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川,学校请假了吗?就突然跑回来了。”
一阵风吹过,从容打了一个冷战,不由自主地抬手环住自己的手臂。
“放心吧姐姐,我请假手续都做好了,”时星川目光落在从容身上,她为了方便套麻衣,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毛衣。
从容听到他做好了手续,稍稍放心,突然身体一沉。
她低头,自己的身上披上了时星川的外套。
他身材高大,宽大的黑色羽绒衣把她包裹着,更显得身材娇小。
陌生的气息随着这件衣服,包围着她。
从容放轻了呼吸,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时星川,“天这么冷,你冻病了回去怎么安心上学。”
“穿好了。”
他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听话。”
似乎发觉自己的语气太强势,时星川垂眸,黑色的睫羽轻轻颤动,又低声补了一句。
从容的手被按住,她蓦然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容貌拔尖的年轻男人,突然发觉,他不是一个男孩子,而是一个二十岁的男人。
他不同意,她披着的这件衣服也还不回去。
“披着吧从容,年轻男人火气旺,穿多了烧得慌。”易璐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那谢谢了,”从容说着,弯腰想要继续烧金元宝,“你还专门回来,有心了。”
时星川看着明显憔悴了许多的从容,一缕发丝散落在脸颊,手指伸出,捻住了那缕摇摆不定的发丝。
“嗯?”
从容回眸看他。
时星川的眼里闪过一抹懊悔,帮她把这缕发丝拨到耳后。
“当心火燎着头发。”
他说完就弯腰帮忙烧金元宝,避开了从容的目光。
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只有火苗烧灼的哔啵作响声。
多了一个人手,装着金元宝的麻袋很快清空了,从容寄存好了骨灰,三人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看那个人。”
突然,易璐薇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从容。
“是不是那天问白事店老板有没有收尸业务的那个?”
从容抬眼看去。
正是那天那个男人,他站在一辆车前,手臂上别着黑布,拉着车门把手,却半天没有开车门。
“这人怎么怪怪的?”易璐薇说道。
“嗯,很奇怪,”从容联想到他去问能不能帮忙收尸这件事,顿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
马东阳看着面前的车门,久久没有动弹,他想了很多,回顾了很多,终于,下定了决心,手上轻轻用力。
“咔哒。”车门打开,他正要上车,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林哥,这么巧啊!”
他回身,看到身后站着的年轻男人,他愣了片刻。
他是做星探发家的,在看到这个男人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如果进圈里,一番运作之后,一定能到达一个全新的高度。
手指轻轻动了动。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拿出名片交给对方,全力邀请对方签约他的娱乐公司。
可是现在……
马东阳叹了口气,笑了笑,“小哥认错人了?”
时星川一脸不好意思,“对不起,大哥你和我一个前辈太像了。”
“没事,火葬场乱认人可不是什么好事。”马东阳提醒了一句,说完转身上车。
可是,车门却被时星川拉住了。
“你是东阳娱乐的马经理吗?”
对方一下点破了自己的身份,马东阳诧异抬眼,面前的男人弯着一双凤目,眼若星辰。
“你以前给过我名片,”时星川说着,拿出手机,相册里拍着马东阳的名片。
“是吗?”
马东阳回忆了片刻,觉得自己如果之前就遇到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么一棵好苗子。
“是啊,不过那时候你好像喝醉了,我也没当一回事。”
时星川了很肯定的点头。
马东阳愣了一会儿,如果他当时喝醉了,给出名片,事后自己不记得也是很有可能的。
“能在这里遇到,也是挺幸会的。”
马东阳看了眼外面的火葬场,伸手想要拉车门。
“那没事我就……”
时星川打断了他,手臂架在车门上,笑了笑,“当然有事了,既然再遇到就是缘分,正好我最近不想读书了,马经理之前说的,能让我当明星还作数不?”
马东阳苦笑了一声,“小哥,如果是之前我肯定双手鼓掌欢迎你来我们公司,可是现在我公司不在了,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更好的?”
时星川摇头,“我这个人相信缘分的,就你了。”
“小哥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马东阳急了,“跟着我能有什么前途?像我老婆一样,变成一罐子骨灰?还是跟我的公司一样,死得透透的?”
时星川默然了片刻,垂眸不语。
马东阳摇头,反手要关门。
“所以你也没打算活了?”时星川那双凤目犀利地盯着车里的男人。
马东阳讶然失语,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下来吧,我姐姐想和你聊聊。”
时星川轻轻敲了敲车身。
-
火葬场的一个石亭里,围着石桌坐了几个人。
从容看着对面的马东阳,轻叹一声,要么说缘分妙不可言。
当初出租车司机给了马东阳的名片,她没有扔,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从小姐,您弟弟条件很优越,如果有好的经纪人带一把,一定可以爆火。”马东阳说道,“可惜我公司不行了。”
“是霍凛收购你公司的那件事导致的?”从容追问。
“你怎么知道?”马东阳万万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连霍凛收购他公司这件事都知道。
霍凛要收购他的公司,他没同意。
当时为了一个电影投资巨大,原本说好的赞助商一夕之间撤资,他没办法,只能同意了霍凛注资入股。
电影万事俱备了,霍凛突然就没了声音。
“我求爷爷告奶奶,霍二少就给我两个字,”马东阳竖起手指头,“没钱。”
他一手创办的东阳娱乐,就此关张。
“我老婆一急之下,突发心梗,也没了。”马东阳说完,没忍住抬手捂住脸。
所以他今天是准备随老婆去的。
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痛哭出声,从容抿了抿唇,放在膝上的手指握紧。
霍奶奶说的话在她耳旁回响。
“马哥,先忍耐一段时间,我能帮你。”
从容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透着她自己都陌生的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