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彻夜未眠。
时晏京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这么随意地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脚下是散落的酒瓶。
想他堂堂时少,自幼被追捧,长大接手家里公司,提到他,谁不说一句年轻有为?
却不曾想,有一天,竟然会被人如此误解。
想他得知恋爱合同的时候有多高兴,担心她被赵晶打压得太惨,担心她受委屈,担心她会被网络暴力,急匆匆地去了盛星娱乐,不惜得罪赵家,也要稳下局势。
真是自作多情!
盛夏竟然怀疑这件事情有他的手笔!
他拿起烟盒,轻微一抖,一根香烟跳了出来,他低头叼住。
蓝色的火焰在黑夜格外显眼,燃起一根香烟,烟雾在夜里缓缓上升,然后消散在夜里。
胸口的钝疼丝丝缕缕地蔓延。
浓浓的挫败感充斥在心间。
伤心,失望,委屈,愤怒,或许都有。
而其中占绝大部分的是悔恨和恐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真是自作自受。
他自嘲地笑着,原来,被喜欢的人伤,竟然这么疼。
当当当——
一连串迅猛烈的敲门声。
时晏京不想搭理。
他现在谁都不想见。
可是,敲门声连续不断,对方也是非常固执的人。
半个小时后。
周扬拎着一沓啤酒,终于进了屋。
“人在家你怎么连灯都不开?你公司明天就破产了?连这点电费都要省?”
时晏京没搭理这茬儿,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
“不是,你什么时候烟瘾这么大?你这是抽了多少?”
周扬一脸嫌弃,把能开的窗户都开了。
1月的沪市,夜风阵阵,吹得人寒意顿生,连脑子都清醒了一些。
“说说吧,怎么回事?盛夏没有男朋友,你怎么还不高兴?”
周扬一屁股坐到了他对面,“这不是正好证明了你之前都说中了,你也有机会把人追回来,你这是闹哪出呢?”
时晏京没吭声,只是又深深地吸了口烟。
烟头的光芒忽明忽暗,只觉得他更颓废消沉。
“难道是在盛夏那里受打击了?”
周扬推测,然后脸上染上一层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说你是不是活该?人家爱你爱得不可自拔的时候,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现在人家开始新生活了,走出你这个巨坑了,你又扒着人不放,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该不是有受虐倾向吧?”
时晏京将烟头捻灭,四方水晶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他自嘲一笑。
“那你的小青梅呢?这可是你从小护到大的,你不是一直最喜欢她吗?不也是因为她,你才纵容盛夏走进你的生活的吗?”周扬忍不住提醒。
时晏京整个人靠着沙发,仰头凝视着客厅的水晶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女人嘛,喜欢不喜欢,爱不爱,不就是那么回事儿?想把她拐到床上。”
周扬非常直白说道。
“你不懂。”时晏京声音很沉,就跟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
“盛夏用了四年的时间,在我这里埋下了一颗种子,生根发芽,悉心浇灌,等我发现,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根深蒂固,无法撼动。”他摸了摸胸口,说道。
这是周扬第二次看到他借酒消愁,伤感颓废。
第一次是听到盛夏和陆玫之官宣的消息,而这次,是听到两人并非情侣的消息。
两次,都跟盛夏有关。
像是他们这种冲着继承人培养的豪门子弟,冷静自持是必备的品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持理智的思维,临危不乱。
一直以来,时晏京都做得很好,属于别人家的孩子那种。
在沪市的上流社会,谁提起绝对都是竖起大拇指的存在。
而现在的他,不是集团总裁,跟所有普通受了情伤的男人一样,消沉颓废,借酒消愁。
“既然这么难过,就把这棵树铲了,咱们堂堂时总,难道还缺了女人不成?从小到大,围在你身边的千金名媛还少了吗?你连手指都不用勾,只是一个眼神,她们就会主动送上门,哪里还用得得着你费这么大的心思?”
周扬建议。
“哪有那么容易?”时晏京自嘲地笑了笑。
“盛夏用了四年的时间种下的大树,早就已经跟我融于骨血,血脉相连,现在她不在我身边,我都受不了,更别说把它连根拔掉。”
周扬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真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你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他目光认真,“你时晏京要做的事儿,什么时候失败过?”
“究竟是不能铲,还是你根本不想铲?”
时晏京笑了,眼尾上扬,魅惑多情,整个空间都更加耀眼了几分,“不想,也不能。”
周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喜欢胸大屁股大的妹纸,你别妄想动摇我的性向。”
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时晏京家里的酒已经空了,周扬开了一罐啤酒递了过去,五块钱一罐的啤酒,两人也不嫌弃,就这么喝了起来。
周扬也终于知道,时晏京为什么好好地就借酒消愁了。
听完之后,他十分不厚道地笑了。
“我说兄弟,被人误解的滋味如何?”
时晏京仰头直接干了一罐啤酒。
周扬拍了拍他肩膀,“兄弟啊,盛夏可没那么好追,如果你认定了她,可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反正我是放弃了,为了一朵带刺的娇花,就放弃整片森林,可不是我的性格!”
“她现在对我有很深的敌意,很难靠近。”第一次追人的时晏京,手足无措。
李宏的追人策划案,根本行不通,盛夏根本不接招,别说送礼物刷存在感了,但凡是他送的,根本就进不了她家。
“哼,如果说比不好靠近,还有人比你时大总裁还难接近?当初盛夏是怎么靠近你的?又是怎么渗透进你的生活的,你可以有样学样。”
周扬建议,然后就笑了,“当初她能端着一张笑脸,围在你身边跑前跑后,一下就是四年,你这才多长时间?有一个月没?怎么,就受不了了?”
时晏京微楞,然后笑了,眉目都舒展了。
“是我欠她的,该还的。”
周扬挑了挑眉,“大气。”
“不过,陆玫之你要注意了,千万别被捷足先登了。他可没那么简单。”周扬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