层。”
“哪怕外面的世界一片荒芜，大厦崩塌，森林化为余烬都不重要。”
“只要它还在，只要它还保护着苏珊，苏珊便会感受到安心。”
苏珊听到了柯明雄的话，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浓重的白色雾气似乎在这一刻变的稀薄。
雾气之外的一切影影绰绰的出现，好似有无数不可名状的怪物在狂手乱舞。
苏珊害怕极了。
她闭上了眼。
她再小心翼翼挣开的时候，白色的雾气又浓了。
路消失了。
苏珊小小的声音问到柯明雄，“哥哥，苏珊是不是胆子太小了？”
柯明雄说道，“没有，苏珊已经很勇敢了。”
他望着眼前刚刚产生过巨变的迷雾，他说道，“哥哥也经历过类似的体验呢……”
“哥哥也曾经把自己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不想与外界有任何交流，只有缩在屋子里，好像才能够得到安心。”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久好久。”
“哥哥在那之后经历了许多，如今暂且算是走出来了。”
“所以……”
“哥哥理解苏珊的感受。”
“苏珊你要记住——害怕不意味着胆小。”
“无论我们经历了什么，只要最后能够走出来，那便都是勇敢。”
苏珊听了柯明雄的话之后，她稍微沉默了一小会。
她主动拉了拉柯明雄的手。
她说道，“好啦，哥哥，我们沿着小路残留的痕迹往前走吧。”
“我懂哥哥的意思了。”
“我们走吧，只要我们一直向前走，就会突破迷茫，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的。”
苏珊主动拉起了柯明雄的手向着小径往前走着。
她虽然时不时的还会害怕，握住柯明雄的手停滞不前。
可是她会在主动与柯明雄说话，缓解自己的情绪。
苏珊说道，“哥哥，我可能之前是孤独太久了呢。”
“我不知道何时构筑了白色的迷雾当做保护，都没有意识到它成为了我的牢笼。”
“如果不是哥哥告诉我，我都不会知道它们距离我越来越近，我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了呢。”
“哥哥，你说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不是就是我们思想的体现呢？”
“我越是害怕，可以活动的空间就越小。”
“我越是迷茫，白色的雾气就会愈加的浓重。”
“所以……哥哥，我是不是只要意志坚定，路就会再次出现呢？”
“是。”柯明雄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苏珊闭上了眼睛，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条小路再次出现，无限向远方延伸。
这一次的小路是那样的凝实，那样的坚定。
苏珊笑着拉着柯明雄的手说道，“哥哥，苏珊超越了自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