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默不作声地收拾被丢在地上的食物,唯有蹄膀幸免于难,被唐琛重新放回盘中,灶上起了火,唐琛接了锅清水架在火上。
西元不禁问:“你干什么?”
唐琛抓起桌上阿山他们落下的香烟,点了一支,又打开橱柜的门寻摸着:“饿着肚子怎么睡觉,我给你下碗面吃。”
西元愣了下:“你还会煮东西?”
唐琛叼着烟,斜了他一眼:“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吗?”
西元无奈地笑了下:“我以为你就会玩刀摸枪的。”
唐琛弹了弹烟灰,有些不正经:“谁说的,我还会亲嘴。”
西元顿时沉了脸,却也掩盖不住飞速上升的两朵红云。
唐琛息事宁人地抬抬手,终于找到吴妈存放的细面,拿出来,锅里的水已经咕咚咕咚开了,细面下锅,热气缭绕,唐琛看着那面软下去,用筷子搅和了一下,问西元:“一锅够吗?”
西元走过来,探头望了眼锅中寥落的十几根:“阿香都吃不饱。”
唐琛扬扬眉,又抓了一大把面丢进锅里,保鲜柜里还有些洗好的青菜,唐琛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刀,随意剁了几下也一并丢下锅去。
一时间西元有点想笑,唐琛架势十足,却怎么看都不像会煮东西的人。
“先下面,后放菜,面条不会烂吗?”西元也点了支烟,缓缓吸了一口,望着煮面的男人。
“鸡蛋,两个。”唐琛冲西元伸伸手,并不理睬谁先下锅的问题。
西元只好从篮子里抓了两个鸡蛋递给他。
唐琛双蛋互磕,清亮丝滑的两颗嫩黄沾着几块碎壳跌落锅中,不一刻,翻滚扑腾,漫向锅边,噗噗啦啦地往外溢,西元两指夹烟,抵在眉心:“唐先生,请关小火。”
唐琛将火拧小,西元咂咂嘴:“你到底会不会煮?”
唐琛从容镇定,取下嘴里的烟,一边搅合锅里的面一边说:“能吃就行了。”
西元默默地打量着他,高大的唐琛站在灶前,衬得厨房里的一切都矮了几分,这么晚了依旧穿着衬衫西裤,背着枪套,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衬衫松着领口,曲颈优美,肩膀不宽不窄恰到好处,平直端正,就像撑起的一对蝴蝶翅膀,胸肌微隆,臀高腿长,腰线分明……
西元练习西洋画法时,经常临摹画室里各种人体骨骼,眼前的唐琛,一副完美的骨架,就连他的后脑都与一般东方人的扁平不同,是饱满的弧。
“西元。”唐琛忽然叫道。
顾西元收拢神思,应了一声。
望着翻滚的汤锅,唐琛的粤语软音也在热气中轻忽缥缈:“你有没有背着我搞事情?”
西元的背不由自主地再次僵直。
唐琛转过脸来,神情寡淡地望着顾西元。
西元露出一丝茫然:“你指什么?”
唐琛望了片刻,波澜不惊地问:“下雨那天,你去刺青店做什么?”
西元回望着他,继而想起什么似地笑了下:“哦,你说那天,去刺青店当然是想弄个纹身了。”
唐琛一挑浓眉:“哦?这不太像你的风格。”
西元笑意加深:“我都跟着你混堂口了,怎么就不能弄个纹身抬抬气质?”
唐琛又问:“想刺个什么样的?”
西元答道:“没有合适的,我想自己画一个再去纹。”
“那个老板死了。”
“我看报纸了。”
对视中,厨房里静得只听见火苗轻舔锅底的嘶嘶声,西元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去刺青店了?我不记得是在那里遇见的你。”
唐琛的口吻极其冲淡:“我不太喜欢自己人纹身,出门做事不方便。”
西元应道:“知道了。”
唐琛转身关上灶火:“面好了。”
一锅烂糊糊,西元想夸几句,都想不出合适的字眼,饿了吃什么都香,望着唐琛略带期待的目光,西元不失礼貌地笑笑,算是谢过了,挑起一大箸烂面条,闻着倒是蛮香的。
唐琛又习惯性地抛来一个眼白。
吹吹面上的热气,西元的耳朵不禁动了动,抬头看向唐琛,背后的窗棂树桠横枝轻摇,在深夜里犹如张牙舞爪的妖魔……
唐琛叼着一支烟正要点燃,忽觉身前一股劲风袭来,本能地拔出抢,顾西元已经将他连人带椅子扑倒在地……
面就这么难吃吗?
一阵枪声纷乱响起,厨房的玻璃窗四分五裂,夜色茫茫中,几个身影破窗而入。
躺在西元身下的唐琛,迅速举枪,抬手打灭厨房的吊灯,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第33章巨变
子弹在耳边呼啸,什么都看不清,黑暗中全凭本能险险地躲过,紧抱中的两人一起滚到餐桌下,唐琛将手里的枪塞给了西元,又一阵雨点般的枪声扫向桌下,两人迅速分开,西元顿时失去了唐琛的方向。
唐先生——
是阿江阿山的声音,西元也喊了声阿江,彼此都清楚了大概位置,也引来更多的枪声,西元冲出了厨房,大厅里的落地窗洒下朦胧的月光,可以看清公馆里人影绰绰,火光闪烁都是喷射的枪口,西元却听不到唐琛半点声音。
有人举枪对准了焦灼寻找的西元,一把飞刀扎中了他的手腕,那人啊的一声惨叫,射偏了,借着那点星火,西元迅速矮身回望,唐琛倚在古董钟柜旁,手里尚有一把飞刀,那是他唯一的武器了。
一个人滚到唐琛身前,丢给他一把枪,那是阿山,在新一轮扫射中,两个人又迅速地掩藏到沙发背后。
西元举枪又射杀两名靠近他们的枪手,唐琛、阿山趁机脱身,也干掉了几个,闯入者所剩不多,唐琛最后一把飞刀扎入一个人的咽喉,那人倒在了西元的脚下,西元捡起他的枪,正要起身,太阳穴忽然被冰冷的硬物顶住,一个声音冷冷地说:“别动。”
西元顿时浑身一僵。
“唐琛,顾西元在我手里,不想他死就给我住手。”
一声娇喝,令所有的枪声戛然而止。
眼前忽然大亮,公馆里的水晶灯重放光明。
顶住西元太阳穴上的那把枪,握在一只纤瘦的手里,西元随即看到白茹玉一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
公馆里横七竖八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杀手,光洁的地板上血污班班,有人捂着伤口从地上爬起来,迅速靠拢白茹玉,还有人用枪抵住了唐琛的头,卸了他和阿山的枪,唐琛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局面,依旧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用枪抵住他头的男人,远比他更紧张惊惶,只被他淡淡瞥了一眼,便下意识地辩白:“对不起唐先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阿江,滚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打死你的主子。”白小姐四下里寻看,高叫着。
不一刻,阿江从隐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