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得一声,一封上好宣纸裁剪而成的信纸被马春城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卧房的门被杜岚一把推开了。
“怎么了马大人?有什么状况??”
“状况?你看看,反了教了!!”
杜岚接过马春城递过来的书信看了起来,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碍于马春城的面子,又不能够笑出来。
马春城阅人何等厉害,只消一眼,就知道杜岚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着,连你也觉得好笑,合着你们一起来看我的笑话是吗?”
“那怎么敢?只是那姓褚的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属下看了觉得好笑而已。”
原来褚尘书信中所告知马春城的是,已经将东西乡两村前来报名想要投入门下的青年,一并收编了。
当然这些穷苦的村民们是无法支付武院昂贵的费用的。
可是这些人中不乏天资聪颖者,若是不收下,陈茂之派来的这四位教头难免寝食难安,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所以他要求马春城以大兴的尚武精神为根本,将这批村民的费用一并报销了。
至于农耕方面,马大人也不必担心,天赋不行的,或者年龄已经超过要求的,这批人被遣散回家做农活。
可是绝户武院刚刚才成立,四位教头的许多规矩还没有有效地传达出去。
这些村民远道而来,实在没有办法不给予他们一些补偿,所以一共向马大人请求拨款五千两白银,银票或现锭均可。
“还他妈银票和现锭均可?这个家伙,给些阳光就灿烂,那天倒是和你虚与委蛇,今天就来要现银来了!可恶!可恶!”
杜岚沉吟了一下,只说了一句:“一开口就要五千两,确实有些贪心了……”
“谁说不是呢?叫外面那个人进来。”
马春城一边抬手抓起桌上泡好的茶喝了一口,一边用手敲了敲桌子。
一个婢女从案下钻了出来,捂着嘴从书房后门跑了出去,马春城则起身整理了一下裤子。
“要是没人去取火,我真是能被这些人给气死!”
不多时,杜岚带着一个人从门外进来,来人正是邢峰。
马春城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他这个人虽然有些贪图享受,可是记忆力着实过人,不消一会儿,立即想起这个是棉县一个丝绸商人的儿子,只是姓什么叫什么,有些想不起来了。
“回去告诉褚尘,五千两没有,只有一千两,爱要不要吧。”
马春城砸吧砸吧嘴,把漏进嘴里的茶叶朝着邢峰的方向吐了吐。
“马大人,这我很难办呀。”
“难办??”马春城的眼睛立马瞪圆了,“我瞧就别办了!!”
吹胡子瞪眼的马春城起来就想掀桌子,可是这黄花梨的书桌实在是有些斤两。
这一掀桌子纹丝不动,自己的腰杆差点儿拧着了。
“褚头儿说了,要是我回去没有带着五千两的现银或者银票,那么马大人身上的毛病可能就要犯犯了。”
其实这一点马春城并不担心,针对被褚尘其乐无穷的人身上进行的研究,在崔鬼手死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了抑制的办法了。
在矿上的时候他曾见过秦舜卿发病,但是那个也是他们约好为了麻痹褚尘而演给他看的。
若是现在去请陈茂之他们,到他们来之前自己也许扛得住,但是如此一来褚尘的其乐无穷对他们已经无效化这件事就暴露了。
马春城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眼前这个小子一并杀了,这样秘密也不会泄露。
可是这样做其实也有所不妥,褚尘这小子人间清醒,他派来的人没有回去,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这样也一定会打草惊蛇。
汗珠从马春城的脑袋上涔涔流下,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凭这一纸书信,就要掏五千两出来吗??
“马大人,临来之前,褚头儿曾对我说过,要是马大人您掏钱困难,不妨让您想一件事情。”
“什…什么事??”
“褚头儿说要是没有你们的设计陷害,他们家五千两拿出来是轻而易举的,然而此刻他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连这一点都不肯,那么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褚尘从袖兜里掏出了一个裹成圆柱形的纸条,递给马春城。
马春城不接,抬头示意让杜岚将东西接过去。
邢峰一脸鄙夷的表情,不过马春城对这些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褚头儿说,马大人看过后随即焚毁便可。”
马春城一把从杜岚手上抢过卷轴,鼓着眼睛看了起来,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我其乐无穷的疼痛范围早已不局限于麻痒,你们的研究速度比不过我的变化速度,陈茂之只当你是在朝廷在锦城的傀儡,好自为之。”
看了这一句话,马春城知道褚尘其实什么都清楚。
他们在绝户矿有内应,而褚尘也在他们这边有内应。
“杜岚,你带着这位……你贵姓?”
马春城的语气客气了不少,邢峰内心好笑,却没有表露出来。
“免贵姓邢,刑罚的邢。”
一提这个字,马春城立马想了起来,这是棉县丝绸大王邢氏家族的儿子。
“看来马大人是想起来了,要不是家道中落,这五千两,我们家倾尽一切,估计也能拿的出来,还是朝廷阔绰啊,是不是马大人。”
马春城阴着脸没有回话,杜岚带着邢峰一走,马春城立即跑到书房后门,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淑兰秋菊!给我进来!”
……
邢峰跟着杜岚向马春城府邸的右侧走去,那边是马家的账房,此刻已近子时,依然有间房子亮着灯光。
“不知我弟弟在矿上,最近怎么样了?”
邢峰一惊,没想到杜岚会突然和自己说话。
“你是在和我说话?”
“几日不见,修为又有所精进了,底子不错啊?”
几句拉家常般的话瞬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邢峰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令弟在矿上过得很好,请勿挂念,褚头儿没有刁难过任何人。”
“到目前为止,可能是这样的,但是时间一长,又有谁说的准呢?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