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与她交流最多的就只有花见了。
“幸村学弟可是刚升国二的时候就已经接任部长之位了,世安,我们不能屈于人后啊。”
花见惠子劝人的说法一套接着一套,但最后这点总算是说到早川世安的心事上了,以至于她面上划过了一丝犹豫。
“惠子,你让早川回去考虑两天。”
“啊——?”花见惠子拖长了尾音,语气里充满了失意,“那好吧。”
早川世安心里装着事情,面对着还留着大片空白的画纸反而思绪杂乱,干脆将笔搁进了笔盒。
“咦?不画了吗?”
“嗯,今天想早点回去。”
“那关于我说的事情,你记得考虑哦~”
早川世安点了点头,笑着答应道:“好呢。”
难得在夜幕降临之前离开了综合楼,早川世安的脚步不自禁地走向了网球部的方向。
快走近的时候,她看见男友正披着土黄色外套抱臂站在场边,面色认真专注。
时间还早,网球场的周围还站着很多女生,甚至还有拿着相机的校外人士。
早川世安不习惯这么热闹的氛围,临时想起了幸村之前带自己写生的地方,于是找了过去。
她屈膝坐在树下,抽出了书包里的速写本。
场内,幸村他时不时会走到某个队员旁边和他们进行动作的比划,有时候也会直接拿着球拍进行示范。
然而全程下来,他自己反倒是没有训练过。
早川世安的笔尖戳在白净的纸上,想起了下午课间时柳对她说的话。
对方在叙述完周末所发生的事情以后,蹙着眉道:
“不知道早川桑有没有觉得,精市自从修学旅行回来好像哪里变了?”
早川世安当时心想,没有变化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的幸村精市多了一段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曾参与的经历。
而即使是她,也只是从那段梦境里知晓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比如关东大赛的失利。
“从我个人角度来看,最近的精市好像有些极端。有时候他看起来像是想要完全放弃网球部,但大多情况是他只顾着埋头苦练基础,这样的他就好像是……走进了什么死胡同里被困住了。”
死胡同吗?
早川世安回忆起在梦境里在病房听到的嘶吼声,心中抽痛着轻叹了一口气。
关东大赛的失利对于他来说如果只是一个坏消息的话,全国大赛的败北对于他来说……
“刚刚看到这里有人,想着是不是你。”
早川世安抬起头,少年脸上的笑容就好像是他完全没有沮丧过。
“今天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早川世安撑着草地坐直了些,回复道:“……因为有点心事。”
幸村精市在早川世安的旁边席地而坐。
因为并没有怎么剧烈的运动过,他的身上还十分清爽,完全不像是从球场上刚下来的人。
“你不在球场里面待着没问题吗?”
“有真田和柳,不会有问题的。”幸村精市好像是不想多说球场内的事情,转而问道:“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是美术社里的事情。”早川世安将自动铅平放在速写本上,摸了摸方才因为发呆而划拉出来的印记,“花见学姐准备下周退社,她想要让我接任社长。”
“但是你不想?”
“没有不想,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早川世安面色上浮现出了为难,“我不擅长和别人交往,而且我才接触绘画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做得好社长?”
“那我并不这么觉得。”
“嗯?”早川世安见幸村这么直截了当地反驳了自己,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心思细腻,考虑事情角度周全,这才是作为社长最需要的素质,而这些你都具备。”幸村精市顿了顿,继续道:“世安,有时候能力是次要,热爱才能带领大家一起进步。”
“热爱……就像你热爱网球那样吗?”
幸村听了一怔,难得有些愣住,半晌才记得点了下头。
“那我考虑一下吧。”
早川世安已经在树下吹了好一会儿,纸上却一笔未动,好在有些事情至少没有那么纠结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清爽了许多。
耸肩的时候,早川感受到肩头落下了重量,她侧过头看去,是幸村将披在自己肩头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都还没有入春,你这么坐在这里也不怕着凉?”
被教育了的早川世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拢了下盖在身上的衣襟,解释道:“我就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两人就这么继续安静坐了会儿,幸村忽然开口问道:
“今天下午莲二找你说了什么?”
“你看到了?”
“嗯。”幸村如实点了点头,“我看你课间一直没回来,本来是想出去找你。”
早川世安朝网球部的方向看了一会儿,里面的人依旧孜孜不倦地挥拍、击球。
那些人都是和阿市他有着同样目标的人。
“柳君好像有点担心你的状态。”早川回首看向幸村,嘴角微微勾起,“所以我来关心一下你。”
幸村精市听完,喟叹一口气。
他先是抬手将早川被风吹乱的头发捋至耳后,等到动作放下,才轻声道:
“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只是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让现在的我有些迷茫……是我的问题。”
“如果你是觉得有些话你不能和他们说……”早川世安沉吟半晌,试探着道:“虽然关于网球我并不了解,但你可以和我说的。”
早川世安的语气认真,眼睛好似泛着微光,吸引着幸村将心里的秘密全部诉诸出来。
幸村精市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抬手用掌心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他喉结微动,感受到指缝间多了一丝含着热意的湿润。
自从在这个世界醒来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努力说服自己,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所有事情的结果都可以通过他的努力改变。
但有些事情一旦曾经发生过,就成了阴霾,即使是他竟然也会畏惧。
早川世安知道幸村现在需要安静,也不打扰。
她重新靠回树干上,笔尖在纸上来回穿梭。
可能是这么过了有五分钟,她才听到幸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喜欢网球,但我也不想输。”何况是输得那么狼狈。
少年一向温润的声音难得有些沙哑,语气中好像还隐晦地藏匿着几分委屈。
早川世安摁在纸上的铅芯忽然断开,在纸上留下了突兀的残痕。
所以幸村心里那道未命名的伤痕从来没有痊愈过,她还一直天真地以为自从他下定决心接受手术的那天伤口其实就已经在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