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知栩讲‘落昭’二字,云落昭端起茶杯的手一滞,随后抬眸对上谢知栩的目光。
墨瞳星碎,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云落昭微微发愣,谢知栩不难过、生气、或懊恼吗?
似乎……心情很愉悦。
“谢国公……”
“你且叫我知栩,你既说了在云居阁不喊你公主,那在云居阁,这是你的地盘,也不必喊我国公。”
云落昭颔首,“好,知……知栩公子。”
这一声知栩,谢知栩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点。
“今日之事,我实在是没想到,落昭本想着先瞒过圣上,没曾想,这迁朝使臣,竟如此口出狂言,害的你……不得不要娶我。”
“我本想此事已过便退回定贴,可事情的走向实在是太出乎意料,谢公子。”
谢知栩端起热茶轻抿一口,茶水入肚,热心暖胃,茶香萦绕在谢知栩的鼻尖,令他心情愉悦。
看着云落昭如此愧疚不安的神情,谢知栩微笑,“我既说了帮你,那便一帮到底。落昭你不必如此不安,倒是你,被逼无奈,只得出此下策,草草与我定下婚约……委屈你了。”
云落昭摇头,“婚约罢了,并不代表什么,只是……”
云落昭想起今日在城门口,宋佳书拦着她,说谢知栩不惜为了她与她吵架。
“只是,害的你与你母亲争吵,这实属落昭不该,只是不知道伯母可知晓我们二人的婚约乃是无奈之举?做做假罢了。”
谢知栩微瞥眉头,“我母亲可是去找你了?你不必理会她。我只是与她意见不合,略微斗嘴了一下,不至争吵。并且我们二人婚约实情,我这边除了我并无他人知晓,若是多一个无关的人知道,你的处境便会变得危险。”
云落昭点头,原来如此。
宋佳书想必是不知道此事乃是作假,所以与谢知栩大吵一架,而谢知栩为了帮助她,守口如瓶。
只是如今……假的要变成真的了。
谢知栩担心云落昭害怕过门后和母亲之间的争吵,说道,“过门后……我母亲也许会有些闹人,但你放心,我在东西南北街均有宅子,刚过门那几天若是你直接回云居阁居住,想必会惹圣上疑心,你可到那些宅子里住。”
云落昭此时脑中想的并非过门后那些后院宅斗,只是想着到时过门之后,圣上那边彻底放下送她和亲的想法,她该如何找个时机和离。
“是,确实不能直接回云居阁,不过无妨,几天的时间罢了,之后我便会常去医品堂坐诊,我与你母亲之间并无多大怨多大仇,何来闹人一说,只是伯母应当对我不太熟悉,所以有些陌生。”
谢知栩点头,沉吟了一会问,“你为了不去和亲出此下策,用与婚事来作筹码……可有觉得……”
云落昭知道谢知栩所言何意,或许谢知栩是担心,等到一切都终了,云落昭与谢知栩和离后,日后云落昭有了心悦之人,那人也许会嫌弃云落昭有过两段婚约。
不过对她来说,嫁人是重要的事,但也没那么重要。
如今她是为了保命,嫁人又并非将自己的一生便固定在了那里,对她来说,只是一纸婚约罢了。
“婚事罢了。即便这一生都嫁不到我中意之人,也无妨。从云家灭亡开始,我最关心的,便就只有治病和真相了。”
提到父亲云池佘,云落昭眸子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谢知栩明白她的心,于是不再多说,“关于伯父,我这边的人也在尽力查了,想必很快会有新的线索,你切莫太过忧虑,今夜多有叨扰,我先走了。”
谢知栩起身,转身朝大门口走了。
云落昭起身,送走谢知栩后,抬头看着天上的夜色,夜色浓厚,如一滩被晕开的墨。
她的心情也如这夜色一般,黑的不见底。
一日不找出杀害父亲的凶手,她就一日不得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