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相信你么?我也是见了鬼了,居然真的相信你。”
于长青摸了摸自己的高高肿起的面颊,垂头丧气。
“人心难测,我怎么知道这个世道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哈哈哈,你这家伙真是的,之前明明是你自己说的,现在这个世道不能安安分分过日子做个普通人,现在又说不知道世道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邢峰的嗓子已经非常沙哑了,但是听到这句话他还是挣扎着说道。
“你记错了,这话...这话是小六子说的。”
就在一天前,三人在灰木林中商定要去临渊武院后,就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棉县。
自从修习四经之后,虽然只有不足一月的时间,小六子和于长青两人的脚力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长进。
三人在月光之下赶路,带头的是邢峰,起先他还有点害怕自己的速度太快,小六子和于长青跟不上。
后面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这两个家伙的脚力了得,完全能够跟得上自己的速度,而且呼吸均匀,一点都没有喘气的迹象。
他知道于长青学的是内玄经,内玄经本来善于拳脚,能跟上并不奇怪,关键是小六子只是学了纳卦经入门,竟然也能跟上自己的速度??
这个小子在老莫那被视作珍宝,说实话,没有一点不服和嫉妒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看来...
邢峰为了看看这小子究竟有多大本事,故意加快了速度,同时仔细聆听着两人的呼吸声。
很快于长青的呼吸声就有些急促了,但是小六子依然稳健如初。
“喂!邢大哥,你突然之间走那么快做什么?这晚上的路况也不好,还是慢些吧?”
邢峰正欲回答,小六子突然开口说道:“我看邢大哥是想考教一下我们的功法练如何,所以才故意加快速度的吧?”
一下子被一个十多岁的小老弟拆穿了,邢峰有点尴尬,他吞吞吐吐地说:“呃,我这...不是,是因为...你怎么知道的?”
“从你刚才走路的频率看出来的,你起先是没注意到我们,在你第一个回头之后,呼吸的频率出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
“本来你一呼一吸的频率是正常的,第一次回头之后,你的吸气的时间变短,呼气的时间变长,显然是正在关注着什么事情。”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在回头之后才开始出现这种状况,关注点定然是在我们两个身上,然后突然加快了速度,那么只能是想试试我们脚步的快慢了。”
“你小子思维倒是敏捷,我也跟你直说了吧,我对你的天赋,有些嫉妒。”
小六子啊了一声,这还是邢峰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种表情。
可能是小六子也没想到邢峰居然直截了当的说出对自己的嫉妒之情。
“对人说我有些嫉妒你的,你还真是第一个,”小六子笑着说,“这倒真是让我吓了一大跳。”
三人穿梭在灰木林里,要不是褚尘已经和他们说过,这里的熊怪已经被他亲手杀死,打死他们也不会走这条路的。
说是路,其实就是一条未开垦过的小道而已,这里因为那只熊怪,多年无人敢踏足这里,这三个家伙应该算是这十几年第一批了。
“不远了,穿出树林,再走个二里地,就到了棉县了。”
“这么晚了,我们是要去找地方歇脚吗?还有你说买衣服的地方,这个时间也不会开门了吧?”
一路上于长青所展现出的全是担忧,这种情绪其实非常负面,一不小心就会被影响到。
三人此刻均是又累又饿,于长青一再的质疑之下,邢峰这次也没有理睬他。
一向有问必答的邢峰这次也继续沉默,于长青只好也闭了嘴。
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跋涉,三人终于到了棉县,一个在灰木林北方的小县城,再往北走,就出了川省地界,那边是晋省的管辖范围。
邢峰直截了当地带着他们看到了县上,此刻天还没亮,就已经有了部分务农的农民从家中出来,扛着锄头往田里走了。
“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不过就快要到了,看那里,我叔叔在棉县的驿站当差,我们可以去他那里先行落脚。”
“你叔叔,没什么问题吧?他知道你被卖到绝户矿去当长工吗??”
又来了,一如既往的质疑。
“放心,我们家的事和他们家没有牵连,当初我们家出事他们也是费尽心力帮忙周旋了的,爷爷害怕家里的两个男丁都保不住,只能弃车保帅了。”
于长青就不再说什么了,看来接下来还得靠邢峰才行。
这是一个靠近棉县最外围的一个小驿站,再往外就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将晋省和川省利索地隔开。
驿站中还亮着灯,一个人影影影绰绰地在灯光附近走来走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咦,有点不对头啊,怎么像在等你似的?”
邢峰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转身对着小六子和于长青说道。
“我先过去,如果有什么不测,你们赶紧离开,不用管我,也别逗留,逃命去吧。”
“说什么呢?都走到这里了,还独自逃什么命?”
“呃,小六子,这你就不对了,邢哥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同时人一定要靠自己,快去吧!”
邢峰笑了笑,心想这个家伙可真是一个活宝,随后朝着两边看了看,确定了没有他人之后,快步朝着他叔父的驿站走去。
邢峰走到驿站门口,轻轻扣了三长两短,一共五次门。
这是他父亲出事之前,特意定下的敲门方法。
屋内那人一听这敲门的动静,咦了一声,随后飞快跑过来开门。
“邢峰!真的是你?一年多没见,你好吗?”
“叔叔,我…我过得挺好的,挺好的…”
邢峰眼睛一酸,几欲掉出泪来。
其实看看邢峰现在这个样子,蓬头垢面,人不人鬼不鬼,谁都知道这家伙不可能过的好。
叔侄二人拥抱在一起,远处一双阴霾的眼睛正紧紧地瞪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