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她还要先问问程老师有没有时间见她呢。
暂停了同渡鸦和白夜莺的闲聊,嘉肴拨通了程老师的电话。
自我介绍之后,嘉肴提到了是否可以在方便的时候登门拜访。
程老师倒是很爽快,说她已经退休了,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嘉肴想着择日不如撞日,问今天下午是否方便。
程老师答应了,声音听起来还挺高兴,甚至在听到嘉肴说还没吃午饭的时候,还邀请嘉肴去她家吃,嘉肴三推四让地才拒绝了。
嘉肴于是随便在附近找了个餐厅解决了午餐,又去超市买了些拜访用的礼盒和水果,这才按照程老师给她的地址到了老师家,然后按了门铃。
给嘉肴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鬓发染霜,带着一副玳瑁框的眼镜,穿着绒布的长裙,身形瘦小却精神矍铄。
嘉肴看向她:“是程老师吗?”
老太太笑着点头,侧身让嘉肴进了门。
嘉肴把礼品放在门口,然后换上了程老师拿来的拖鞋。
屋子里现在只有程老师一个人。
程老师引着她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托了托眼睛细细地看了嘉肴一会,然后才笑着道:“是嘉肴呀,真是嘉肴,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嘉肴都有些受宠若惊。
嘉肴说:“程老师,你还能记得我?”
“记得,当然记得。”程老师给嘉肴倒了一杯茶,嘉肴连忙接过,然后听见程老师说:“那么勇敢的小姑娘,我怎么会忘记呢?”
程老师这个评价,更出乎嘉肴的意料了。
嘉肴:“勇敢的小姑娘?这怎么说?”
程老师看着她,眯着眼笑:“怎么,你连这个都忘了?”
嘉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捧着茶杯啜了一口。
程老师这时却微微敛起笑意,叹了口气。
“你那时候的同学,觉得你是城里来的小孩,就团在一起想欺负你。”程老师说着,神色又放缓起来:“但是嘉肴你遇到这种事不哭不闹的,放学之后就打电话自己报了警,说学校有人欺负你,结果真把警察找来了。这之后啊,那些人就不敢了。我那时候就觉着,你这个小姑娘真是了不得。”
“欺负我?”嘉肴皱眉:“是谁?”
“说不清。”程老师说:“当时班里全都是一个村里从小玩到大的,欺负起人来也成群结队,家长不管,学校这边也管不动。怎么,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嘉肴摇了摇头。
程老师放下了茶杯:“我正奇怪着呢,你怎么会来这个同学会。”
顿了顿,程老师说:“既然这样,老师就多嘴一句,明天这个同学会你不如就不要去了。如果你是想给老师庆生,老师生日早就过了,也实在没必要。”
嘉肴捏紧了茶杯:“那程老师,我想问您个事,你知道我当时在班里同谁关系最好吗?”
程老师仔细想了想:“记不清了,好像你也不爱同别人玩,倒是有个小男生,是你邻居,你转学走之后倒是问了你好几次,叫什么来着,老师记不起来了。”
嘉肴:“那老师你有没有听过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只说过但没见过,被其他同学叫秘密的?”
程老师又摇了摇头。
“那你能和我讲讲我转学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程老师正要摇头,又顿住了,拧起了眉,似乎在认真回忆,然后才慢慢道:“有些许印象。”
嘉肴期待地看向他。
“你转学之前情绪不太好。”程老师说:“我就想着叫你父母来了解一下情况,结果回去之后你就出了事,然后就转学了。”
虽然程老师记起来了,但是记起的东西并没有用。
嘉肴叹了口气。
看来对于过去是没办法探究了。
程老师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嘉肴,你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嘉肴说:“离婚了,我跟着妈妈在A市。”
“你爸爸呢?”
“去了S市。”
“这么远,有经常来看你没有?”
嘉肴摇摇头:“老师,怎么了?”
“别怪老师多嘴。你爸妈真的是……,”程老师说,“当时你被欺负,我也打电话联系让你爸妈过来,结果你爸说不想管让我别联系,你妈说要看着你爸也没时间,结果一个也没来。我是真没见过有这么做父母的。”
程老师拧起眉头,显然想到这事还觉得不痛快:“特别是你妈,之前你上学上的好好的,都会在上课时候把你拉走,说是让你去劝你爸。你就这么个孩子,你说说,你妈到底办的是什么事?要不是你自己聪明会打电话报警,哎……”
嘉肴垂下眼眸,没有接话。
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不会想着去批判自己的父母。但旁观者的眼睛,总是更为清楚和犀利。
或许她本就早该问问旁人。
见嘉肴脸色不太好,程老师以为自己多管闲事让她不痛快了,很快收住了话头,接着也没再多说这个,而是就问嘉肴考了什么大学,在哪工作之类的话。
嘉肴应了声,又和程老师聊了一会,终于在快晚饭时候拒绝了程老师的留饭邀请,还是离开了。
外面的日头已经开始斜挂,迎面风也逐渐变冷。
嘉肴手插在口袋里在车站等公交,这时候走来了一家三口,是一对父母和他们的女儿。
那个女儿手中拿着一包芒果干,一边吃,一边对着爸妈笑。
嘉肴看了他们一会,只是她并不是对这个女孩的家庭而羡慕,反而是在想,这对父母的爱是真的吗?或者爱现在是真的,但或许很快因为时间或者其他变故,最终消磨变成了利用?
假如到那个时刻,谁有能分得清爱是什么时候被替换,从而变成了假的呢?
嘉肴从来不对那个抛妻弃子的父亲有什么奢望或者幻想,但是却会对母亲产生怜惜,感激和责任。
但是在今天,这些全部破碎了。
她重新认识了她的妈妈。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车上人并不多,嘉肴上了车,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大概是今天经历了太多,嘉肴心理上着实有些疲惫。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嘉肴于是在细微的颠簸中,靠着车座,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嘉肴突然感觉到公交车靠站停下,广播发出了一声播报。
“榕树广场站已到站,请从后面下面,注意后方来车。”
嘉肴听到这个播报清醒了一些。
虽然这个公交路线其他站点她不清楚,但是榕树广场站她却是知道,很明显,就是那棵千年大榕树所在的广场。
大榕树值得独占一个站名。
嘉肴于是打起精神,看向了大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