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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纹长桌上,菜品摆好,几人入席。
甄淑华吃不惯榆城的口味,因为家里厨师的京菜做的最是一绝,但今天甘棠过来,特地让厨子按她爱的口味准备。
秦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谈几句家常是常有的事。
甘棠坐秦屹淮旁边,见有人开口,也时不时就夸两句,话不多,也不显尴尬。
秦江雪当然还是没把Lucky抱上桌,但就是,浑身不得劲。
她有意无意找了个话题:“怎么最近一直没听见小弟消息,还在犟呢?”
秦屹淮还有个亲弟弟,叫秦歌,叛逆期迟到的一个孩子,现在在京大念书,刚念大一。
甘棠以前和秦歌倒打过几个照面。
秦屹淮语气平淡,仿佛那不是自己亲弟弟一样:“他休学了,今天在网吧睡觉。”
挺有骨气一小屁孩儿,想瞒着他们把学给退了,真以为他们都不知道。
甄淑华瞧着和蔼,但该狠心的时候是真狠,一点儿没吃过哭的小儿子,也是说扔就扔,让他在外吃苦,不禁摇摇头道:“让人头疼。”
妇人转头看了眼吃饭的儿媳,又赞叹道:“棠棠看起来就是一个挺省心的孩子。”
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
话题转得突如其来,甘棠忙打哈哈应了两声,埋下头吃饭,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也是家里最不让人省心的那个。
这个话题被无痕揭过。
秦江雪瞧了甘棠一眼,轻撇撇嘴。
她和家里关系不太好,跟家里吵架了就喜欢跑来甄淑华这里,甄淑华可没说过她省心。
好吧,她也确实不让人省心。
夜幕渐黑,榆城开始又开始落起雨,蒙蒙的夜色在雨声中更添寂静。
几人都默认晚上在秦公馆住,甄淑华一个人孤零零呆了许久,身旁有人好热闹一下。甘棠不是小孩子,没有说非要回自己家住的想法。
秦江雪讨好甄淑华,扬笑道:“婶婶,今晚我和您睡。”
甄淑华皱眉拒绝,话语嫌弃:“算了吧,你那狗爱爬床,趴床上又重,滚来滚去,不让人睡个好觉。”
在剧组的万人迷回了秦家就变成万人厌。
秦江雪默默看了眼老被嫌弃的Lucky。
小傻子被佣人牵着,还吐着舌头在傻乐呢。
甄淑华转头又道:“棠棠,你要用的东西,我让人按江雪的样式备了一份,还有需求,你要和邹姨讲。”
新婚夫妻住在一起,实在是一件太过正常的事,甄淑华没有多想。
甘棠点头称好,转过头,目光猝不及防和男人撞上。她眼珠子自如转了转,掩饰自己的耳红,没有瞧他。
同床共枕,做好心理准备和让身体听话是两码事。甘棠给自己不合理的心跳节拍开脱。
甄淑华闻言舒心,来了其他兴致:“你不是喜欢香水吗?正好我收藏的多,你应该喜欢水
果香(),?鬘?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等下去我那儿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秦江雪眼睛一亮,以前在北城,甄淑华说收藏香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此时连忙举手:“我呢我呢,我也想要。”
甄淑华无奈笑道:“你也有。”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甄淑华有一间房间,里面专门用来收藏香水,绝版停产的应有尽有。
有些小众的,市面上可能根本没听说过,高斯缇二代全套香水,她自己缺了一半,刚刚在房里见了个遍。
甘棠从房里出来,丧气心情消失不见,脸上还带着笑,迎面就撞上男人,伸出手腕让男人闻闻:“这个味道怎么样?”
她比较偏好果香,这款不同她常带的柑橘木质香,前调是较为清新的柠檬果香,而后是清淡的玫瑰小苍兰。
女生手腕上的香味仿佛有温度,缓缓地往男人鼻子里钻。
秦屹淮长身而立,遮住了她面前的大半光线,也遮住了男人眼底的情绪,他淡声道:“挺适合你。”
或许是意识到离得太近,甘棠不好意思垂下手:“是吧?我也这样觉得,妈妈说我看上的都能给我。”
她本来还嘴甜地说好喜欢,听见这话后倒收敛了很多。
甘棠看上去在这儿呆得倒并不无聊,秦屹淮见状也没说什么,只道:“我带你到家里转转?”
她没所谓,点头笑道:“好啊。”
秦屹淮长腿一迈,走在她身前,甘棠会意跟上。二楼专门有间健身房,秦屹淮没太多讲究,但基础锻炼已然成为习惯。甘棠知道他的基本作息,她七八点要醒的时候,他大概刚从外面晨跑回来,或者在健身房锻炼。
洗完澡出来要是看见她还没醒,他会把她从床上捞起来。
本来他没有这个义务,但甘棠在他身边呆久了,看他这么勤奋,脑子一抽竟会觉得自己太懒,一拍脑袋要求他给自己提供叫醒服务。
秦屹淮最开始听完没有立即答应,只是闲散站在床边时,系衬衫扣子说:“看心情。”
然后出去上班。
他也确实看心情,大多数时候,他都情绪平稳得过分。
或者说,他很少将情绪表露。
但甘棠能敏感察觉。
如果秦屹淮那天心情还行,他会在叫醒她时,和她闲聊,把她捞起来的时候会亲她两下。如果他那天心情一般,他会选择捏她脸。
这两种情况下,男人的表情通常都没有太大区别。
但经验使然,无论那种情况,她都最好不要抱着他哼哼唧唧,妄图混过去,否则会被欺负得很惨。
他包容她的时候居多,但甘棠偶尔也会觉得他神烦,比如这种时候。
夜雨晚凉,落地窗外的白山茶到开得正好,花苞簇簇,在夜雨中零落又傲然挺立。
她莫名脸红耳热,在这儿匆匆站了会儿就往外走。
再前方有一家星空顶家庭影院,还有游戏房,墙体都做了特
()殊处理,隔音效果极佳。甘棠猜想,他弟弟呆在这里的时间比较多。
最里面是一间书房,甘棠驻足在此,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秦屹淮却没那么多顾忌,直接领着她进去。
甘棠见状也没再犹豫,她环扫周围,书柜做了排列布置,上面书籍整齐放置,靠她近的一排是历史和金融类的书籍。
甘棠缓缓踱步,她拿了本英文原版的《TheRuble:APoliticalHistory》,内页注明是15年第二版,她不禁好奇问道:“这么多书,你都会看吗?”
她手里这本他看过。
秦屹淮瞧了一眼便低头站在书桌旁,把钢笔出墨清洗后放回原处,坦然道:“不会,装个样子。”
果然如此,甘棠看着他笑出声。
男人听见女生笑声,也没抬头,闲一挑眉,轻勾唇,没有丝毫被取笑的不悦。
秦屹淮有看书的习惯,挑选的书籍一开始很少是出于兴趣因素去阅读,而是觉得它对自己有益,就像维c维e和阳光有益身体健康,而书籍能促进人思考,有益精神健康。
手机震动,秦瑜淮和她说了一声:“我接个电话。”
甘棠点点头,猜想应当是重要的事。
男人出门,女生没有再乱动,只将手背在身后好奇地看,探索他从未展示过的空间。
柜子上摆着他年轻时的照片,大概在她现在这个年纪,在她也去过的私人草地,男人戴着顶棒球帽和朋友搂肩在四月阳光里合照,那时候他们还没遇见。
甘棠观察着照片里的男人,眉眼俊朗,带着一丝没掩藏的懒痞,不知为何,现在倒沉稳不少。
她看着其他照片,有许多场合她都有呆过玩过,明明他以前也来过她家好几次,但就是,一次也没遇见过。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某事某地,或许他们曾擦肩过无数次。
甘棠正默默看着照片,忽然感觉脚底下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不停划着自己小腿肚,有些痒,还很热。
像狗狗。
是狗狗啊。
不对,狗?!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甘棠低头,喊了一声,“蹭”地一下跑开,手忙脚乱想逃开,门被狗狗堵住,她凭借求生本能爬上桌台,站在桌子上,“叮叮当当”打翻了桌上的木筒。
但她显然没心思管那么多,Lucky像是察觉有人要跟它玩一样,不停摇着尾巴,两只前腿伸上桌,讨好般用舌头舔了舔女生小腿。
这一舔像是触碰什么致命开关一般。
腿上温热黏腻感,颤栗直冲天灵盖,她后背冒冷汗,一阵一阵的恐惧记忆袭来,魂都快飞了,差点从桌上摔下来。
“Lucky,过来。”秦屹淮挂了电话,看见形势不对连忙向她奔过来。
还好,甘棠只是跪坐在桌上,整个人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短短几分钟,竟然害怕到这种程度。
秦屹淮皱眉,心悄然沉下去,在一旁安抚着什么她早已听不清。
Lucky还乐呵呵弯过桌子朝她跑过来,男人立在一旁,它警惕性感受到不安,停驻在一旁不敢上前。
Lucky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受欢迎,没有再吐着舌头,尾巴也没逐渐耷拉下去。
无措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Lucky,Lucky,乖宝在哪里?”秦江雪的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
狗狗“汪”了一声打了个招呼,但看见女生肩膀抖了一下以后又委屈不敢出声了。
小书房里很少有人进去,秦江雪闻声好奇往里一瞅,被里面场景惊呆,甘棠抱紧膝盖跪坐在桌上,咬着牙不敢哭出声。男人将她护住。甘棠此刻大概听见了动静,看了秦江雪一眼。
秦江雪睁大了眼睛,见状很容易猜到了些什么,把狗抱过去,下意识给熊孩子找借口:“你们……你们……怎么不关门呢?”
她本想打哈哈混过去,触碰甘棠哀戚眼神,声调竟默默弱了几个度。
哭了?
真的假的?
这么严重?
“我会亲自教育它。”
Lucky估计是真惹事了,江雪带狗溜得很快,一副生怕被连坐的模样。
男人身前黑色衬衫已经洇湿大块,秦屹淮平缓拍着她背,像哄小孩儿一样哄她。
那一瞬间的恐慌还挥之不去,她大口呼吸,过了良久,终于恢复平稳。
“我不想看见狗了。”她黑发微湿,不只是泪水还是汗水糊的,极力控制好了哽咽,但还是有一丝脆弱从鼻腔里发出声。
她从来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嬉笑怒骂很少有太多顾忌。
被所有人千娇万宠长大的一个女孩子,连哭都不敢哭?甚至想极力掩饰。
秦屹淮抱紧她,心中窒息沉闷,快要喘不上气。
她的反应十分奇怪,但他当做一无所知。
“明天我会叫秦江雪把它带走,它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秦屹淮耐心安慰她,尽力给她安全感。
“谢谢。”她嗫嚅两声。
地上一片狼藉,有断裂的飞机模型,还有陶瓷碎片和钢笔,他衣服上也有大片不明液体。
甘棠刚才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头皮有些生理性发麻,睁眼打量眼周围后,才发现自己好像闯了祸。
好像……都被她弄乱了。
她鼻音浓重,和他道歉:“对……对不起。”
甘棠不太敢离开他,靠他紧紧的。
秦屹淮摸了摸她脑袋,温柔道:“没关系。”
这有什么的,都没有有她重要。
甘棠没再说话,害怕过后倒是意外的平静。她伸出腿想下去,才发半点知觉也没有,也不顾什么面子问题,鼻尖通红,没底气地请求道:“你能让我缓一会儿吗?我腿麻了。”
一
开始是软得没有知觉,后来麻了竟也不知道。
小姑娘瞧着怪叫人心疼的。
秦屹淮半点脾气也没有了,直接就着她腿弯轻松把人抱起来,不带任何旖旎暧昧地亲了亲她头顶:“当然可以,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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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眼睛些许红肿,情绪正在慢慢平和,脑子也有点短路,声音闷闷道:“委屈什么?”
“委屈今天你和我住。”
男人陈述这个事实。
走廊屋顶的灯光洒下来,女生浓密的睫毛湿润,颤了两下,在她细嫩脸蛋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半晌,她才蹦出一句:“你会对我做什么吗?”
甘棠伸手又抓紧了他袖子,她有个小习惯,紧张时就爱抓东西,她没意识到,秦屹淮倒一清二楚。
大概是没再想狗了。
他把她放床上,半蹲下盯着她湿润眼睛,有些无奈道:“小祖宗,你这个样子,我能对你做什么。”
秦屹淮大抵算是个正经的男人,但并不意味着他古板。
他会开玩笑,讲话把握好分寸,适度聊天让人觉得舒服轻松,大多数时候是和男士一起,某些不熟的女士有时会讶异他竟是这样一个人。
只在她身上,他才会在某一刻展露极强的劣根性,喜欢在床上把她弄哭,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想逃又逃不掉,一边打他骂他一边又软了声音撒娇。
但他不至于在她真伤心要哭的时候和她做什么,他又不是个禽兽。
甘棠的注意力渐渐被那三个字带偏,小声嘟囔道:“你不要这样喊我。”
秦屹淮揣着明白装糊涂,盯着她问道:“哪样喊你?”
她别别扭扭道:“你喊我祖宗。”
秦屹淮用纸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湿润,笑道:“你不就是我祖宗吗?”
女生的脸嫩得像剥开的鸡蛋,水润的眼睛衬着亮光。
她无意识在他手边轻蹭两下,直到他换了张纸巾,带着浓厚鼻音摇头说:“不行!”
这种话题毫无营养,但他耐着性子问她:“为什么不行?”
很奇怪,非要刨根问底。
真实原因说不清道不明,她眼睛往下乱瞟,从他衬衫底下再到熨贴西裤。
她不想说太暧昧,最后随意找借口说:“太老了。”
他本来就那么老,如果她再是他祖宗,岂不是更老了。
这个说法会不会伤他自尊心?
秋夜的雨寒凉又绵密,落地窗外的白山茶花被雨打得零落。
卧室内截然不同,寂静,明亮且温暖。
没有人说话,终究是甘棠先出声:“你生气了吗?”
问是这样问,但她看着他,过三秒后,自己倒没忍住,眼中散出一点好奇。
一看就是故意的,想看他吃瘪。
拿准了他的纵容,肆无忌惮,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小姑娘。
还永远嫌他大。
秦屹淮心情依旧沉闷,但男人嘴角掀起细微弧度,捏了捏她带有薄肉的脸。
他哄她说:“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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