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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丽舒在往后的日子,看着许念初出落得落落大方,却也长得越来越像顾烈。
那样偏执的一个人,离开了还不放过她,生生留下一个女儿,非得让她日日夜夜地看到他。
瓢泼大雨里,男人的怒吼响彻云霄,挣扎的力度之大,三个孔武有力的保镖按在一起,差点奈何不了他。
陈丽舒淋着雨,走得越来越快,在躲进车里的刹那,她听到顾烈来自灵魂深处的诅咒。
“你逃不掉的!”
打了个激灵,她猛地清醒过来,看着许念初深受震动的眼神,眼神一黯,有种说不出的心痛。
“念念,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不应该逃避的。”
压抑多年的情感骤然被人揭穿,陈丽舒觉得心中压着她多年的巨石终于落下,汹涌的情绪控制不住喷薄而出。
许念初整个人顿时慌了,她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慌了神。
在她的印象中,母亲是个意志比钢铁还坚强的女人,她可以忍受住许崇明的打骂而从不喊痛,也可以每次都站在许念初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有种柔软而不可击败的坚毅。
许念初甚至来不及安慰,母亲就自觉收掉了情绪,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望向她。
“念初,你跟妈说实话,你现在对陆景琛是什么感情?”
许念初没想到母亲会主动提起这个他,不知道怎么说,有种小时候在外跟人打架被老师叫家长的羞愧感,长大了还要别人帮着擦屁股。
“你当初要和他结婚,我没有阻止你,因为妈妈知道,只要是你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陈丽舒望着女儿,想到了自己当初在她出嫁那天对着佛祖的祈求。
“神佛在上,愿小女许念初得遇良人,不要再像我一样。”
现在看来终是负了她的心愿。
“妈妈,我不爱他了。”
许念初说出这话,没有再犹豫。
“扣扣”,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许念初一惊,知道这是在催促她赶紧走的信号。
许母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拉住许念初的手,郑重地说。
“念念,不要去打听你的父亲是谁,也不要担心我,我在这里很好。”
母亲紧紧地攥住她的手,飞快地说。
“你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不要当笼中困兽,我不会拖累你,妈妈有办法,知道吗?”
“找机会逃出去。”
许念初的眼睛蓦地瞪大,看着母亲像临终托孤一样的表情,心里一慌。
“妈妈,你要干什么,你别吓我。”
许念初还想继续问,门却被人猛地打开,文德已经站在了门口,脚步飞快地朝这边过来。
“不!”
许念初紧紧拽住母亲的手,不愿与她分离。
“念初,听我的话,不要再管我了,逃出去,不要再回来。”
“不!”
“放开我,放开我!”
许念初整个身子拔地而起,被身后人拽着一步一步地离开房间,任凭她拳打脚踢也没用。
“念初,乖!”
似乎是想安慰她,母亲追到门前,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声嘶力竭地说出这句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许念初却觉得心里更苦了。
“放开我!”
已经离开房间了,保镖没有再钳制她,听她的话松开了她。
许念初牢牢盯着已经远去的房间的方向,抹掉了残留在脸上的最后一滴泪。
尚未看清室内的布局,黑布又被眼疾手快的保镖盖在她的眼睛里,许念初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中。
被人推着,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可她并不觉得害怕。
强烈的悲伤激发了她的斗志,她一定要把一切弄清楚。
了解当年的真相和接母亲离开,她通通都要做到。
许念初没有再被人推着走,而是贴着墙壁,自己一步一步地摸索前进的方向,直到整个人进入车里,汽车的轰鸣声启动。
在许念初离开之后,陈丽舒急忙掀开窗帘,期望能看到女儿的身影,可她的房间实在太靠后,除了大片大片的绿茵地,什么也看不到。
失落地回到床前,尘封多年的记忆因许念初的出现被迫破出了一个细口,争先恐后地涌出记忆的牢笼里。
坐在床前的女人在岁月的雕刻下有了苍老的痕迹,枯坐在床上,夕阳洒下,配合上她瘦削的背影,莫名有种日落西山的悲凉感。
坐了好久,太阳都落山了,夜色笼罩了大地,床上的女人突然动了,她走到桌前,桌上有现成的纸笔。
时隔多年,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陈丽舒知道,从来就没有逃避这一说。
儿女都是人情债。
拿着钢笔,落在半空中,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直到墨水“啪嗒”滴在纸上,晕出了一大片黑色,陈丽舒方才如梦初醒。
换了一张纸,没有再犹豫。
“顾烈,展信安。”
经年的纠缠,落到纸上只剩一句,展信安。
*
陆氏大厦,已经下班很久了,陆景琛仍在办公室办公,堆积如山的文件和陆逸之背后阴险的小动作让他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进。”
敲门声响起,陆景琛见人进来,看也不看,“人见到了?”
“许秘书见到了,现在已经回去了,严格遵守二十分钟的探视时间。”
李明说完,办公室里只剩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陆景琛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方才抬头。
“她是什么反应?”
李明回忆下面人的汇报,“许秘书很伤心。”
陆景琛不意外地挑眉,不用想就知道她会是怎样的哭法。
视线落到桌子上吐着钱的金蟾,陆景琛想起来她昨天乖巧可人的模样。
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以后要是还是这么乖的话,就多带她去看几次。
“李明,通知许念初,人也看了,明天开始准时来上班。”
李明应了声“好”,心中却不解,这都已经订婚了,怎么还搅和在一起,他愈发看不懂陆景琛的行为了。
他不再想起那个女人,而是合上文件,直接起身,该去看看顾宁了。
陆景琛念及此,也是充满愧疚,昨夜还是自己鬼迷心窍了,扔下她一人独守婚房。
明明是应该陪她的,可脑子里却满是许念初离去时与他对视的脆弱的目光。
鬼使神差,真的是鬼使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