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个牛肉真的绝了，嚼嚼嚼，拇指大小的肉居然有四五块！嚼嚼嚼嚼嚼，这牛筋熬得真的，嗷呦~！”
促狭的吃面客嘚瑟地夹起大块牛肉刻意展示了一下，立刻收获身边一片怒目而视的嫉妒目光。
你说你吃就吃吧，还专门展示给我们看干嘛！BY莫得面吃的坐席群众。
“先前上桌的卤牛肉是切薄片的吧嚼嚼嚼，但这肉吧，还是大块大块吃着香吧唧吧唧，这辣得真的绝了，爽！”
“这清汤的也好吃啊，吧唧吧唧，感觉好像没加什么调料，但怎么这么香啊吧唧吧唧吧唧……咕咚咕咚咕咚……”这是连面带汤喝完的。
“我说这酸汤牛肉面真是酸到我心坎里了，我还说最近没什么胃口，现在才知道哪里是没胃口啊，是没吃对东西啊！家里做的都是什么猪食！”
这番发言得到了身边家里掌厨的媳妇儿一记白眼，以及一句发言：“行行行我做的是猪食，以后你自己做饭！”
“唉唉唉，媳妇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一比喻……”那男人赶紧讨饶，忍痛把碗递向媳妇儿，“媳妇儿你够吃不？要不我碗里的牛肉也给你吧……”
然后，媳妇儿就毫不客气地在他可怜巴巴的目光中夹走了里面的牛肉，徒留下他那像是痛失所爱的眼神。
当然，这位因嘴欠痛失牛肉的当事人痛彻心扉的模样，很好地安慰了附近几桌没得面吃的宾客。
该！
之前可怜的只吃到一个牛肉丸子的李淑，现在看着站着的宾客大口吃面，开始那点自我安慰的优越感彻底消失了，甚至有点破防。
呜呜呜，呜呜呜，谁有她惨？
肘子卤牛肉一个没尝到，连肉丸子都只抢到一个，现在还要眼巴巴地看之前用来安慰自己的“站票”宾客们吃面。
李淑真的有点破防了，她这基本属于两边都没沾上啊！
好在甘脆儿下面的时候，让黄家人帮忙将早就拌好的凉菜装盘，因此他们也没有等太久，新的菜便一盘盘上桌了。
新一轮的抢菜大战拉开帷幕，他们就再没有心思去看羡慕别人吃面了。
“凉拌猪皮冻~来嘞！”
“凉拌猪舌猪耳来喽——！”
接连三道全荤的凉菜上桌，又凉又辣，都是特别下饭的菜色，看来甘脆儿为了让宾客们在这大热天的有胃口用了不少心思。
猪皮冻滑嫩软糯，吃着口感很像冰凉粉，一点儿都不会腻，反而相当爽口，又是在冰箱中冰镇过的，现在吃进口中立刻就让人精神一振。
“秣兵历马”准备着的李淑在猪皮冻上桌的一瞬间，快如闪电地舀了一大勺倒进碗里，甚至还手速爆发抢到了第二勺。
“啧，你们也太快了，怎么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能不能斯文一点？”
“你斯文，你斯文倒是别抢啊！”
“我抢了吗？”
“你碗里的猪皮冻是什么？”
“说起来这猪皮冻真爽口，回去我也做一点吃。”
“唉，终于出现了一道我会做的菜了，不容易啊！”
其实倒不是前面的菜有多难，说白了也都是属于家常菜范围的硬菜，只是他们做出来的没有甘脆儿做的好吃罢了。
而猪皮冻就简单多了，光是那种嫩滑的果冻质感，夏天吃着就很不错了，就算调味差点也没什么。
紧跟着猪皮冻上来的就是凉拌猪舌和猪耳，甘脆儿用红油辣椒拌了猪耳朵，考虑到全是红油拌担心大家会腻味——其实根本不会，笑死，根本就不够吃的——在拌猪舌时用了泡椒。
泡椒辣中带着点微酸，跟红油辣椒和酸菜不一样，虽然辣，但吃起来不会有上火燥热的感觉，反而是温醇而安静的。
但这不是说它就没有存在感，泡椒辣而不燥，但独特的浓郁酸香和刺激味蕾的辣，是比起红油来更加霸道的滋味。
猪耳朵和猪舌都是口感较为爽脆的凉菜，尤其是猪耳朵，里面的脆骨嚼起来特别爽快。
“奶奶我要吃猪耳朵！”小孩儿撒起娇来格外蛮横，指着还没放稳的盘子吵闹起来。
“好好奶奶给你夹。”哄小孙子的奶奶说着，格外利索熟练地夹走了小半盘猪耳朵，如果不是这种场合下谁能想得到奶奶辈的人了，手还这么快、筷子用得这么稳。
真的，一筷子能夹小半盘菜不掉落，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好吗。
“我说刘大妈，你多少给人留点啊，一个人夹走这么多，我们剩下的人怎么够吃？之前的卤牛肉也是……”
“怎么没留了？那么大一盘呢！”今年刚好五十有五的刘奶奶中气十足，说话的间隙又捞了一筷子猪舌放碗里，“宝儿快吃，猪舌头也好吃，来拌着馒头吃，消一下辣味！”
刘奶奶一边单手给小孙子掰开蒸的暄软的馒头，一边又从众人间抢走一筷猪耳朵，眼神多少带点不屑地扫了刚出口说她的男人一眼。
“小伙子，饭桌如战场，菜，就多练~”
抢菜失败选手：“？？？”
“真热闹啊！”黄家军满意地看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干饭景象，莫名的眼角居然湿润了。
“爸，你俭省了一辈子，也爱热闹了一辈子，现在这么多乡里乡亲的，热热闹闹来吃您身后这顿席，您要是在天有灵，应该也会开心吧？”
随着大席必备硬菜之一的红烧肉上桌，席间气氛越发热烈，那一块块晶莹油亮的红烧肉疯狂挑动着食客的味蕾。
按理说这么热的天，看到红烧肉这种油腻的菜都会觉得腻味，但在上红烧肉前，先上了几道开胃的凉菜，正是胃口打开需要点暖和肉食填肚子的时候，那这道菜就正好了。
当然，就算前面不上凉菜，就现在席间这热乎劲儿，别说红烧肉了，野菜都能被抢光。
果不其然，每桌一大碗红烧肉，每碗肉就十一块，分到每个人头上轮不到两筷子就没了。
“这红烧肉熬得可真得劲儿
！又软又糯，轻轻一抿就在嘴里化开了。”
“黄老大这大师傅真找的绝了，都用了什么调料啊，香糯不腻，冰糖加的量也刚好，就那一丝丝甜味儿简直绝了！”
“十里八乡的烧席师傅的手艺我基本都吃遍了，不如甘家闺女这个手艺。”
“确实，上个星期杨德彪大师傅不是掌勺了的李栓贵他小子的婚宴吗？我去吃了，虽然好吃，但也腻，大热天的没胃口。”
“别提乡下的师傅了，我之前去城里送孩子上学，在外面找了家看着很有档次的酒店吃了饭，当时觉得好吃就是有点贵，但现在比较起来，那红烧肉做得没这个好！”
“甘大厨她爸不是在城里开馆子的吗？也不知道他闺女为什么不在自家馆子里帮忙，居然回到乡下来烧席。”
“嘘——这话可不兴说，万一甘大厨真回城里了继承她爸的小饭馆了，我上哪儿吃席啊？总不能每次都跑城里去吃饭吧？”
“说的是，唉，这菜味道太好了，根本抢不到两口，最近哪家还要办席啊，快把甘大厨请过去烧席，我一定早早捧场！”
类似这种窃窃私语哪桌都有，有人看着身边的二凤婶轻撞了下她的手肘。
“二凤啊，你家齐军不是结婚要整酒嘛，这不请甘大厨来置办几桌？”
二凤婶正在小口小口抿着碗里的酸菜牛肉汤，闻言眉头一皱，倒是没出口反驳。
她是跟甘脆儿一趟中巴车回乡的，当时她可没想到嘴甜文静的女大学生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菜吃到嘴里简直惊为天人。
要是早知道的话……嗐，早知道也没用，她那赔钱儿子根本不愿意在村里办酒席。
在车上的时候二凤婶就跟甘脆儿吐槽过自家儿子像入赘，宁愿出去旅游也不愿意回村里来。
就好像在城里办了酒就是城里人了似的，根儿都还没扎下呢，就忙不迭地想甩掉脚上沾的农村的泥土。
永远不回村里就不是乡下人了吗？二凤婶这个当妈的，说实话也有点看不上自己儿子这作态。
孩子大了管不住了，二凤婶本想随了他的意算了，但现在喝着爽口的酸菜牛肉汤，她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随孩子去。
老娘辛辛苦苦养了齐军那么大，送出去读书还帮着娶了媳妇儿，这臭小子不得回报一下她？
也不用怎么报答，只要带着儿媳妇回来给她一个办酒席的理由就成！
就算是小俩口想去度蜜月培养感情，那等蜜月回来抽个时间补办嘛！
这种事情乡里也不少，有先扯证再办酒席的，也有先办酒席以后扯证的，灵活得很。
至于酒席办了俩新人吃不吃……二凤婶呵呵，凑酒席的工具人罢了，爱吃不吃，不吃她多吃点。
越琢磨二凤婶觉得越靠谱，辛辛苦苦养个儿子总得有用吧？这作用不就来了吗？
远在城里的齐军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疑惑地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背突然有点凉，似乎有人在惦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