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亲,姐姐,巍儿,以及为我枉死的千百冤魂。
你们先莫走远,一定要等到亲眼看着我踏平天璇殿,血洗人间,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一定要亲眼看着我,用净释摩诃和净释伽阑的项上人头,来奠。”……
殿外,众人都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从殿门的缝隙中看着婉妍的背影。
众人都以为,婉妍起码要在巨变中迷惘几日,然而天将亮之时,殿门被打开了。
再次走出来的婉妍,已经扫去所有的昏沉,目光重新凝聚。
锥心之痛被隐藏了,杀机也被隐藏。
在婉妍的眼中,就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一直被安放于灵案边的十殿阎罗剑,此时被紧紧握在婉妍的手中。
在灵案边的剑架上,取而代十殿阎罗剑的,是释吾剑。
释吾,释吾。
人这一生,谁又能求到个放过。
现在的婉妍明明那个婉妍,但分明哪里都不同了。
她周身的气场,让哪怕她最亲的人们,都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婉妍站在亡生大殿正中央,微微昂着下巴,对一望无际的天边,无头无尾道:
“二位,出来吧。”
就在众人疑惑时,只见面前凭空多了两抹红光,两个人影从中走出。
这两个人的出现,让在场许多人都为之一惊。
那二人,正是当年在安南,逼死管将军,多次差点要了婉妍命的两大凶兽——梼杌与朱厌,
两人甫一出现,便立刻跪倒在了婉妍的脚边,头都不敢抬,朗声道:
“罪臣梼杌、朱厌,叩见主上!”
再见梼杌和朱厌,管济恒原本死灰般的双目,瞬间迸发出火光,顷刻间掌心中便凝聚出了九曲雁翎枪。
只见管济恒抓着九曲雁翎枪,直取梼杌的首级,口中怒吼着:“无耻凶兽!今日我就要为我爹报仇!”
曾经凶悍无比的二凶兽,此时却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别说还击,连躲都不躲一下。
眼见着九曲雁翎枪就要刺中梼杌,管济恒的攻势却被挡住。
只见婉妍单手持剑,手腕一转,以十殿阎罗剑面,挡住了九曲雁翎枪的枪端。
管济恒转头怒视婉妍,枪上的力道丝毫不收,吼道:“妍儿!他们是我的杀父仇人,今日我必要替我父报仇!”
婉妍也分毫不让,厉言道:“阿恒,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哪个身上不是背着血海深仇!
为今之计,不是计较一人一命的得失,而是为生者寻一条活路!
这两位在我们抵达亡生大殿的第二日,便千里奔袭赶来。
你以为若不是两位守在无人境外,以我母尊所留的结界,怎能从天璇殿的手下,护我们半个月安泰无虞?
只是之前,我只愿求一隅安身,便谢绝了二位的好意与忠诚。
但如今,我们若想活命,便唯有重振亡生大殿!
如果我们仅剩的这些人还要分崩离析,内患重重,该如何同整个人间为敌?”
管济恒闻言,手中的枪仍然不松,但神情明显松动,牙关紧闭,显然正在挣扎。
婉妍叹了口气,率先收回了十殿阎罗剑,双目直视管济恒,真挚道:
“阿恒,等我们能活下来,你若还想报仇,我作为五大凶兽之主,便由我替我的部下赎罪,为管伯伯偿命,可好?”
梼杌和朱厌闻言,都是大惊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婉妍。
管济恒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紧紧盯着婉妍的双眼半晌,最终还是痛苦地怒吼一声后,猛地把九曲雁翎枪摔在地上。
婉妍看了管济恒一眼,又垂下眼眸看跪在地上的二人,冷冷道:“但是,你二人罔顾天理,杀死我兄长的父亲,杀死我敬重的长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二人可领罪?”
梼杌和朱厌,这两大世界闻名的恶魔,此时不住地磕头,连声道:“罪臣曾重伤主上,害死管公子之父,万死难辞其咎!
罪臣领罪!请主上重罚!”
“好!”婉妍朗声道:“那我便卸你二人一人一臂,暂慰我伯父在天之灵,你二人可有怨言?”
梼杌和朱厌都不假思索道:“绝无怨言!”
二人话音一落,婉妍便高高扬起十殿阎罗剑。
手起剑落之际,梼杌的左臂、朱厌的右臂同时被砍落。
管济恒看着地上的两条血臂,从眼角落下两行泪来。
虽然眼中的恨没有消除,但终究是缓解一些。
而梼杌和朱厌被砍落一臂,仍然跪在地上一动未动,头都不敢抬。
这时,婉妍掌中一亮,出现了两道玉臂。
随后婉妍手腕一转,两道同样纤细的臂膀形态一转,变出一粗一细、长短不齐的两条臂膀。
婉妍一挥手,两道玉臂分别接在梼杌的左臂和朱厌的右臂上。
两人都是大吃一惊,抬头看向婉妍,不知所措道:“主上……您这是……”
婉妍垂眼看向二人,道:
“这两道玉臂,乃是我母尊当年所用,陪伴我母尊二十年。
如今,我母尊为净释伽阑父子二人所害,新仇旧恨,不得不报!
我将我母尊的玉臂交由二位暂且使用,不是原谅你二人曾经所犯的罪行,而是要你二人将功补过,助我重振亡生大殿!”
梼杌和朱厌一听这胳膊居然是绮罗的,一怔之后开始疯狂磕头,惶恐至极道:
“请主上三思!罪臣怎敢使用先主遗物!”
婉妍大手一挥,声音威严而不失亲切道:“二位皆为我母尊生前的肱骨之臣,我母尊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二位以我母尊之臂,助我重振亡生大殿的三千威仪。”
梼杌和朱厌跪在地上,万分动容道:“罪臣叩谢主上厚爱,罪臣定为主上鞠躬尽瘁、赴汤蹈火,以报先主和主上圣恩!”
婉妍点点头,道:“现在还真有两件事要你二人去做。”
说着,婉妍转向乙虔子和婉妘,道:
“虔子,你今夜便在梼杌的保护下,返回青丘,以最快的速度整顿全族,从水路前往白泽不惑港避难。”
“避难?”乙虔子大吃一惊,“青丘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