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深秋时节,榆城道路上的樟树叶随风象征性飘落。
榆林乐团外,江华道上的香樟树最多,几厘米的绿叶悄然接黄变硬,预示今年临到尾声。
甘棠将车停在白线内,趴在车窗上,手往外一接,纹理分明的落叶飘进她掌心。
香樟树常青,在一年四季都不会泛黄,或者说,老叶都被掩盖在绿叶下。
据她从小到大观察,香樟树并不爱在秋天落叶,反而在春天嫩芽新生时,毫不起眼的黄叶在这一刻会从绿盖下匆匆涌现,等风一吹,黄叶纷纷飘落,在宽长大道里,像涌进了千万只闪动的蝴蝶。
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儿在树下乱跑,欢快脚步带活了地上的死蝶。
甘棠捏起手中落叶打量,发觉叶子的纹理像人类掌心的线。
她将叶子放在鼻尖轻嗅,眸间轻颤。
人人都说香樟树香,可她半点没感觉,在树下行走时,只有一阵似有若无的清冽。
或许是嗅觉不够灵敏,甘棠也没有特地闻过。
但几年前她在那不勒斯旅居时,方艾婷给她塞了一包东西,说是樟脑丸,防虫防霉用的,让她爱用不用。
甘棠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都被人精心照料,衣柜里没有放过这种玩意儿,初次闻时只觉得太冲鼻子了,一股怪味儿,想不注意都难。
但她也用了,换衣服时总得低头使劲儿闻闻染上味道没有,有一丝一毫就要不熟练地反复洗。总而言之,印象不怎么样。
大概是樟脑丸和香樟树里都有一个“樟”字,她先入为主,有种下意识的感觉,认为香樟树叶和樟脑丸差不多,只不过味道略淡一些而已。
可甘棠将叶子在鼻尖细细嗅过,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冽,沾染昨天雨天的湿润,什么也闻不出来。
她大概是个五感偏科的学生。
“在干嘛呢?老远就看见你在接叶子。”林瑜弯下腰,敲了敲她车窗。
“在找秋天。”甘棠将落叶递上去,小梨涡浅抿起。
林瑜不由得打趣:“唔,好高深的回答。”
甘棠没继续在车上呆,挽着林瑜往乐团里面走,离布满香樟树的江华道越来越远。
室内地板光亮,进去后大厅正对面就是宽敞的主楼梯,主楼梯旁有个小窗,露出后面小榕树的部分光景。
里面的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甘棠和林瑜往楼梯上总去,算是一路畅通无阻。
林瑜有些好奇:“许老师找我们过来干什么?”
甘棠也不太了解:“练琴吧,试探一下我们的实力。”
确实是练琴,希斯纳四年一届,门槛很高,不是说她会弹琴就可以报个名上了。
甘棠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除去申请表,候选人身份证明,千字简历,照片及教育证书副本等基本文件,还要有过去五年获取的国际奖项比赛证书副本及表演视频,两封国际认可的音乐家的推荐信。
这一阶段就已经可以筛
选许多人。
甘棠近几年没参加比赛,上一次获奖刚好是在五年前。
幸好是含金量较高的比赛奖项,不然她还真不一定有资格参加。
许凤萍把她们两个叫过来特地看查情况也无可厚非,难道每次都要许老师登门指导吗?
预赛和前两轮决赛都是个人独奏,只在第三轮最终决赛时会加入管弦乐队,第三轮选曲一般是两首钢琴协奏曲和管弦乐队协奏曲,参赛者和乐团共同演出。
空旷练习室十分安静,甘棠弹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的《g小调前奏曲》,节奏由欢快向缓和过渡,再继续推向高潮。
这首曲子被许多参赛选手弹过,选曲不出彩,也不会出错。
从前许凤萍会直接让她从第三面直接弹,但今天她让甘棠弹完了全程。
弹同样一个音键,但不同的触键方式弹出来的音色会有细微差别。
高抬指、半抬指、手指贴键、手臂带动的方式、触键的角度大小都会对音色有影响。
连续八度对于甘棠来说很简单,音色干净不黏糊,但她的手现在对于钢琴贴键并不敏感,完全凭借肌肉记忆演奏而已。
算不上绝对上乘,中规中矩。
许凤萍什么也没说,拍拍肩膀让她好好练。
但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有压力的,甘棠连气都不敢松。
“你紧张什么?”许凤萍显然瞧了出来,蹙眉道,“就这样的心理素质,怎么上场?”
“我……就一丢丢而已。”甘棠呼吸收紧,没底气地辩解。
她心理素质算好,只不过在音乐节出现过重大失误后就一直没有转换过来。
一片沉默,场下连礼貌性的掌声都没有,甚至隐隐有嘘声传来。这是对演奏者最大的侮辱,更何况是享受惯了鲜花和掌声的甘棠。
多年后再上场,紧张是一件太过正常的事。
“你是奔着拿第一去的吗?”许凤萍认真问道。
甘棠想点头,但她还是摇了头。她手不行,耳朵又没聋,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清楚。
“你还能坐在台上弹完一整首曲子吗?”许凤萍又问了她这一句。
甘棠沉默了。五年前,她一坐在台上手就忍不住发抖。
预选赛是视频方式选拔,坐在钢琴前录像就可以。
但是三轮决赛都要真正上台,时隔这么久,她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
许凤萍叹了口气:“待会儿去台上弹,我让他们给你让道。”
“我……”
“你还想打退堂鼓?”
许凤萍眼神凌厉,甘棠不自觉败下阵来。
总归是要上场,她有在计划上台演出,但没有计划的临时表演也未尝不可。
实在不行,不过就是再丢一次脸,有什么大不了的?
演出会厅里拥着不少人,大都是刚才练习完弹奏的人。
方艾婷坐在角落里,却依旧是众星捧月。
她眼角一扫,看见从门外进来的几人,起身,笑意盈盈跟许凤萍问好。
方艾婷在这种小细节方面,像来是出不了半点差错。
但这次她没有热脸贴冷屁股,再屁颠屁颠跟甘棠打招呼。
甘棠当然也把她当空气。
台上的负责人下来和许凤萍问好,许凤萍挥手,转头对甘棠道:“你不是在你那小咖啡馆弹了那么久吗?把我们当你顾客就行。”
这怎么能一样?她五年没真正演出过了。
但甘棠既然参加了比赛,想逃避也会逼着自己面对。
许凤萍微抬下颚:“上吧。”
林瑜跟在她身后,也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棠棠加油!”
甘棠深呼口气,点点头。
方艾婷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彩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世界级表演,搞实时现场直播呢。
有人在布置舞台,甘棠没立即上场,看了一眼方艾婷。
明知道她准备看自己笑话,但甘棠也没理由要求她离开。
方艾婷冷哼一声,意味不明道:“期待你的表演。”
甘棠抿紧唇,没有说话。
工作人员将舞台布置好,坐在琴椅上,周围空旷,黑灯漫布周围,只有一束光亮打在她身上。
女生穿着日常裙子,不施粉黛,尽力放松,一阵清脆的琴音传来。
方艾婷眼中闪烁。对于她见过的许多人来说,甘棠能保持这个水平算不错,但比不上她这几年见过的许多大师,甚至比不上小时候。
她好像真的不行了。
胜过以前一直想打败的人,把她远远甩在后面,不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可是方艾婷高兴不起来,她移开视线,往许凤萍和刘京处望去,她以为她会从他们眼底看见失望,可是没有。
对甘棠,就这么宽容吗?
甘棠下场时,许凤萍提点她两句,被其他人喊说有事,对她道:“等会儿在我这里多练练。”
甘棠点头称好,刘京领着林瑜去了工作室。
方艾婷抱臂挪步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甘棠没稀得理她,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是来嘲讽我两句的吗?”
女生面无表情,连最容易有变化的小梨涡都毫无起伏。
“没什么好嘲讽的。”方艾婷别开眼,十分淡然,“我从不跟水平不一致的人比较。”
因为她是胜利者,所以可以居高临下、肆无忌惮说出这句轻飘飘的话。
果真是人淡如菊。
想要的都有了,当然可以装得无所谓。
甘棠把包拉上,轻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还挺大度,蛮可笑的。”
小肚鸡肠的人,装什么大度?
方艾婷没说话,甘棠也不打算再理她,拎起包转身离开,出门时又遇见森冷得像条蛇一般的经纪人丁平。
他面上总带笑,但甘棠瞧他第一眼就觉得不舒服,扫了他一眼,装不认识,从表演厅离开。
从后远远望去,女生的脊背挺直,骨气从未被折半分。
丁平找到被助理围着的方艾婷,眼神不豫:“你今天不干正事就跑来这里?我叫你参加饭局,你为什么不去?”
方艾婷收回眼神,突然厌倦时时刻刻都在社交的生活:“不想去,还需要理由吗?”
今天多云,没有下雨。太阳只偶尔从重叠的云里探出头,头顶的大片香樟树遮住了温热的阳光。
甘棠被许凤萍指导,练了快一下午的琴,将第一版弹琴视频录好,查看效果。
林瑜也在乐团呆了一下午,临出去时邀她吃饭。
甘棠还没出声,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她指了指手机,放在耳边:“爸爸。”
她和甘秉文交谈没几分钟挂了电话,林瑜见状不由得问道:“是甘伯伯找你有事情吗?”
甘棠将手机放包里,回答道:“今天我妈妈生日,他有事过不来。等下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林瑜连忙摆手:“没关系的,下次有时间再聚吧。祝阿姨生日快乐,事事如愿,长命百岁啊。”
“谢谢。”甘棠低嗯一声,没有特地解释。
大概是多云转晴,太阳在傍晚频繁值班,周遭的风温度升升降降,甘棠开车去了墓地。
赵瑾的墓地买在城东不远处,周围乌泱泱的花草绿地,不远处有湖泊、绿松。
这里原先不是墓地,只不过赵瑾出来露营时顺口说喜欢这里,死去没多久这里就被建成了墓地,甘秉文索性将她墓碑立在这里。
甘棠在过人生中第一个生日时,赵瑾正在雨林探险,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有了孩子也一样。某种层面上,甘棠的性格其实和她挺像的。
但小女儿过周岁生日,她肯定得回来。
私人飞机提前申请好航线,命运奇妙,返程途中突遭恶劣天气,迫降过程中,赵瑾罹难。
如果是在古代,甘棠说不定要被骂灾星、克母。但周围的人没有将苦难怪罪在她身上,反而对她愈发爱护。算是苦中作乐的那么一点幸运。
照片中的女人笑容比甘棠要张扬不少,甘棠的小梨涡大概是遗传了赵瑾。
“生日快乐,妈妈。”甘棠在心底算了算,她妈妈今年应该五十六岁了。她弯腰,把一束由石蒜、针垫和火鹤花装点的花束放在墓碑前。赵瑾偏爱小众植物,她生前编写记录的册子里都有记录。
甘棠坐在墓碑旁,抱起膝盖缩成一团。
其实她并没有特别悲伤,只是不知道应该跟赵瑾说什么。毕竟母女两个拢共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甘棠对赵瑾一点记忆都没有,她对母亲的感受太单薄了。
除了一年中特殊的几次,她大概也不会过来看赵瑾。
小时候懵懵懂懂被甘秉文拉过来磕头,长大了在手机上定好时提醒自己过来扫墓。
甘棠对赵瑾死亡的唯一
真实感受,大概是在自己生日那天。因为她的生日是赵瑾的忌日,所以她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也只有在那天,甘棠才会由衷发觉,这个女人给了她生命,也真正在她生活里有过影响。
明明赵瑾是为了见她才遇难,可她只会在这一天频繁想起她。
要站在道德高地,说甘棠多薄情自私?
其实也没有。
活人尚能被忘却,何况是生了她却未来得及养她、没有什么记忆的“母亲”?人之常情罢了。
甘棠把下巴搁膝盖上,歪着脑袋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试图建立和母亲的微弱联系,嘴巴一张一合,像流水账一般叽里咕噜往外冒。
她不知道用什么开场白,只能学着奶奶给爷爷上坟一般:“妈妈你还好吗?在地底下有没有钱用?冥币通胀成那样,墓园也不让烧纸,你要是钱不够了就托梦给我,我回了家给你多烧点纸钱。”
她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有些话到了特定场所也顺口说出来了,还说得无比自然。
……
“其实今天我有一点点难过,弹琴弹不好,骂人骂不了,还不能表现出自己很在意的样子,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可怜。”
“虽然看见她就很烦,生气起来想不管不顾直接扇她,但我到底还算是个文明人,没有动手。”
说到一半,甘棠觉得不对,又为自己找补:“其实我也没有很暴躁,只是偶尔生气一下。”
……
“还有啊,我上个月嫁人了,都领完证了才跟你讲,不好意思啊。但你大抵是个很大度的妈妈,不会有意见的吧?”甘棠先给她递台阶,然后接着絮絮叨叨,“他比我大八岁,长得很好看,比你喜欢的日本明星帅。”
“他脾气很稳定,能包容我,跟爸爸一样忙,和他在一起生活也没什么不好,你见了他也应该会满意他。”
话到中途,甘棠看了眼照片上的女人,脑子里过了一下:“但我好像想象不出来你老了的样子。”
能对着照片,想象你年轻时牵着我走路时的样子,却想象不出来你老了送我出嫁时的样子。
傍晚的柔风不停吹过,甘棠不知道在墓地里呆了多久。
她脑袋靠在墓碑上嘟嘟囔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话要说。
太阳没入西山,月亮在黑夜中涌现。
朦胧醒神间,甘棠感觉仿佛有阵温暖又凛冽的气息包裹住自己。
很熟悉,带来满满的安全感。她下意识想依赖。
凉风寂寂,孤月高悬,绿松排布。平常胆小嘴硬的一个姑娘,竟能在这种地方睡这么安稳。
秦屹淮眉朗清正,风尘仆仆,半蹲着,有些无奈,看着石碑旁将自己包裹成小小一团的女生,莫名可怜兮兮,像是世界将她遗弃在这个角落,轻易叫人心疼。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刚想就着她膝弯将人抱起时,女生朦胧缓缓睁眼,水润的眸子轻望着他,一看就是没反应过来。
“
醒了?”秦屹淮勾起手指,指背在她白嫩脸蛋旁轻擦过。
甘棠睁眼,望着面前的男人,又环扫了一圈,有些惊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屹淮反问她:“晚上九点多,守墓人都要下班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晚上九点多了?”甘棠瞳孔扩睁,有些惊讶,想从衣服里掏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身上披了他的外套,她抬头问道,“你不是在出差吗?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回了林港发现你不在,打电话也不接,问了泽西才来这里找你。”秦屹淮不放心她,不知道她怎么能在荒郊野岭熟睡,“我要是不过来,你打算在外面露宿一天?”
“才不会。”甘棠小声咕哝,尾音里有着勾人的缱绻。
晚风吹过,秦屹淮将她黑发勾到耳后,话音暗含微不可查的纵容:“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甘棠大概是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水花:“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我过来看看她。”
秦屹淮盯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看了会儿,也道了声生日快乐。
甘棠眼角一扫,发现墓碑上又多了束康乃馨,大概是他送的。
清冷月光下,男人的面孔愈发深刻:“跟你妈妈说完话了?现在要不要回去?”
甘棠点点头,撑着地勉强站起来,身体小幅度摇晃。
“腿麻不麻?”
甘棠有些不好意思:“有点。”
秦屹淮就着之前的姿势,绕过她膝弯将她横打抱起。
墓园安静,隐入黑暗,但奇异般不叫人害怕。
甘棠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竟然又抱了她。
好多次了。
氛围太过静谧,甘棠手犹豫两下,搭上他的肩。
她小小一只,缩在他怀里,话音轻软,忽然想起从前:“你记得你之前给我过的生日吗?”
几年前给她过的一十岁生日,具体来讲,不算是一十岁生日。
时间有点远,但秦屹淮记得很清楚,他眉峰一挑,漫不经心道:“想要兴师问罪?”
“不是兴师问罪。”甘棠被他放进车里,才发现邹叔不在,他是一个人开车过来找她。
甘棠收回眼,说不清心底什么感觉,继续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不怎么过生日。”
在她一十岁生日那晚,甘棠像往常一般练完琴,去往自己的房间。
这一天很平常,她练完琴从长廊走出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停车声。
门被打开,甘棠手撑在扶杆上,面容乖软望着楼下的男人。
他们在一起没多久,不记得是哪次意乱情迷,她被他抱上了床。秦屹淮呼吸难耐,在她身上作乱的时候,甘棠脑中迷瞪地想,有什么好拒绝的呢?于是轻吟碎了满地。
两人度过一段荒唐日子,他来就来了,走就走了,与她而言无太大区别。
不过就是多了一种放松自己的方式。
那天应当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手里拎着一个蛋糕。
“下来。”秦屹淮抬头对她道。
甘棠已经有预感,依言下楼。
“你不是要后天才能回来吗?”
秦屹淮看着她下楼,搂紧她的腰,在她粉嫩唇间轻吻一下。
他将蛋糕放桌子上,顺手插了几支蜡烛:“但你也没有跟我说你今天过生日,赶得有点匆忙,希望能来得及。”
太晚了,一个生日而已,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对于她这种朋友多的千金大小姐来说不算重要。可临到中途,他还是提前处理好所有事,赶飞机回来了。
甘棠抬眼看了眼客厅内的钟表,午夜过五分,已经是新的一天。
她其实并没有太多期待,但是不免遗憾道:“已经来不及了。”
秦屹淮将一十根蜡烛整整齐齐插好,抬眼望着女生清丽的面容,确定道:“来得及。”
甘棠有些懵懵:“嗯?”
那是一个太过简单的生日蛋糕,不是订制。但中间有那时她最喜欢的兔子,大概是店里找了许久才能找到的。
甘棠心间不受控制动了一下。
她低眼扫过,撞进男人沉稳温柔的眸子里。
他说:“祝甘小姐一十岁零一天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