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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从乌云中探出脸来,散发出凄寒哀婉的银光,月光照耀着墓碑前的一个正在缓慢行动的身姿,投下狭长幽然的影子。
亚历山德罗宛如白骨般森然纤长的几根手指前端散发着蓝白色的淡薄光晕,正拂过一座座墓碑冰冷的表面。此刻,亚历山德罗正在使用冥音仔细聆听着亡灵的诉语,读取着坟墓的记忆,这是为之后的铸魂工作所作的必要前提。
就这样不知聆听了多少座坟墓的记忆,亚历山德罗似乎是听累了,于是转身走到了众坟墓前的一片空阔的土地前。沉下双眼似乎是在心底仔细回味着刚搜取来的诸多记忆。
忽然又一阵冬夜的阴风吹来,缭乱了亚历山德罗那头在月光下闪耀银光的纤纤长发,过了几秒,亚历山德罗伯爵抬起一只手妩媚地比划着,顺势睁开了双眼,此时的金色双瞳已转化为血红色,宛如地狱魔鬼的呼唤,慑人而可怖。
“幽幽亡音,雪落为霁,血落为子,雨落为珠,陨落为尘,纤纤白骨,附土为眠,附石为枯,附水为引,附松为朽,我以此白骨之手拾墓中之钥,打开亡者之眼瞳,呼唤地狱之恶犬,我以此慰亡之躯听碑中之言,引领死灵之脚步,安慰生者之意图。在此时,此地,此等洪荒之中呼唤汝等从冥河之底苏生,跨过宿命悲绝之沙漠,登临阳界苏生之坦途,愿万千亡魂听从于吾之诰命,从此至阴间翻身,打破命运之桎梏,重获永恒之重生,共建吾等亡灵之国,”耳畔只听见亚历山德罗念叨起一段亡灵之界咒。
在念叨的同时,亚历山德罗的右手顺便妩媚地摆动着,忽然慢慢地,从刚才那些被拂过的坟墓中向半空升腾起了淡蓝色的流光,密集的流光星星点点地升浮而起,宛如亡者之魂魄即将重返天堂,又如万千蓝色萤火即将浮游于天际,场面十分壮观华丽。
最后,只见亚历山德将右手掌一合拢,那些满空浮起的细小流光逐渐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很快就汇聚成一颗朔大的蓝色光球。亚历山德罗将两只手前伸宛如猫爪一般抓起并不停地打着圈,狰狞怪异地控制着光球的缓缓下落,最终那颗大大的篮色光球钻入了坟墓前的土地之下。
亚历山德罗的两只手依旧抓起并打着圈,嘴里也似是说着一句句不属于人世的语言。突然,他面前周围一圈的土地像是忽然炸裂开来地向上凸起,逐渐化为一具具泥石铸成的兵马俑。很快,密集的兵马俑塑像出现在亚历山德罗的身周。这时,只见亚历山德罗闭上双目,将一只手伸入怀里,当他将那只手伸出来时,只见一朵被午夜熏黑的紫玫瑰出现在手里,亚历山德罗重现睁开了金色宛如幽灵的双眸,示以凛冽的微笑。
“我亲爱的玛格丽特哟,请苏醒吧!”
亚历山德罗淡吟一声,顺手将指间的紫玫瑰高高抛起扔向了地面,当紫玫瑰碰到了地面时,刹那间有几片细小的花瓣凋落,但旋即整朵玫瑰花就化为粉尘随风而逝了,连同凋落的花瓣也是。
当紫玫瑰随风而逝之后,围绕着亚历山德罗的一圈兵马俑上的泥石开始层层剥落,很快所有的土俑就剥落殆尽,一个个鲜活的人影赫然显现于凄寒的月光下,仔细看,那些人分明就是坟墓中已逝世的人,如今却在亚历山德罗的魔力之下活了过来,即将展开一场属于亡灵的激情享宴。
“那边是什么声音?”附近传来一个声音,一个拿着手电筒的身影走了过来,是这个公墓的管理员,大慨是听到了这边的神秘声响于是过来察看情况。
当管理员手电筒的暖黄色光芒照射向那片漆暗时,一个个才刚刚复活的死人的苍白可怖面貌顿时映入眼帘,于是管理员的两颗瞳孔急速放大,表情一僵。
“啊啊啊啊啊,李绍平,李秋菊,王言平,你们,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管理员双腿一僵,吓得坐倒在地上,浑身哆嗦个不停,还直往后挪去,手电筒的光也摇摇晃晃地照射着那群死而复活的人。
此时,那些死而复活的人宛如行尸一般摇摇晃晃地朝管理员行去。
“啊,有鬼,有鬼呀!”只听见一阵粗嚎响彻公墓的夜空,管理员吓得扔下还亮着的手电筒落荒而逃。
隔日清晨,启龙像往常一样提着黑色手提包踏过几层阶梯来到高二年级的走廊上,才刚走到楼梯口就远远地看见班长李达站在教室门口朝自己努力挥了挥手。启龙正要回应时不料裤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启龙正要伸手去取手机,怎料刚才还在门口的李达已一个箭步飞跺过来,拉起启龙的左手臂就直往教室里拖。
“等等,等等李达,有什么事呀,你好歹先让我接个电话呀,”启龙无可奈何地一路抱怨着。
哪知李达不由分说使劲将启龙往教室里拖,好像前边发生了什么比发现了新大陆还要刺激新鲜的事。
就这样启龙被拉进了教室,当他刚一踏进教室,就发现同学们正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聚在一起谈论个不停,其中在馨忆与炎舞的桌边聚集起来的人最多,大家都在好奇地说着什么。
“启龙,你可算来了,你今天来得最晚呢,是家里有什么事吗,来来来,想不想听一听昨晚巨火最新出炉的新闻?”见李达终于来了,梁平高亢地发言道。
“最新要闻?”启龙被问得一头雾水。
“哎呀,梁平你就别卖关子了,还是让我这位对这类事情最感兴趣的人来说吧,”馨忆旁边的艾美琪激动道。
“启龙,据我们一大早从A班的梁邀月同学那里听说来的独家消息,她那作为凤凰山公墓管理员的舅舅邱少华咋晚在巡逻墓地时无意竟发现众死者向他走来,邱少华随及便吓跑了,之后一直精神错乱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梁邀月也是从他舅舅的乱语下才得出了这一消息,”美琪用一种极诡异的声线讲述着。
“啊啊啊啊啊,”旁边的一个B班的女同学像是被美琪的声线与诡异的内容吓着了,竟尖叫了起来。
“有这等事?”启龙望着大家眨巴着眼睛道。
“启龙同学,其实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谁会去相信一位精神病人的话呢,”李达从旁拍了拍启龙的左肩。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想,据梁邀月交待他舅舅邱少华从未患过精神病,她的家族也没有过精神病史,为何他舅舅一夜之间就患了精神病呢?”馨忆坐在桌位上双手交在一起沉吟着。
这一发言又立即让周围陷入沉默之中。
“只是有可能在咋晚上邱少华突然遭遇到了什么令他感到大受刺激的事,这种受刺激的程度大到让他患上了精神病,”炎舞沉着脸说道。
其实更多的同学相信邱少华是不幸突然遭遇到了什么令他大受精神刺激的事,而不是看见亡者苏生了这一事实。就连对灵异事情一向好奇的美琪也不得不相信了炎舞的言论。
在人群中,馨忆,炎舞与启龙三个人的视线在一瞬间彼此交汇,似乎都彼此猜测到了对方心里的推测,只是那个答案并不适合公开,不能将更多的人类卷入到他们的战斗中来。
最终,这一清早大家的言论便结束在了炎舞的结案下了。
学校午饭过后,校园进入了午休时段,同学们各自进入了自由活动时间。在校园西侧的小树林里,冬风吹拂过干冷的草坪,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在这里闲适地小憩。其中,有四个身影相聚在一棵柏树边,正在相互交谈着什么。
“看来又有魔族来到这个城市了呢,如果不快点加以解决,恐怕又会跟社会带来灾难与骚乱吧,”炎舞看似沉静地坐在白石凳上淡淡道。
“我也从同学们口中得知了那个要闻,最初以为是同学们在互相开玩笑,可没想到事情越演越烈,我于是慢慢地怀疑起来了,”金莎弥的两只手抱在胸前思索道。
“可是,我并没有感知到周围有任何魔族的气息呢,难道是我所能感知到的范围太过狭窄了吗?”馨忆闭上双眼静下心来感知了几秒,竟未感知到周围的广阔空间里有任何魔族的气息。
“或许这次的魔族用了什么办法遮蔽了自身的气息,比如拥有着与诱蛊之毯相当的界灵,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是我们太大惊小怪了,”启龙推测道。
“总之无风不起浪,这一次我们必须要提前作好心理准备,近期要严加注意周边的一切细微动静,绝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我回去也会告知帝鸿与星耀,让他们近期密切监视这个城市周围的动向,”炎舞忽然从白石凳上站立而起,像是指挥官一般发言道。
“明白,我回去也会将此事告知给夕瑶与伊利泊托斯的,大家放心吧,”馨忆连忙说道。
“明白,”金莎弥与启龙也随声附合道。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倒映在一片霞红之中,夕红色的光芒照射着公墓以及墓边的小道,将一切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茜色。
此时,凤凰山公墓内的人影寥落,大约并不是清明与过年时节的上坟日子,因此来墓园祭拜的人少得可怜。在零星的人影之中,启龙一个人来到公墓为已故的父母祭拜,只见他左手提着黑色提包,右手捧着一束高洁的白菊花缓缓而来。
从一座座花岗岩制成的墓碑间的小径处穿梭而过,很快启龙就走到了熟悉的合葬着父母的那一座墓碑前。启龙出神地盯着墓碑正面的两张四寸大的照片,左边的是父亲吴世勋,右边的是母亲千百惠。启龙从裤包里取出两张餐巾纸一一拭去了照片上的灰尘。
“爸爸,妈妈,我又来看望你们了呢,”说完这一句,启龙将白菊花放于墓碑前,便立即微垂下脑呆闭起双眼,两只手掌贴拢合十于胸前许起了心愿。
就这样持续了两分钟,启龙终于睁开了双眸,忽然发现了碑上沾染上了点点水花。
“下雨了?”启龙惊异地抬头望着天空,刚才还一片霞光的天穹此刻笼罩着一层阴霾,看来大雨将至。
“爸爸,妈妈,我必须要赶紧回去了呢,下次过春季时再来看望你们吧,一定呢,”在墓前匆匆说完这一句后,启龙饶是不舍地小跑着冒雨离去了。
近处,从天国而来的雨帘坠落于凡尘,宛如悲悯的眼泪洗刷着尘世的一切,碑上的两张照片被雨泪冲刷得光亮亮的,上边的人儿微笑着,似是带着无限牵挂之情要活过来了一般。
果然,雨越下越大,启龙用提包遮在头顶勉强奔跑着回家。此时,在前方附近传来一阵熟悉亲切的脚步声,带着久违的情絮靠近正在雨中急步而行的启龙。
启龙全然还未注意,只是惯性地小跑着,在刚拐过一个弯后不小心脚下一滑,启龙摔倒在地面。
“好痛,”启龙埋着头看着双脚,低吟了一声。
“启龙。”
忽然,那道熟悉亲切的脚步声接近了,融合成了一声超越生死的久违的问候,令启龙心灵猛地一颤,尔后缓缓抬起头。
眼前的人,一男一女,女的一头咖啡色的秀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灰蓝色的双眸折射着火热的灵气,男的一头帅气干练的黑发,山吹色的目光迥迥有神,两人在雨**撑着一把漆黑宛如冥地的雨伞,就这样殷情地望着面前颤巍巍站起来的启龙。
“爸爸,妈妈,”启龙干冷的嘴唇颤抖启合着。
在启龙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人分明就跟那张照片中的两人一模一样,不,仔细看要苍老个十几岁,似乎眼前的人尚且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启龙,过来,”千百惠在雨伞之下伸出白皙如雪的手招引着,呼唤着儿子吴启龙过去。
父亲吴世勋展开宛如照片上一般和蔼的微笑望着启龙,示以无言的关爱。
一种强烈的冲击将启龙心里的常理与念头打乱,内心猛烈地颤动着,启龙的双脚变得僵直起来,眼前,一抹巨大的神秘与未知宛如黑幕一般弥漫开来,侵蚀着启龙的心灵与意识。
阴雨淅沥沥地下着,雨声似谱写出的一支属于亡灵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