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又一次红了。
快速又不失礼仪的填饱了肚子,老八捧着奶茶开口了。
“我们这趟出去还算顺利,之所以现在才回来,是除了西洋国家之外,还去了一趟美洲。再就是回来的时候风太大,船只偏离了航线,飘到了另一块大路上。再次遇到商船,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趟倭国,和倭寇打了几仗,这才耽搁到现在了。”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听的人已经心里狠狠的捏了一把汗,为他们能顺利回来而庆幸不已了。
老九经此一趟,肉眼可见的脱胎换骨了。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眸里全是坚定,“我跟八哥商量好了,修整几个月后,我们还出去。”
对上兄弟们惊愕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出去了才知道外头的天地有多大,我们大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经处在重重危险之中了。”
弘历惊讶的抬头,他一直和弘昼在一起,记性也好,很早的时候,就偷偷记下了弘昼不同的心声,都有哪些人可能听到了。
八皇叔和九皇叔听到的都不多,但他们此刻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可见,大清确实是处于危机之中!
弘昼的心声,没有危言耸听,说的都是未来可能的事实!
见兄弟侄儿们的视线都投过来了,老九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来,他还从未被兄弟们用这样求知若渴的眼神注视过呢!
他低头嘬一口奶茶,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我们的船队按着传教士的航海图,一路向西。除了沿途补给粮食和菜蔬肉类,一路上都没怎么停歇,很快就到了英吉利。”
这句话没什么信息点,但皇子们都兴致勃勃的边听边点头。西洋那边的事儿,甭管是大事小事都是新鲜事。想听,多说!
老九也没让他们多等,继续道:“你们是不知道,这世上真的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穿树叶草裙的,住树上的,抓着藤荡来荡去的……除了跟传教士一样纯白的,还有黑皮肤白牙齿的人!”
四爷默默拿下了红绒结顶紫貂圆帽,微微晃下脑袋,让头皮松快松快。老九在海上憋闷了几年,存的话怕是一晚上都说不完。
老二允礽往椅背上靠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老四今晚既然以兄弟相称,应该就不会计较礼仪。他年纪大了,这么端坐一晚上还真是吃不消。
允祉眼里满是催促,这世上有白皮肤的人和黑皮肤的人,传教士在上书房讲课的时候早说过了,老九你说些兄弟们不知道的。
老十二眸光一闪,果然,这些西洋国家日后都是大清的敌人!大清的危险就是从海上来的!
老八允禩端详着兄弟们的神情,喝一口奶茶,招手示意苏培盛再添点热的。海上有时候半个月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口热乎茶,这会呆在风吹不进来,暖意融融的屋里,喝着热茶,头发丝都想发出一声喟叹。
他眉眼里毫不掩饰的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来,兄弟们,就是这样,放轻松的听老九继续说。老九下一句不是“话不惊人死不休”,就换他来讲!
果然,下一刻,老九话音刚落,屋里就喷茶的、惊掉下巴的、眉头紧拧的、怒气冲冲的,好不热闹。
老九说:“西洋商队抓了黑人,跟货物一样摆得满满当当,一船一船运到美洲当奴隶种棉花。那些强盗们私下里看我们和看黑人是一样的眼神,只不过我们船多有火炮,他们不敢动手。”
“啪”的一声响,老五一巴掌拍在身边的小几上,震得上面的茶盖茶杯叮咣撞动。茶杯底下的托盘上下晃动,好险就要掉下来了,被旁边的老七一伸手拦住,默默放到最中间的位置。
“这他爷的是不把人当人看啊!居然还敢打我兄弟的主意!老九,你们带了那么多火炮,放心大胆的给这群强盗轰了,咱大清不怕打仗!”
老八惊讶一瞬,没想到是向来憨厚,不怎么和他们兄弟来往的老五最先忍不住。
听到这种事情,就没有不生气的。但,更多的,是为老八、老九,还有跟着一起的那两万将士们松了一口气。
还好,皇阿玛舍得下本钱,船上的火炮足够多。
若是老八、老九真被捉去当了奴隶,祖宗们的棺材板怕都是压不住了!
老九很满意兄弟们对他和老八的担心,淡定的喝一口茶,幽幽叹气:“你们不用担心,他们现在只会对手无寸铁的人动手,损失少,代价小。我说这个,是想给兄弟们提个醒儿。他们不把黑皮肤的人当人看,咱们黄皮肤的人在他们眼里也是异族。等黑人抓得差不多了,八成会对咱们黄皮肤的人动手。”
【对的,没错。拐骗掳掠,坏事做尽。】
所有人的面色都难看起来,老九说了可能,心声铁板钉钉。
弘历恨得咬牙,拐骗定是商人干的,但和当地官员不作为绝对有关,甚至不乏有些人为了钱财助纣为虐!
“打!四哥,国库银子不够,兄弟我的俸禄也不要了,都拿去做军需。”老十二义愤填膺,鼻子呼呼冒气,“这些强盗狼子野心,迟早都要对上的,先下手为强!”
那心声说起把人当奴隶都如此云淡风轻,可见“百年屈辱”是何等的惨绝人寰!他们这些祖辈不冲在前头,愧对后人。
向来平和的老十二都爆跳如雷,喊着要打了,其余人的战意立刻被调动起来。
“十二弟说得对,砸锅卖铁也要给这帮强盗给灭了。老四,往后三哥的俸禄也不领了。皇阿玛走在前头,当儿子的理当跟上。”
“算是二哥一个。”
老十三笑笑,“我府上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银子倒是不用兄弟们破费,我们这一趟也不是白走的。”老九淡淡一笑,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船上的真金白银一千万两只多不少,其余货物折算下来,一千万两只多不少。”
四爷噌的一下站起来,唇角哆嗦,“老九,四哥可禁不住这个玩笑。”
天知道他这个皇帝当得有多穷,私库干净得不用锁门,内务府捉襟见肘,他都不敢让儿子出宫开府。
青海一仗打完,国库还剩二百万两银子。官员的俸禄要发,有功将士们要赏,别说赈灾了,宫墙倒了他都没银子修!
“这,这么赚?”老二若有所思,广州那些出海多年的商船得赚了多少银子?
老八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解释道,“不算多,我们这趟主要是了解外头的情况,做生意都是顺带的。这两千万两,只能拿出一半来给国库。余下的一半,要给军士们发军饷,还得修船,准备下一趟的货物。”
他笑了笑,“我们是有足够的火器,海盗船不敢抢。普通商船出去,一路上都要给海盗上贡,赚不了这么多。若是遇到海盗心情不好,整个船队都回不来也是常有的事。”
老十三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