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后。
医院的病房里,两个小小的身影趴在病床前。
孙桢和孙荔小小的脸上都是愁云。
“你们两个也差不多点,小小年纪的,”孙姨把手中削好的水果递了过去,两个小朋友,一人一半。
她又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男人,霍霆琛头上的伤口包扎的绷带已经去掉了,可以人还是没有苏醒。
医生说脑部有血块,要等血块自己吸收。
孙姨叹了一口气,这一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霍霆琛躺在这里,从容一头要帮她处理公司和收购上的事情,另一头要帮着处理霍氏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她一个快要隐退的人只能帮着从容带孩子。
“我们可发愁了,”孙荔的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这个是爸爸,可是我的爸爸是星川呀!”
孙荔一直管时星川喊爸爸,喊得顺口了,前些日子被外婆突然带到这里,指着病床上躺着不动的男人告诉她,这才是你的爸爸。
孙荔的认知崩塌了。
“我也愁,”孙桢一手拿着水果,一手撑着脸,他虽然不喊时星川爸爸,但是孙荔的爸爸自然就是他的爸爸。
不喊,但是也把时星川当成了爸爸。
“不然你们两个都喊爸爸?”孙姨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么小的孩子解释大人之间的事情,提出了一个糊弄的建议。
“不行!”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爸爸只能有一个,我同学都是这样。”孙荔咬了一口水果,含糊着说道,“要不让哥哥喊这个爸爸,我还是喊星川爸爸?”
孙桢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很纠结。
他都不认识这个男人,怎么喊得出口?
孙姨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给孩子们分配爸爸,见病房门被推开,从容走了进来,赶忙站起身。
“妈妈来了,你们的难题可以和妈妈商量。”
从容诧异地看着两个小家伙扑过来,一人抱着一边腿。
“怎么了这是?”
孙姨摇头,“他们为该喊谁爸爸在发愁呢!”
从容看着自己这一双儿女,想到自己这个月忙得昏天黑地,孩子纠结的事情都没有关心到,很是愧疚。
她蹲下身,看着两个孩子,“你们愿意叫谁爸爸就叫谁。”
毕竟孩子们之前的人生中,一直都是星川在帮忙扮演父亲的角色,要孩子们突然改口,太难。
而且,霍霆琛不一定当得好一个爸爸。
有从容发话,孙桢和孙荔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意思。
“我还是要喊星川爸爸!”孙荔率先说出了自己的而想法。
孙桢撅起了嘴。
他之前就没有喊星川爸爸,现在也不想喊这个躺着的男人爸爸。
他情愿不要爸爸。
“我只要有妈妈就够了!”孙桢趁机拍了一波彩虹屁。
“我也只要有妈妈!”孙荔见势不对,瞪了哥哥一眼,立刻抱紧了从容的大腿。
从容无奈地笑了笑,哄了两个孩子一会儿,见天色晚了,他们眼皮都开始耷拉,赶忙让孙姨把他们带回去休息。
“你也别天天晚上自己陪着,要累到的。”孙姨看着霍霆琛旁边的那张陪护床,心疼从容。
自己的女儿,自己疼。
从容白天忙得很,晚上还要来和凯文交接班陪护。
“我没事,也就是坚持这一段时间。”
从容安慰孙姨,等霍霆琛醒来,伤好了,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行吧,”孙姨带着两个孩子出了病房,从容送她到了门口。
孙姨透过从容的肩膀看了一眼一直闭着眼睛躺着的霍霆琛,“两个孩子都不喊他爸爸,他要是能听到,会气半死。”
从容笑了,以霍霆琛的性格,很有可能。
尤其孙荔还一口一个爸爸地喊时星川。
霍霆琛一向对星川有偏见。
从容送孙姨和孩子们去了电梯厅,病房门关上,病房又恢复了寂静。
躺在病床上的霍霆琛手指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俊眉微微皱起。
从容送人回来,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霍霆琛,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取了笔记本坐在窗边工作。
不知不觉间,时间到了半夜。
她站起身,把电脑放在一旁合上,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病床边坐下,趴在霍霆琛的手边,用自己的手心温度来温暖他冰凉的手。
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
长期输液,手都是凉的。
从容喜欢这样一边暖着他的手,一边和他说一些话,有时候是关于孩子们的事情,有时候是公司遇到的事情。
有些决策她也拿不好,就会一边拨弄着霍霆琛的长指,一边抱怨他把事情全部甩给她,顺便把难题说了一遍,问他。
当然,霍霆琛都没有回应。
“哦,对了,和你说一声,”从容想起来一件事,“明天你本来在京市要参加一个慈善晚宴的,只能我替你的。”
“正好我们自己团队在京市也有一个项目有点问题我要过去处理,估计一周没法来陪你。”
“你如果觉得无聊就赶紧醒来。”
从容说完,抬眼看了霍霆琛的脸。
他依旧像是沉睡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从容莫名就起了点火气,“还有,这个慈善晚宴星川也去,我和他一起走红毯。”
说完,从容关了灯,进了洗手间洗漱。
流水声中,病床上的霍霆琛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快速地转动着,似乎在挣扎着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