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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一道清冷的泉水流经四肢百骸,霍天青顿感大脑一阵清凉,神思清明起来,凝望着方思阮澄澈的双眼,眼里突然涌现出羞愧的神色。
叶秀珠的事情,他一直瞒着她,即便他清楚她对这根本就不会介意......
“霍天青,你早就有了异心。难怪你信誓旦旦地说罗刹牌不在萧夫人的手里,你早就从章瑾的手里夺走,又打算杀了萧夫人,嫁祸于她,但最后却被她的美色所迷......我虽败了,但......”
上官飞燕轻声呢喃道,
“但......现在有人给我陪葬,也算值了。”
这最后一句她说的极轻,没有人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上官飞燕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霍天青知道上官飞燕对此事有所误解,但他没必要和她解释,因此默不作声。但这落在上官飞燕眼里却是他被她猜中了真相后的心虚。
上官飞燕的低声呢喃随风消逝,几乎在一眨眼的功夫当中,一道人影如风般掠过,搂着上官飞燕,右腕上寒光凛凛的弯钩轻轻一挑,勾走了霍天青手中的玉牌。
上官飞燕不见了,玉牌也消失不见了......
第52章百花楼(12)
方思阮纵身追了上去,清风掠面,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郁。不过只有五里路,转眼间,她便赶到了现场。
一对男女静静地躺在了地上,彻底地失去了呼吸,他们的颈间五个窟窿,深可见骨,鲜血已经停止里流动。
这是他们的致命伤,被人用五指抓断了颈椎,折颈立时而亡。
待她看清他们的面容,不正是上官飞燕和刚才救走她的男人。
男人的脸像是被削掉了一半,缺少了一半脸部骨骼的支撑,另一半的脸斜斜垮下,有些扭曲,像是融化了一半的雪人,他的两只手不知为何都被人齐腕斩断,右手腕处装了个铁钩,左手腕上装了只铁球。
森森黑夜之中,白骨翻出,碧莹莹,他显得可怖至极。
花满楼走至方思阮的身边,神色凝重道:“我们赶到时,就发现他们二人已经被杀死了。”
陆小凤走至上官飞燕和那个男人的尸体旁边,仔细地观察着他们颈间的伤口。
方思阮没有见过这个死去的男人,好奇问道:“他是谁?”
赶上来的霍天青幽幽回道:“他是玉面郎君柳余恨。”
柳余恨能被称作“玉面郎君”,必定相貌是极为优越的,但他的长相却与称号全然不相符,自古多情空余恨,这背后必然又是一桩伤心事。
望着两人的尸体,霍天青心中忽而涌现出难以言明的滋味,不是为上官飞燕的死而感到悲伤,更多的是感同身受的凄然,他和她谋划一场,到头来谁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陆小凤手指一勾,上官飞燕手中紧紧握着的罗刹牌移到了他的手中,借着月色端视,最后道:“那人没有来得及取走罗刹牌。”
杀了上官飞燕和柳余恨后,他还没有来得及取走罗刹牌,他和花满楼就追了上来。
柳余恨虽非绝顶高手,但也非泛泛之辈,能这么轻而易举一爪取走两人性命的,江湖之上能做到的人也并不多。更何况,能有这手上功夫的人,他也只见过一人......
方思阮转头盯着静悄悄的树林,视线虚虚地落在一棵树的枝头,幽幽暗夜中仿佛隐藏着一双眼睛,屏气凝神,忽然道:“杀死他们的人还没有走。”
罗刹牌已现世,西方魔教的势力近在咫尺,口流涎水的鬣狗未得手,怎肯轻易离去?
那块罗刹牌在陆小凤的手中泛着莹莹玉光,几欲令人目眩神晕。与其说是一块玉牌,更不如说是一块试金石,野望、权势尽显其中。
她的话音刚落,林间树梢轻轻晃动,分不清因风还是因人。
一道碧光流影闪过,一个身穿墨绿色绣花长袍的老人从林间飞身而出,立在他们的身前,他头戴金冠,枯瘦的五指,手指甲足有三四寸长,染着墨绿色的指甲,宛若淬着毒。他冷冷道:“不亏是圣女,仅凭呼吸声就能辨认出我的方位。”
他胸前的衣袍上绣着个蛇头人身的怪物,狰狞地展开着一双蝠翼,栩栩如生,金丝勾勒处一对碧莹莹的瞳孔,在黑夜之中闪着幽深锋利的光芒。
花满楼在他的指间闻到了已经干涸的血腥味,杀死上官飞燕和柳余恨的正是这个阴沉沉的枯瘦老人。花满楼对他并不陌生,他正是西方魔教岁寒三友之一的寒梅。岁寒三友一路跟从陆小凤,欲通过他寻得罗刹牌的下落。
但此刻,他想要得到这罗刹牌绝非为了他们魔教,而是源于自己的私欲。
花满楼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寒梅口中的一句“圣女”摄住了心神。
此时此刻,在场之人中就只有方思阮一个女人,寒梅这句话是与谁说的不言而喻。
圣女,西方魔教的圣女,思阮是西方魔教的圣女。
花满楼有些失神地望向了身侧的方思阮,轻声喃喃道:“圣女?”
不止是他,陆小凤和霍天青也被这一消息惊在了原地,下意识地齐齐望向了岿然不动的方思阮,她此刻面色冷若冰霜,却艳若桃李。
看见他们这副惊讶的模样,寒梅自然猜到了方思阮未将自己的身份曝露给他们,阴冷一笑道:“原来圣女也对着罗刹牌感兴趣,只可惜......”
方思阮仿佛是没有感觉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般,自若道:“可惜什么......”
寒梅回道:“可惜你红颜命薄担不起此等大任,你又何必掺和进此事当中,继续好好当你的圣女不好吗?”
方思阮不怒反笑,眼波流转间,里面盛放着的笑意几乎要漾出来,道:“你就那么肯定你能赢得了我?”
寒梅伸手弹了弹自己的衣襟,他衣袍的料子很特殊,方才杀人时溅到他身上的血珠没有渗入布料之中,反而附着在他的衣袍上,在那绣着的怪物眼睛上,像滴滴血泪,滚滚颤颤,被他这么轻轻一弹,反而滚落下来,渗入了他脚下的泥土里。
他神色如常道:“我可不是玉罗刹,对你千般呵护疼爱。”
玉罗刹一死,他也不再恭敬地叫他教主了。
花满楼闻言脸色一白。
陆小凤眸光微动,攥着手里的罗刹牌,忽然微笑道:“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怕,那又何必与上官飞燕他们合谋呢?”
寒梅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道:“有人可用,又为何要亲自动手?若不是他们起了贪念,想要独占这罗刹牌,我也不会杀他们。”
花满楼神色怔怔,如有感叹一般,温柔叹息道:“一个人一旦坠入这世间的欲望里,便是无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