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突然暗了下来,阳光被飘过去的云层给挡住了。不过一瞬,天空再次大亮,室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对坐两人脸上有不同的阴影,彼此同时移开了目光。
“嗯?”总统慢慢的放下了茶杯,
“没听明白?”楚老爷子笑看着总统,语气虽慢却很坚定,“云峰他不会再是南城的市长了,总统另请高明吧。”
“楚老这是过河拆桥吗?”总统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他俯身给自己添了杯茶,平静的看着楚老爷子。
“何必说的这么难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楚老爷子说的淡然,语气却跟以前的半遮半掩不一样了。
总统的眼里划过一抹戾气,他定定的看着楚老爷子,目光不善的说道,“做事太过,容易失了民心,得不偿失可就不好了。”
楚老爷子故意曲解总统话里的意思,他淡淡的说道,“民心这种东西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需要。”
“平民百姓?”总统突然笑了出来,“别人这么说或许还着调,楚老,您这么说可就在说笑了!”
“富贵荣华不过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些人穷尽一生就喜欢追逐这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手底下的冤魂无数,也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睡不着觉?”楚老爷子的神情像是在跟总统闲话家常一般,“大概我是老了,也就只想着享一享齐人之福,百年之后终归是一把黄土罢了。”
总统哪能不明白楚老爷子的话,明摆着是在说他的过往。他心里恨意四起,楚老爷子不过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还拿着把柄处处打他的手脚,他都已经放了楚云峰,这个老头子竟然还不满意,简直贪得无厌!
可是想到那些足以毁灭他的证据,他就不能把面前的老人怎么着。不管楚老爷子手里的证据还有多少,总统都不愿意冒险动他。自己的总统之位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楚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他能熬的,就只有时间。
总统心里的恨意散了许多,只要楚老爷子的大限到了,他就不怕会有人能威胁到他了。
“楚家也算是一家团聚,不正如了您的愿吗?”总统忽略了楚老爷子话里面的意思,他只回答了表面。
“要是整天提心吊胆的才能如了愿,那还有什么意思!”楚老爷子也不勉强,反正总统能明白他的意思就行了。
“楚老这话我不是很明白,云峰都已经回去了,还有什么事能让您提心吊胆?”
两人都是互相牵制,楚老爷子的话不可能说的太明白,总统也不会直接撞上去,互相打哑谜的时候最让人觉得厌烦!
眼看浪费的时间越来越多,楚老爷子还是决定不耽搁了,他直接说道,“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量话吧!云峰的市长之位就此结束,他刚经历了双规,也正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一个市长的卸任您一句话就决定了,怕是不妥吧?”总统彻底放下了茶杯,他也没了饮茶的兴趣。
“云峰多年来任劳任怨,人到中年却落得被人遭脏陷害险些有了牢狱之灾,想想也真是让人心寒!”楚老爷子也不退缩,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楚家跟总统划清界限,剩下就只用全力对付顾霆钧那边了。
总统垂眸不语,从楚老爷子去乡下开始,他就在慢慢的跟自己划清界限,还想拉着楚家都与他不牵扯,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所有人都脱身了,楚家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在他手里,楚老爷子难道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吗?
就算楚老爷子不信他,他该有的面子还是要做足了才好看。
“云峰那件事只是个意外,况且他都已经回去了,楚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一张纸溅了墨,再怎么擦也初不去污点!”楚老爷子很严肃。
总统知道楚老爷子最在意的就是楚家的名声,他在心里很鄙视,老顽固死板的让人厌烦!
“意外在所难免,何必耿耿于怀。”总统无所谓的说道。
楚老爷子的眼神忽然变的很犀利,“可意外要不是意外,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总统的眼神忽然暗了一下,“楚老,你的意思是南城的民众都是啥子吗?”
“我可担不起这个帽子,”楚老爷子直接否定了,“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扯那么多人做什么。”
“楚老,您就是来通知我的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做事还是不要太过武断的好,楚老,您觉得呢?”
“我一把老骨头了,还懂什么武断不武断的!”
见楚老爷子铁了心装糊涂,总统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凉凉的说道,“市长放出来就被卸任,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堵不住悠悠众口吧?”
楚老爷子心道,恐怕是想说,怕民众会怎么想总统府吧!
这个人还真是时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头一位,丝毫不管别人死活!
“清者自清,楚家不怕悠悠众口。”对于楚云峰卸任这件事,楚老爷子非常坚持。
“既然楚老这么坚持,那我也不便强人所难。”总统不知为何突然松了口,“只是凡事有要有个理由,我也好给外人交代。”
“退休。”楚老的理由很干脆。
楚老爷子一定要楚云峰卸任的理由,总统心如明镜,无非就是把楚家一点点脱离他的控制范围之内罢了。
这个老狐狸,到现在还这么多事!
总统恨的心痒痒,当年要不是楚老爷子多事,他也不会抓住自己这么多把柄!
“为什么?”能如此轻易放过楚云峰,那就不是总统了。
楚老爷子也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他毫不意外的说道,“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别人的儿子还是不要瞎操心了。”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硬邦邦的甩下了两个字,“告辞!”
空荡荡的会客厅内只剩总统一人,玻璃窗上的阴影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阴郁的可怕。
良久,他才咬着牙低吼道,“把杜骁给我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