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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观众们已经是饱经风霜的老司机了,不会因为电影拍摄周期太长、过审流程复杂而担忧上映慢。
众所周知,姜导拍摄电影有特殊技巧,官方一路绿灯,通常宣传片出来之后,正片紧随其后,大家只需要按照观影提示做好前期准备就行了,比如测san值、抢电影票等等。
“草,首映究竟是谁在看,打开就秒光了!”
“别说首映了,我这里第三天的票都被抢光了!”
“嘴上说等影评出来再看,票一出来你们也没闲着啊……”
电影还没上映,没抢到票的观众就先提供了一波怨气。有前三部电影作铺垫,观影群体不断扩大,只要san值是合格的,体检也过关,基本都会买一张电影票试试,然后一头栽在坑里,再出不来了。
体验过极致的感官刺激,阈值会被不断拉高,再看同题材的恐怖电影会觉得索然无味,看其他影视作品也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除了这些原因,还有更重要的现实因素——电影的真实性。官方开放的态度让人心惊,影片里的情节总能在现实中找到蛛丝马迹,这种抽丝剥茧的过程,令人不安又着迷。
大家都有一种预感,距离官方正式通报真相不会太远,离那天越近,心中越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的平静。
在这种诡异的高压之下,《海中歌》终于正式上映,网速最快的那批锦鲤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走进影院。
熟悉的观影提示出现,让锦鲤们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1】观影过程请勿进食(纸巾在右手边)
【2】观影前,建议先解决生理问题
【3】如需医疗援助,请……
预告片中的画面徐徐放映,从收到邀请函到上船,不过中间穿插了一些和原相离相处的日常片段,有种不同于前几部电影的静默温情,像阳光下静静流淌的河流,让人忍不住放松。
哪怕众人看到那张自燃的照片,也没有生出多少负面情绪,影片外的原相离好好的,电影里哪怕会发生什么,最终结果也是好的。
林璨很快出场,看起来是个漂亮温柔的小姑娘。上船之前,李俊大劝她不要去,哪怕林皎失踪,他们的妈妈还需要人照顾。
得知林璨的母亲已经病逝了,屏幕前的众人都跟着眼眶发酸,不再觉得林璨非要上一艘可能出事的船是鲁莽。
等他们看到邮轮夜宴,林璨抽出一把手术刀表演片鱼,心中对她的认知再一次刷新。
宣传片中美轮美奂的金发美少年弹琴唱歌的画面也出现了,一想到他是因为林璨片鱼的样子疯狂心动,观众们都有种想笑的感觉。
如果不考虑片鱼的前情,这是什么绝美少年少女青春萌动的画面!这让大家想起《观音像》中挖掘黄金的贼,有种平静的疯癫喜感。
塞尔托斯为艾伦戴上漂亮华贵的宝石王冠,仿佛加冕,在这一瞬,林皎曾被加冕的幻影与艾伦重叠。
林璨曾经出现的那些幻觉,都不是臆想出的画面,是林皎在海底疯狂向她传递危险的预示,一次又一次,试图驱赶她离开。
此时,林璨对此一无所知,反而满心斗志,在宴会结束后,毅然去撬林启鸣的门,准备狠狠拷问他。
姜予安和她一起行动,刚把门打开,就对上里面的八个带枪壮汉。
好在一切毫无悬念,壮汉被放倒,林氏影业的董事长林启鸣也被捆住,他正是致使林皎失踪的经济公司的幕后投资人。
看到这张和林文杰十分相似的脸,大家都有种生理性厌恶,下一刻就被林璨的拷问手段深深震撼。
她把曾经用来片鱼的刀,对准林启鸣的下三路,冷笑着说:“你也不想变成太监的事被所有人知道吧!”
虽然林璨的乖巧形象已经碎了一地,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们还是笑出了声。大家都知道林璨在用什么威胁林启鸣,林启鸣也知道自己会成为电影里的一份子,或许会成为经典影史画面……这种彼此心知肚明的微妙,为严峻的画面增加了一丝诙谐感。
姜导是一个行走的摄像机,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这一刻,观众们与影片里的一段过去直接联动,他们不再是主演与观众的关系,而是一个整体。更妙的是,林启鸣确实被威胁到了。
虽然林启鸣支支吾吾透漏了一点消息,显然用处不大,审问期间,艾伦戴着那顶王冠坠海,姜予安随之追下去。
海水之下,除了一座圆形祭坛,还有横亘在海中的巨大尸墙,看不见边际,冰冷而诡异,自带恐怖的精神震慑力。
绞成尸墙的尸体过分鲜活,在海水冲刷下没有丝毫腐蚀的迹象,连皮肤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像在死去的瞬间,被缝进了这面墙,彼此融为一体,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他们脸上的表情过于痛苦,观众下意识共情,同时产生了一种退却感。尸体是人类给予同类最后的警告,无数尸体同时出现,带来的颤栗感难以言喻。
姜予安在尸墙中找到了对应原相离的那具尸体,与其他尸体相比,原相离表情更加平静,并不代表不痛苦,只能证明他更擅长隐忍。
从他蹙起的眉、紧紧攥住的拳头,就能看出,在某一刻他承受着巨大的、超出极限的痛苦。
人的视线是带有温度的,当姜予安的视线落在原相离身上,观众们第一时间跟随姜予安的眼睛,留意到尸体上每一个细节。
哪怕姜予安没有说话,观众们也能感受到无形的低气压,如同周围静默的海水,冰冷沉凝。
在这种沉寂之下,姜予安的电话手表亮了。
【您在海底下……】
【您似乎死了……】
【监护人“原相离”请求视频通话】
观众们笑过之后,心中紧紧提起一根弦。如果原相离看到尸墙中的尸体,会发生什么?
视频接通,姜予安背对着原相离的尸体,恰好将尸体挡住,同时让海上的原相离借着视频通话的机会将尸墙
记录下来,根据尸体的脸追查死因。
原相离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一再询问姜予安身后是谁,最后拜倒在姜予安令人沉默的画技之下。
海上与海下,活人与尸体,两个原相离中间隔着一个姜予安。这一幕有种强烈的宿命感,深深刻在所有人心里。
哪怕很快就因为姜予安画的火柴人稍稍放松,心中仍然蒙着一层阴影。
艾伦被困在祭坛中央,姜予安深入其中,将艾伦带出来,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也充分感受到了那种血肉被寸寸消磨的痛苦。
观众毫无防备,忽然这么一遭,痛感从脚底板直通天灵盖,屁股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好想逃,但逃不掉。
好在,这种痛苦比较短暂,姜予安很快带着艾伦脱离祭坛,他生龙活虎看不出一点问题,但观众们和艾伦一样,都快碎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如果说之前是进了火葬场,这次就是绞肉机,还是减速磨盘版,让人怀疑姜导的感官是不是有问题,出来之后和没事人一样。
姜予安将变成鱼头人的艾伦带回船上,暴风雨席卷整艘船,迷雾四处弥漫,塞尔托斯高傲的声音响起:“只有将船上的怪物找出来,扔到海里,暴风雨才会停……”
优雅的弦乐与暴风雨的声音和鸣,略显急促紧张的旋律之中,姜予安留在房间里,一片悠然,将那群疯狂寻找怪物的乘客衬得更加忙碌。
乘客们用最怂的语气、最卑微的姿态,提出最无理的要求,希望姜予安和他们一起去甲板上。
最好能找根绳子,像抛饵一样,把姜予安拴着丢进海里,如果暴风雨没停,就能证明姜予安不是怪物,再把他从海里拉上来。
“……”姜予安沉默,投去看智障的眼神。
观众们又笑了,姜导看似漠然沉静,每次被无语到,都会流露出一点微妙的情绪。每到这种时候,大家都很想笑。
姜予安虽然没同意,但在凶神恶煞的乘客极度卑微的请求下,还是从房间出来,走到甲板边缘,正好看到正好藏在船侧、吊在半空中的艾伦。
那一瞬,姜予安沉默几秒,又被无语到。观众们笑出声,艾伦真的很惨,他们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牙齿有点热,想露出来凉快凉快。
姜予安很快从船长室中找到塞尔托斯,黑蛇从船长空洞的肉皮之中钻出,蛇身上还沾着点点脑浆,让人胃中泛酸。
大家都跟着姜导经历风雨,哪怕塞尔托斯所化的黑蛇十分诡异,观众们也不觉得如何恐惧。
可能因为姜予安看塞尔托斯的眼神太平静,还带着一种跃跃欲试、想把塞尔托斯拆开研究的情绪,很难让人紧张起来。
正如姜予安一贯的行事风格,他毫无退缩之意,反而想把制定游戏规则的塞尔托斯作为“怪物”扔下海。
战斗一触即发,两人坠入海中,姜予安追着逃离的塞尔托斯进入祭坛下的光门,林璨为了找到林皎的踪迹,同样跟了下去。
宣传片中的震撼画面出现,那一座
海下的奇迹之城,终于向他们敞开神秘的大门。
所有人都以为姜导会强势进场,拳打塞尔托斯,脚踢邪神,带着原相离、林皎回归,等低矮的视野固定,再看看另一边的小学生林璨,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显然,他们变小了很多。被所有人视为希望的姜予安比林璨更年幼,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生。
两人被送到孤儿院的路上,看到巨大的LED屏上唱歌的林皎,林璨红了眼睛,如果不是经常看照片,她都快忘记林皎的样子了。
一路上,他们观察整座城市,不时找人套话,所有人都对他们友善而热情,这里像一座不属于人间的奇迹之城,人们在这里幸福生活,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祥和安宁。
原本一直没有放下防备的观众们,看见来接林璨的林皎都惊喜起来,他们没想到会这样顺利相认,一切无波无澜,像中了大奖。
这一瞬,没有人想到林皎为什么仍然是十五岁的样子,而林璨变成了小孩。
人在安全环境下会暴露本性,林璨迅速变成了小学生的样子,每天都很高兴。
她喜滋滋穿着美羊羊短袖,粉色水晶凉鞋,再加一个芭比公主的书包,不管从哪看都是地道的小学生,十年前的潮流小学生。
原家两位长辈也来接孩子,双腿完好的原相离、清俊温雅的原宗霖,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圆满画面一边让人惊喜,一边又令人心生阴影。
他们太正常了,看不出一点异样,那种发自内心的爱护过于自然,任谁都会沉浸在其中,哪怕是短暂的幸福,也会紧紧攥在手里。
谁也不会想到,看似成熟稳重的原相离,竟然会和原宗霖抢小孩,两人隐晦争抢,互不相让。
最终,还是原相离更胜一筹,原宗霖也不气馁,显然做好了继续努力的准备。
变成幼崽的姜予安虽然眉眼像原宗霖,神色、气质却与原相离更相近,总用一种包容的眼神看着两人,从不与他们计较。
这一幕实在生动温暖的让人想笑,好像从来都是如此圆满,没有生离,没有死别。但原宗霖不可能忘记他深爱的妻子,如果没有相关的记忆,他尚且不会想起,一旦触及,就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看见孩子之后,怎么可能不想起孩子的母亲?
原宗霖望着姜千澜的房间,眼中光芒明灭不定,眼白一点点爬满红血丝,眼球充血,徘徊在失控边缘,被原相离叫住,又重新稳定下来。
相较而言,林璨的生活要快乐的多。与她找了很多年的哥哥久别重逢,别提多高兴了,以前的遗憾,都被林皎补上。
林璨放学后,林皎会抽出时间带她去游乐园,看烟花,逛商场,去动物园……好像要把她以前奢望的一切都补回来。
对比之下,能看出两个家长之间的差别。
相较而言,原宗霖好像少了一点灵性,对姜予安是外来者这件事毫不知情,完全将他当成一个三岁小孩对待。
林皎则是有意识的弥补,争分夺秒一
样,想把所有好的全都塞给妹妹,什么都想带她体验一遍。
原相离有些神秘,而且有种异于常人的掌控力,一言就能打断原宗霖的异变,对海底世界的一切奇异之处显然知情,却不会主动告知姜予安。
他不说也没关系,姜予安自己会看。上学没两天,他们就目睹了书法老师周骥意识恍惚、头颅炸裂的画面。
五色脑浆闪烁着珠光,迅速凝结成漂亮的宝石,姜予安捡了几块,得以阅览周骥过去的记忆。
年少轻狂,赶赴疆场,征战数年,九死不悔。哪怕只是一瞬从眼前闪过的画面,也能感受到其中呛人的硝烟味。
那一手飒沓凌厉的字体,让人想起金戈铁马的战场,但周骥绝大多数时候都不记得过往,本能探究自己死亡的真相,然后头颅爆炸,再死一次。
第二天,从城主府出来的周骥死而复生,暂时回归稳定状态,记忆又被限制,只有一小片安全区域。
姜予安终于发现,记忆是建构这座奇迹之城的关键,是一切的基石。他暂时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但距离这个目标已经不算遥远。
这座城市里的绝大部分人精神状态都不稳定,随时随地能看到头颅爆炸,脑浆四射的一幕。
群众早已习惯,每次有人倒地,都会有人迅速抬走尸体,隔一天或者几天,爆炸的人又会复生,像游戏npc重启。
哪怕兰蒂斯城再安宁祥和,每天都有人脑袋放烟花,虽然脑浆会凝结成宝石,并不如何可怕,但大家对此安之若素、平静处理的场面透着一种诡异的扭曲。
这种极度荒诞的事时常发生,最终被所有人接受,已经彻底合理化,哪怕是姜予安,都生出了一种“这很正常”的扭曲认知。
为了探究“死而复生”的真相,姜予安跟着原相离一起来到城主府,看到漂浮在虚空中的浮光海,还有下方缓缓堆积的玻璃罐。
那一个个圆形玻璃罐,正如一颗颗头颅,散乱在浮光海中的记忆如水滴,随着海水起落,被推到相对应的罐子里。
那些头颅爆炸的人,脑浆重新变成海水,汇聚到玻璃罐中,每装满一个玻璃罐,就有一个人死而复生。
整个过程有种诡异的合理性,像由庞大数据流组成的精密程序,哪怕暗含颇多隐患,一旦开始运转就不会再停下。
城主府真相带来的巨大震撼,让观众心神失守,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如果陷入这样的生死循环,活着究竟是一种幸福还是更深刻的痛苦?
不论日夜,兰蒂斯城始终是绚丽的。随处可见鲜花城堡,古老的中式园林,小桥流水,哪怕多种风格揉杂,也不影响整体的和谐,只会让人心生惊艳之感。
看久了之后,渐渐发觉这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所有人都陷在这座看似完美的城市里,不得解脱,始终在追逐不可得的真相、崩溃死亡重启之中循环。
姜予安无法打破这种循环,将已经逝去的人完好无损的人带出去,连他自己想出去,都需要尝试。
刚进来的时候,他们在兰蒂斯城最先看到的是林皎的演唱会宣传视频,场场爆满,火热无比。
林璨对此无比期待,将林皎留的门票送出去,希望姜予安能来一起听演唱会。
从原相离那里得知,林皎的演唱会有特殊功效,姜予安自然不可能错过。
演唱会前,姜予安和原相离在夜市看打铁花,绚烂的铁水落下,从刹那的盛放到黯淡无光,只是短短一瞬而已。
繁华的灯市之下,穿梭的人群来去,像一群游过漂亮珊瑚的鱼,有种空洞的美丽,少了几分真正的人间烟火气。
原相离将小小的孩童举过肩头,甚至有些别扭的吃了小孩递来的糖葫芦,眉目间的冷意早已融化。
明明是融洽无间的一幕,却让人想到“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莫名心生凉意。
预告片之中的演唱会终于来临,随着视角变换,观众们都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不亏啊,看电影的时候把演唱会一起看了,双倍体验双重快乐。
当他们看见林璨带来一个玩偶,放在空出的座位上,都想起林家兄妹早已过世的母亲。
哪怕林皎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他的母亲,永远都看不到这一幕了。
甚至,林皎并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母亲一直在等他回来,一直没有等到。
迟来的一刀缓缓把人扎透,有种钝刀子割肉的痛苦,任何人的感受都不会比林璨更加深刻。
她红着眼睛,深深望着台上的林皎。
这就是她所祈愿的、哥哥光芒万丈的样子。
现在的哥哥很好。
以前他们生活拮据,相依为命的时候也很好。
如果哥哥能长大就更好了。
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胸腔剧烈起伏,哽咽落泪,与台上的林皎对视。
现在的她是小孩模样,但真正的她,已经比此时的林皎还要大了。
把他还给我……
把他还给我……
林璨胸腔里燃烧着一团沸腾的火。
“欢迎来听我的演唱会。”
“林璨。”
当他念起妹妹的名字时,泛起温柔的回音。
台下观众欢呼起来,为他和妹妹团聚而高兴。
林皎向林璨所在的方向挥手,林璨同样挥手回应,两人遥遥对望,下意识露出笑容,好像这样笑一下,就能让对方安心。
在欢呼声中,林皎低头,飞快擦了一下脸,一点点水光折射出细碎的光。这时观众才有实感,他还没有长大,只是停在这一年。
在宣传片中,他的歌声只有短暂的几十秒,现在,观众们终于能听完整首歌。并不是市面上任何一首流行歌曲,歌词、旋律都十分独特,非常适合林皎,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他嗓音有种独特的空灵感,又有种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但绝不是纯粹的“柔”,而是极具生命力的清透,像爆发的原子核,有种强大的统治力。
哪怕语言不同,文化不同,时代不同,在音乐上的情绪感知力是一样的。人与人之间灵魂会有共鸣,林皎能放大这种共鸣,将所有人带入他的绝对领域,用希望洗涤所有负面情绪。()
观众们早就习惯在观影过程中反复遭受毒打,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不管是火葬场还是骨灰盒,忍忍就行了,反正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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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被温柔对待的感觉还是头一回,有种灵魂被洗涤的感觉,尘埃尽去,一切如新。
他祈望林璨能拥有美好的未来,却无法再为她做什么,便将这种祈望分给遇见的每一个人,爱一人而爱众生。
音乐能传递情绪,他心中所想通过旋律传递给每个人,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再化为深深一叹。
悠扬的歌声中,无数人心神沉浸其中。
姜予安终于找到一丝空隙,联通外界。
他的身体正在被影子带着逃窜,现在攻守逆转,塞尔托斯苦苦追赶,想趁机将姜予安解决。
林璨的身体倒在一边,脸色灰白,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
他们要离开这里了,情况紧急,不能再拖。等姜予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演唱会现场,瞬间看清了随着音乐节奏摇晃的无数触手,蠕动、缠绕、挥舞。
台下的每一个观众身上都有无数碎裂的纹路,简直像是用碎成粉末的瓷器拼接起来的,让人疑心下一秒,他们会不会因为触手的晃动幅度过大而直接碎在原地。
这一幕实在难以言喻,哪怕是浮世绘,也画不出这样神圣又地狱的场景。看似和谐的一幕,像一场盛大的妖魔狂欢。
全场只有三个人与众不同,姜予安和林璨身体外凝结着一层透明的壳,心脏处连接着脐带,另一端连在亲人的大脑上,五色脑浆顺着脐带涌入透明的壳,将壳不断加厚。还有一个人是原相离,看起来正常,但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地狱,太地狱了!
原本沉浸在绝妙音乐中的观众一瞬间有种生理性的恶心,吐又吐不出来,落差实在太大了。
这一刻,观众们心中都生出强烈的怨念,姜导就不能剪一部纯享版吗,这和冰火两重天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纯粹的恐怖,他们有心理准备,完全可以接受,不要在极致的美好之后,再给大家看那些蠕动挥舞的触手。
随着姜予安将脐带从心脏处扯出,观众们瞬间体验到了黑虎掏心的感觉。
与此同时,两种不同的视野不停切换,一边是清冷如月的林皎,一边是狂欢的触手,切换的节奏与心脏阵痛节奏一样,一卡一卡的。
折磨,太折磨了。
姜导折磨人的手段每次都能让人耳目一新。他明明可以直接把人全部创死,却偏偏要在人放松警惕之后再创。
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涌,都不是身体想吐了,是灵魂想吐,纯纯是被疯狂卡带的落差感折磨的。
等那层透明的壳碎裂,痛苦又多一重。
观众
()这才发觉,那层诡异的、连接着脑浆的透明壳是一种保护,失去壳之后,像把蜗牛从壳里拉出来再撒盐,除了折磨还是折磨。
透明管道里流出的脑浆,凝结成许多细碎的五彩宝石,抓在手心,就能看到其中承载的记忆。
“这是伯父——()”原宗霖笑着介绍道。
“父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小孩冲原相离张开双手。
不苟言笑、冷漠严肃的原相离被扑了一个满怀,他接过原宗霖递来的孩子,软软一团,像揣了一个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小心翼翼调整姿势,把孩子抱好。
……
孩子会忘记年幼时的种种记忆,长辈却永远记得他小时候最柔软可爱的时候。
那层透明的壳固然是一种枷锁,同样是一种保护,当姜予安选择打破,那层壳开始飞速破碎。
最终,一段新的记忆重新构建出一层壳。
姜予安站在尸墙前,把原相离的尸体挡在身后。他对原相离的保护,这一刻逆转,这段记忆被原相离的尸体看见,从而变成保护姜予安的壳。
在姜予安作出选择的时候,林皎毫不犹豫斩断和林璨之间的联系,看着林璨被姜予安打晕带走。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姜予安问原相离。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原相离如此回应。
直到姜予安真正走进浮光海,才听懂原相离的选择,无尽记忆冲刷而来,其中也有原相离的,比任何人的记忆都深刻。
原相离坠海的那个雨夜,迷雾之中,他看见原宗霖站在船头,为了拉住原宗霖,他随之坠入海中,然后落进一座诡异的祭坛里。
那种被缓慢凌迟,身体与灵魂一点点被磨碎的感觉再次出现,清晰的感知自己变成一团血肉聚合物,顺着祭坛之下的血管往下流。
血肉被血管内壁吸收,灵魂继续往下,落进光门之中,原相离在这个过程中始终在尝试自救。
当他的腿骨被祭坛全部磨碎的时候,他的手指扣在阵纹上,试图把那些深深篆刻的纹路破坏掉。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无功。
他仍然变成了一团血肉,尸墙之中又多了一具尸体,仿佛一种无形的嘲讽,即使反抗,他和其他沦为祭品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哪怕已经落到了这种境地,他仍然没有放弃,灵魂沉入浮光海的时候,一个念头始终刻在灵魂里,从未动摇——
回去,我要回去。
不管变成什么模样,不管是生还是死,他都要回去,他有个孩子要照顾,有很多事没有做完。
驱使他回去的是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欲,还有强烈的责任感。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小小一团,软乎乎的孩子冲他张开双手,牙牙学语:“父父——”
更不会忘记一家人相互扶持,和谐相处的美好记忆,那是他在人间的锚点,哪怕流落海域,依然永不迷航。
或许是觉得他的坚持十分有趣,沉睡在浮光海的庞大意识觉得有些意思,分出一点权
()柄,看他能带来什么惊喜。
原相离不断吸收浮光海中散落的灵魂力量,与此同时,也接受了无数记忆冲击,他的记忆一片混乱,有时只记得自己叫原相离,有时连名字也忘了,但始终记得要回去。
当他真正有了能推开光门的力量,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邪神的力量浸染得太深,无法脱离。他复制出一份记忆,截止到坠海那一刻,再分出一半灵魂推出光门。
哪怕他已经竭力将送出去的灵魂上那部分污染祛除,在光门打开那一瞬,还是有东西逃出去了。
“有趣……我也试试。”懒洋洋的青年音响起。
原相离陷入分割灵魂的剧烈痛苦之中,意识不清时听到这句话,后来就忘了,但姜予安作为旁观者,听到了邪神的声音。
显然,对于邪神来说,这只是一场还算有趣的游戏,随手为之的尝试。看原相离分出灵魂觉得有趣,于是祂也切一点灵魂下来,塞点记忆分出去。
灵魂本就是重中之重,哪怕姜予安成功渡过天劫飞升,也不会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两半。原相离未尝不知道这样做不好,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灵魂受损后,为了维持意识,他不停吸收浮光海中的力量,剩下的所有记忆都在无尽痛苦之中煎熬。
灵魂不全,又吸收了太多散发着污染的力量,他像一株濒死的植物,把最柔软的根系扎在玻璃碎片里,活着只剩煎熬。
如果选择消亡,意识泯灭,或许能得到解脱,但原相离见识不同以往,已经察觉到了他和另一个自己之间的联系。同生同死,见则融合。
融合不一定能成功,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原相离,还是浮光海中的群体意识,最好的保全方式是永不相见。
他终于做了决定,将自己永远放逐在海底,搜集记忆碎片,建起一座奇迹之城,试图修复浮光海中散乱的记忆碎片,拯救那些与他拥有相同际遇的人,直到姜予安来到这里。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他早就做了决定,早就别无选择,但永不后悔。
目送姜予安离开后,又有了新的记忆。
其实,死在海底的每一个人,除了生活在兰蒂斯城,还有一重视角——尸墙。
尸墙之中属于自己那具尸体,睁开眼睛,可以看到海域之中发生的事,如果灵魂力量足够强,也能看到与自己相关的人。
那才是属于每个人的真实视角,原相离正是通过这重视角,看到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姜予安,林皎同样是因为这重视角,看到了不愿放弃、始终在追查真相的林璨。
在原相离出现以前,尸墙里的尸体只有一点零碎的意识,能看见海中游鱼,海上行驶的船只,等那些亡者的记忆被拼凑起来,就有了思考的能力。
此时,属于尸墙的视角就成了痛苦的根源,他们在生于死的夹缝之间,无法脱离,只能日复一日困在幽深的海底,在冰冷的尸体之中窥视世界。
对于一些年代久远的人来说。这个世界早已是他们陌生的样
子;对林皎这样仍有羁绊的人来说,看着林璨以身涉险,同样痛苦。
于是,就有了兰蒂斯城,亡魂的寄居之所。
建立的同一时刻,属于尸墙的视角也被封锁,只有在头颅炸裂的一瞬间,能够通过缝隙窥见一二真实世界。
在林璨进入海底世界之前,林皎举办演唱会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时候都在城主府修复灵魂,当姜予安获得真实视角,舞台最中央的林皎,身上的裂纹比任何人都多。
哪怕他的灵魂比常人更加强大,反复崩溃也有极大的伤害。他只是想让林璨止步,以后过好自己都生活,为此一次又一次自爆。
其实,从林璨告诉友人母亲去世的那一刻,林皎就听到了。
早在原相离分出一半灵魂,执意将自己送出去开始,观众的眼泪就开始失控,等看到林皎为了传递消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自爆,成为林璨看到的种种幻影,眼泪根本止不住。
“我母亲已经过世了。”
海底的林皎望着林璨所在的方向,听她这样说,绝望心碎,却无能为力。
尸体没有眼泪,周围都是海水,他所有的情绪都被禁锢在冰冷的躯体之中。在他唱歌的瞬间,又化为蓬勃绽放的生命力,带着对人世间所有美好的祝愿,照亮其他人。
姜予安不断受到记忆冲击,像一个溺水的人行走在深海的泥沼之中,能逃出升天,但无法让已经腐朽在海中的尸骨重获新生。潜藏在其中的真相不断揭露,最需要救赎的人无法离开这里。
一身低气压的姜予安满胸戾气,刚出来就遇到叫嚣的塞尔托斯,直接下了死手,不管是外面的祭坛还是邪神的躯壳,都被他捣毁的一干二净。
在燃烧的药师火映照下,海底第一次亮如白昼,青绿色的火焰象征着无尽生机,光门之中,飞出无数细小的光点。
那些曾经作为祭品,全身碎裂、长满触手的人义无反顾选择扑入火中,一切污染都在净化之中被洗去,只留最纯净,最宝贵,最难忘的一段回忆。
还有许多记忆不全、虚弱无力的灵魂想飞出去,但后继无力,眼看就要重新融进浮光海里,歌声从海底升起,化为无形的托举之力,将那些细碎、黯淡的光点送出去。
所有被净化的人,与之对应的尸体都溃散消失,从此不再被尸墙所禁锢,林皎仍然留在那里,歌声渐渐微弱。
姜予安叫醒林璨,她下意识向林皎扑去,与此同时,林皎也在原相离的托举下,飞出光门。
他们已经分离了太久,再见即永别。
哪怕是一个轻若鸿羽的拥抱,也是一种奢求,最终林璨只拥住了一团溃散的烟尘。
属于林皎的那个小光点落在她发梢,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头,以示安抚。小光点围着她飞了几圈,最终还是飞向天际,消融在光里。
林皎最后那段没有歌词的哼唱旋律轻快悠扬,让人想到午后风中的白鸽,又或者是呼朋引伴,骑着自行车穿街过巷的少年……如白驹过隙,倏然而逝。
《海中歌》就此结束,但是后劲太大了。观众席只有一片哽咽之声,无法控制,全都哭崩了。
作为第一批抢到电影票的锦鲤,亲戚朋友们都在等反馈,有些等不及的,见电影播放的时间已经结束,立刻打个电话过来询问:“怎么样?这次姜导的新片好看吗!”
“呜呜呜……嗝……”
“嗷……”影院只有一片哭声,观众们视线模糊,连荧幕上的字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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