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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栀后退几步,看向督主。
督主蹙眉,眼中情绪复杂。
她又看向院里的其他人,个个流露震惊之色。
此时的她就算再愚笨,好像也明白过来。
似乎......她是临帝的孩子......
一时间无法接受,谢南栀张着白里透粉的小嘴,好半歇说不出一句话。
“谢淮!朕问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临帝收起怜惜的目光,转而将矛头直指地上跪着的人。
“陛下!这孩子打小就和贵妃娘娘长得像,可她向来不服管教,性子最是桀骜叛逆,微臣管不好她,所以......所以才对她是恨铁不成钢啊!”
谢淮说话滴水不漏,可临帝仍旧心中生疑。
回想起令妃怀胎那年,是她最得宠的时候。
他将所有好东西全部赏给她,就连太医也要成群结队为她候诊,何况她的身子素来健康,怎么会毫无征兆地生下一个死胎,还查不出缘由。
可谢府却在同年同月同日生下一个与令妃极其相似的孩子。
而且,当年他明明听宫中太医给谢夫人诊断后禀明,其身子有损,无法生育。
一个无法生育的妇人竟悄无声息地诞下一名婴儿。
现在想想,着实诡异。
“你的意思是,朕误会你了?”临帝微蹙双眸,瞳孔内闪烁精光。
“陛下!臣不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像也只是巧合啊。”谢淮蜷缩背,压根不敢抬头,唯恐别人从他表情看出蹊跷。
“朕不信!天下竟有这般巧合的事情!”临帝大发雷霆,“顾督主,给我查!谢淮不吐出实情,下狠手段也无妨。”
“是。”
顾危虽嘴上答应,但脸色却阴云密布。
双手负在背后,指尖摩挲银戒。
他朝雁回使了个眼色,后者抽出系在腰间的软鞭。
鞭子划破长空,随意甩在地上发出尖锐之声,仿佛凤啸鹤鸣。
每抽一下,地上的人都要发出一声闷哼。
长袍破裂,数十道口子往外渗血,谢淮依旧一字未言。
“好啊谢淮!既然你不愿意说,朕就把你府上的人全部抓入大牢,一个个审问。”临帝指挥曹公公,曹公公当即领旨行动。
“走,起驾回宫,你不肯说,朕只好回宫向谢贵妃讨要说法了。”
倘若谢南栀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么他的孩子被运出宫流落至谢府,自然和谢贵妃逃不了干系。
“不!不可!我说!我都说!”这会儿的谢淮才像个活人似的有所动静。
他忍着身体剧痛,忍着鲜血横流,爬到临帝脚边。
如今他被撤去国公称号,谢府也从国公府一落千丈。
谢辞舟已废,宫中的贵妃妹妹不能再出事了。
谢府重振的希望就在她一人手中,再出事,谢府将永无翻身之日。
“这一切都是我干的!”谢淮抬眸,诚恳道,“当年令妃艳压群芳,又有孕在身,我怕她母凭子贵,永远压过还是昭仪的贵妃娘娘,所以买通宫中女使,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的戏法。”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陛下,您切莫怪罪谢府,更别怪罪贵妃娘娘啊!”
临帝剜他一眼,心如刀割:“买通女使?你有这么大本事还能勾结宫中女使?!”
“是......是贵妃娘娘宫中的女使......臣和她一起瞒着贵妃娘娘干的这一切......”谢淮低头请罪,背上的疼不比心中恐惧。
临帝听闻,就差泪洒当场。
十余年,为何十余年他才发现真相?!
若不是这该死的谢淮,他的小七怎么会被关在谢府遭人白眼,怎么会受尽京中人诋毁?!
而他最宠爱的令妃又怎么会被他打入冷宫,自此与他生了嫌隙?!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简直罪不容诛。
“把他......把他给朕押入大牢,还有那个孙氏,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帮着谢淮一起残害皇家子嗣,这二人罪大恶极。
临帝看向棺材之后的谢南栀,看她身形消瘦,嘴唇发白,他不敢想象,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然谢南栀的注意并不在他身上,她冲出去撞开押解谢淮的侍卫,夺出佩剑抵在谢淮颈项。
“不行!你们不能带他走!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要替小满报仇!”
这么说着,手中迟迟使不上劲。
“小七不可!你是我大梁的公主,可不能让这等血腥污秽的东西脏了你的手。”临帝示意顾危拦下她。
顾危阴沉着脸,没有喜色,没有不舍,浑身透着一丝不可描述的愤恨。
他走到小娇娘身边,大手握住她的柔荑,嗓音如囚禁在冰窖过的玄铁,又冰又利。
“谢南栀,松手。”
小娇娘满眼血丝,握剑的力道更甚,幽幽看向身边督主,声音轻颤:“你为何拦我?”
督主无言。
“你明明知道小满是我心里的痛,你为何要拦我?让我杀了他!我要让他给小满陪葬!!”
顾危见她不可劝降,松手握住不染灰尘,亮得反光的剑刃。
血从他指缝间一点一滴流出来,而男人手中力度不减反增。
谢南栀吓一大跳,手顿时松懈:“你......你这是干什么?”
“公主,请松手。”
这一语,囊括他对她所有的包容与教授,囊括他对她所有的耐心与护短。
再迎上小娇娘视线时,眸中的冰凉恢复往常。
于他而言,她再不是那个可以视作家人的谢南栀了。
谢南栀被他周身凛凛吓到,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可心中的距离似乎已然拉远。
“督主......”
他唤她公主......
是主动拉开距离的意思......
谢南栀忽而觉得难受,是蓦地失去呼吸的难受,是徒然面临冰天雪地的难受,是比青梅还要酸的难受,是比中药还要苦的难受。
点点滴滴流淌的血仿佛出自她的心尖,否则,她为何这般疼痛。
不忍见他受伤,谢南栀最终妥协松手。
谢淮被侍卫拖下去,嘴中还在不停叫唤。
“陛下!谢府不知情!贵妃娘娘更不知情啊——”
雁寻立时上前给顾危包扎,谢南栀想上前,奈何腿脚像被钉子钉住,根本挪不动道。
院里其他人多为震惊感慨,独独临帝,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
“曹江德,你去准备准备,朕今晚就带小七回宫。”
“不......”谢南栀小声嗫嚅。
她恍若陷在梦境之中,一切都不太真实。
谢淮被抓,她成了大梁的公主......
还有督主,对她的态度骤然冷漠......
一切都仿佛按下加速键,朝着未知的方向极速前进。
可唯独她,还未做好准备。
“陛下不如先行回宫准备公主的寝殿,让她先收拾东西和朋友告别。”顾危声音极淡,甚至比初见还要冷上几分。
谢南栀想不明白。
他不是让她查谢府的秘密吗,现在真相大白,他为何没有情绪波澜?
而她自己为何也提不起兴致?
临帝高兴得原地徘徊:“好好好!都挺小七的,朕明日再派人来接你。”
说完,大步离开。
目送临帝离开的那一瞬,谢南栀骤然对上督主视线。
那双深渊中,漾起一丝别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