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连昭的脚步顿在原地,眸光之中那层虚伪的客气立时消失不见。
“连昭殿下,午夜梦回之际,您可想过回到你的故土,将那些欺辱你的人踩在脚下,叫他们对您俯首称臣?”
沈绾棠声音温柔,却字字铿锵,攻心的目光紧紧盯着连昭,叫他无处遁形。
“殿下是聪明人,同聪明人讲话便不需要这么多的弯弯绕,我们的意思,您定然是明白的。”
沈绾棠抿了口茶,淡然一笑。
连昭捏着盏子的手又紧了几分——他以为他已经隐藏的够好了,可却仍然叫眼前这个女人看了个精光。
随即,他眸光中的狠厉消失,露出一抹笑容:“此前只知道沈小姐功夫了得,如今看来,这攻心计亦是厉害。”
“您过奖了。”沈绾棠淡然一笑,随即继续展开攻势,“如今,我们可以设法保您回荣国,日后,若您需要,我们亦可保您,等上皇位。”
话音落下,连昭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将盏子放在桌上无奈开口:“沈小姐,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外邦之臣,可以助我等上荣国皇位?”
沈绾棠没有再言语,只是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季寻泽的身上。
连昭瞬间明白,可随即便是一阵恐惧席卷心头——他半眯着眸子,定定瞧着坐在自己身旁之人。
立时,他才明白,自己已然中了这些人的圈套。
这些人当真是狡诈,织了一张天大的网,将连昭牢牢套住。
“大皇子,你自己要做这谋逆之事,为何要拉上我一个外邦之臣共沉沦?”连昭自嘲般的笑了两声,随即一抹阴狠遮住眼眸。
闻言,岑霄的拳头紧紧握住,若连昭再有下一步的行动,他的拳头随时恭候。
季寻泽冷脸许久,紧紧盯着面前的连昭——
“殿下,谋逆二字,我实在担当不起,我不过是,将原本属于我的天下,夺回来而已。”季寻泽素日里温厚谦逊的眸光消失,取而代之的也是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阴狠。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我之间的利益已然清晰明了,殿下,这笔买卖,若你不做,今儿你出了这门儿,本王便全当做,今日没有同你会面。”
季寻泽眸光虽说阴毒了些,可却也实在真诚。
连昭紧紧盯了许久,这才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样的买卖,为何不做?”
话音落下,季寻泽脸上的阴翳顿时消散,又恢复了素日里那副温良模样。
房门再次打开时,天空已然蒙蒙亮。
将连昭送走,沈绾棠同岑霄也长舒了一口气。
清晨的街市依旧冷清,如今已然没有人敢出门摆摊。
“这事情已然查了这么久,为何仍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季寻川怒声回荡在太极殿上。
众人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大理寺少卿,你从前,是如何替朕打包票的?”季寻川随手抓起一把折子,便扔在了大理寺少卿的脸上。
少卿瑟缩在一旁,许久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季寻川额前青筋暴起,却也只能揉搓着眉心,强撑着身子莫要倒下去。
彼时,殿外传来一阵急报——
“报!休战期间,荣国偷袭我国城池,边陲危矣!”
话音落下,朝堂之上人头攒动。
季寻川眉心紧蹙,这边还未休,那便的事便起来了。
“镇北侯何在!”
话音落下,只见人群之中,威武身影缓缓起身,目光炯炯。
“臣在!”
“朕命你,立即前往漠北,平定战乱!”季寻川眸光隐隐发狠,声紧握拳头,厉声开口。
岑威武抱拳跪地:“臣,万死不辞!”
才回来不过几日的镇北侯,如今又挥师北上。
京城之中,百姓人人自危。
冬日里本就无人上街,如今出了这些事情,街上更是一人也无,显得格外冷清。
“漠北的战事又起了?”听着大军出城的声音,沈绾棠倚在门前,向城门方向看去。
岑霄长叹一口气:“嗯。”
“故人可随大军一同出城了么?”随即,她垂下眼眸,低声问询。
岑霄心中却格外打鼓,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声:“嗯。”
“瞧着这样子,今年,怕是不能过个好年了。”沈绾棠长叹一口气,随即转身回到房间。
如今为了查流言之事,全国各地都是人心惶惶。
就连商贸也不似从前繁荣,茉县一带百姓怨声载道。
“本想趁着今年过年,好好赚上一笔,如今竟查的这么严,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么!”
“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这银子赚不到,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茉县府衙外,百姓整日围在一处,想要上书江县令。
如今江县令是一个头两个大,上头下的命令要严查,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如今夹在中间,里外做不好人。
“老子的银子都也挣不到,谁来可怜可怜我!”瞧着堆满桌子的诉状,江县令只能闭上眼睛,掩耳盗铃。
饶是富足的江州如今也或多或少受了些影响。
“小姐,江州来的信。”
清晨,青娥手中拿着信,匆忙跑了过来。
一听说是江州的东西,沈绾棠立刻起身来。
只是接过这信封,沈绾棠便是一阵眉头紧蹙——这信封掂量着当真是沉,舅父舅母怎的又这么多话要说与沈绾棠听。
可刚一打开信封,沈绾棠便呆愣在原地——
“棠儿,见字如晤,京城是非频繁,姑丈含冤入狱,阿姐知你一人辛苦,特此寄些银钱。”
信的内容只有短短几行字,可这银票确实实在是多。
沈绾棠一阵哭笑不得。
“今日那老管家来,还跟我比划呢,说这里面,怕是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表小姐还派了镖局的人护送过来的呢。”
青娥无奈笑了笑。
沈绾棠挑了挑眉,将这银票悉数收下:“桃儿姐姐的心意,果真朴实无华。”
年关将至,却也没有从前那般热闹,街上巡逻的士兵也多了许多,就连放炮仗也要被赶回家去,严重者,还要抓去大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