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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夜空在乡下小村子的山顶就像一块巨大的幕布。
站在窗口的柏云欣赏着窗外的夜景,北栋被点燃，火势蔓延开来，火苗从窗口窜出来，舔舐着周围的黑暗。
柏云不动声色转身离去。
后院这边灯火通明,看起来一切正常。大火还没有烧到这边,平时晚上不怎么开灯的地方,柏云打开了所有的灯。
汪雨泉安静地靠坐在轮椅上,头很自然地垂着。他就像是睡着了,不过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胸口也没有正常的起伏，呼吸早已停止。
“一切都要结束了。”柏云喃喃自语走到轮椅后面,“雨泉，这里很闷吧。”
汪雨泉当然不会回答,柏云跟魔怔了一样,继续说道：“我带你去花园转转。”
风阴森森的在耳边拂过，柏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风向变了，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来。
“是我的神来了啊。”柏云喃喃道,“可惜他救不了你,也不想救你……也是，人世间的事,跟神又有什么关系呢？”
“雨泉，你不是一直好奇神是什么样的吗？”柏云推着轮椅往花园那边去,“我带你去看看。”
轮椅开启了半电动模式，柏云推起来并不太费力。脚底下石板路非常平整，汪雨泉的身体被护带固定在椅背上,再盖上那条柏云常用的毛毯。
柏云推着轮椅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实验室那边。
沈宵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别墅那边冲天的火光，柏千璇站在沈宵身后，一边阻止沈宵往别墅那边去，一边轻声劝告沈宵离开。
“至少……至少打个火警电话？”沈宵转头又看向林白鸥和柏慎那边，林白鸥还在人格交替，手上疯狂挖着泥土，柏慎则站在原地默默看着林白鸥。
柏千璇摇摇头。
村子里是有消防队的，也仅限于山下。这里是山林，本来应该有森林防火，却因为涉水村特殊的风俗和规则而取消。
阴冷的冬季，干燥的树木，几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山火。是在柏千璇的控制和保护下，通过对水、空气的流动等来避免火灾。
可是此刻柏千璇却发现突然失去了这一能力。他有一百种办法躲避山火，比如躲进白雾中，又或者是利用空间割裂限制火势绵延，可现在他却无法控制，别说使用特别的办法，就连掀起白雾都做不到。
柏千璇有些恼，从刚刚过去画面播放开始，他受到了严重的干扰。
或许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带着沈宵从另一侧的山道下去，到达安全的地方避难，不管怎么样，沈宵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沈宵掏出手机来，发现依然没有信号，别墅那边火光冲天，想起来别墅似乎现在没有人，只要能通知山下的村民，山火就会得到控制，村长家的三儿子一定会带着村民上来救火，谁也不愿意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被烧毁。
花园那边出现人影，沈宵警惕起来，
背着光看不太清楚，
可是那个轮椅却十分眼熟，
他认得是柏云的轮椅。
柏云推着轮椅走进了一些，在花田边上将轮椅停住。小毛毯因轮椅移动有些下滑，柏云蹲下身体细心给汪雨泉盖上。
借着月光，沈宵看清楚了轮椅上的汪雨泉，脸上苍白地发灰，嘴唇发乌，没有任何血色。沈宵不确定汪雨泉是否还活着，更让他惊讶的是轮椅旁的柏云，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腿有残疾。
柏云摆弄好毯子，站起身来，向沈宵和柏千璇微笑致意，低声对轮椅上的汪雨泉道：“雨泉，你看，山神大人就在那边。”
柏云的声音很小，不知为何沈宵却听得很清楚，他下意识飞快地瞥了身旁柏千璇一眼。这几月来，他也有想过柏千璇的身份，心里却在刻意回避。最主要的是，柏千璇是不是所谓的山神，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沈宵不信奉山神，那么柏千璇在他眼里，也仅仅是他的恋人。
“原来阿慎也在啊……”柏云喃喃道，他的表情有些不悦，马上注意到了在花田里用手挖掘的林白鸥。
蜘蛛花被用力地连根扯下，白骨和腐尸的残块被挖出来，柏云觉得有些搞笑，这里是他埋藏前阵子死掉的宗族老人的地方。虽然不知道林白鸥出于什么目的，此时居然像一只野狗一般，连工具都不用地在用手刨开土地。
“在找什么呢？”柏云微笑问道，自然得不到林白鸥的回答，他思索了一气，终于想起了这个地方是柏祈埋尸林小丘的地方。
“我想起来了，是找你死去的弟弟吗？”柏云又问道。
林白鸥有了些反应，缓缓抬起头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泥土和鲜血在脸上化开。
“那个啊，已经不在这里了。”柏云说得很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物品。
“我弟弟……在哪里……”林白鸥站起身来，嘴里喃喃道：“请告诉我……”
柏云注视林白鸥几秒，发现林白鸥恢复了先前的神智，叹了口气回答道：“本来是埋在这里，后来建立试验田和实验室，施工的时候挖了出来……”
林白鸥的眼睛里迸发出希望，柏云忽然笑了起来。
“明明只是包裹着几层塑料布，尸身却没有腐烂，就像是是一个熟睡的孩子，”柏云笑笑道，“婶子觉得不太好处理，所以让张叔处理了一下。”
说到这里，柏云眯起眼睛，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张叔觉得不够新鲜，所以投喂给了‘先祖’们。”
沈宵大为震惊，让他不解的是，‘新鲜’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在柏云口中，一具尸体被形容得跟食材一样。
林白鸥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先祖’是指被放出去的‘怪物’。它们不能再称之为人类，却确确实实是涉水村村民的祖先。不老不死，丧失了理智，成为行尸走肉。
泪水模糊了眼睛，胃里一阵翻腾，林白鸥蹲下来呕吐起来。柏慎皱起眉，忿忿看向柏云，眼睛里没有半分怜惜，只有怨恨。
柏云
耸耸肩()，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你也别装无辜了，心脏的事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这一瞬，柏慎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当时确实是不知道换了心脏，因为恢复得实在是太快了。直到大一暑假的一天，柏帆神神秘秘地将他拖到房间里，将当时的病历资料和手术视频放给他看。他才知道了一切，觉得恶心不已，原本的临床方向也改成了口腔。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又关注起早已被他遗忘的林白鸥。
现在想想，为什么当时柏帆会有这些资料，又为什么给他看这些，肯定是受到了柏云的指使。
林白鸥茫茫然抬头看了一眼柏慎，察觉了柏慎表情微妙的变化，顿时觉得无比恶心，又低头继续呕吐起来。
沈宵也觉得有些恶心，他看向柏云。汪雨泉的头垂着，身体又斜了一些，柏云弯下腰细心将人在轮椅上扶正。
沈宵在柏千璇耳边小声问道：“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柏千璇沉默不语，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别墅那边，火势很大，将半边天映得红彤彤的，他心里在盘算着带着沈宵离开。
明显柏慎也注意到了这些，他不想再跟柏云讨论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看了一眼还蹲在那边呕吐的林白鸥，心中冷漠转身就想离开，却被林白鸥拽住大衣下摆。
“阿慎。”林白鸥表情痛苦道，“我该怎么办？”
柏慎愣了愣，他还没开口，林白鸥表情从楚楚可怜突然变得凶恶起来。
林白鸥大声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还在装！你心里一直觉得我很可笑吧。你和我结了婚，休想独善其身。”
又过了不到一秒，林白鸥切换成柔软状态，低低道：“阿慎，我好痛苦……”
沈宵看着林白鸥性格切换的自如暗暗吃惊。从回忆再现里能看出来，最初的林白鸥的性格自私冷漠残忍，颇有反社会人格的感觉，出事以后的林白鸥就是他在巴士站遇到的那一个，性格平和甚不大爱说话，是个十分温柔内敛的人。
这两个人格在林白鸥身上交替着，像是在吵架，矛头却出奇一致地指向柏慎。
柏慎深深叹了口气，对林白鸥道：“小鸥，我们离开这里吧。”他看向别墅那边的大火，又看了一眼一脸无所畏惧的柏云。这些日子林白鸥的态度将他原本的爱意消耗殆尽，他很想就这样抛下林白鸥离开，无奈林白鸥死死拽住了他的衣服。
“离开这里。”林白鸥的眼睛一亮，她以柏慎为支点慢慢爬起来，脸上浮现出莫名的期待，她的脸上不再各种表情交错。
柏慎用力点点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他的意思是离开柏家别墅，也明白林白鸥似乎回错了意，他又想起来林白鸥说的，一直想离开涉水村，去外面的世界，永远离开这里。
“好，我要离开这里。”林白鸥表情变得异常坚定，让柏慎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个人格。
柏慎抓住林白鸥的手，道：“我们去车库那边，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车，先离开这里再说……”
林白鸥颔首，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她似乎尽力忘记了什么，错乱之中有了人生的目标。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
沈宵的脑子里开始滋滋作响，那熟悉的杂音似乎是系统连接的声音，他欣喜地打开系统页面。虚浮在面前的画面不停地闪动着。时不时弹出‘警告’的红色框。
柏云见柏慎拉着林白鸥从身边走过，就这样地离开，心里毫无波澜，身体无动于衷。柏慎和林白鸥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柏千璇见林白鸥柏慎离开，也拉住沈宵打算走，后面的山路不确定安全，他现在能力暂时丧失，跟个普通人区别不大。
按照柏慎所说的从车库开走一俩车的办法比较靠谱。
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柏云架着轮椅拦住了他的去路。
柏云幽幽道：“雨泉，山神大人要走了，他答应过我要救你……”柏云深情地抚摸着汪雨泉的脸颊，得不到任何回应。
沈宵一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一边注意力还在系统界面上，闪烁了一阵子光，007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出现。
沈宵在脑子里反复呼叫系统007。
柏千璇脸色一沉，道：“柏云，我确实是答应过，也帮你想过办法。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汪雨泉的身体耐受不了那些药物……如果继续用药下去，会变成柏祈那样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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