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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午后大概一点半,流水席结束，林白鸥马上开始了‘加盖’仪式。
沈宵退到后边，本来没什么兴趣，打算直接回卫生所睡午觉,被柏帆叫住。
“仪式马上就开始了,沈先生别急着走。”柏帆笑眯眯地塞给沈宵一大块西瓜。入冬的西瓜也很甜,而且没有籽，颜色鲜艳汁水多，光是闻着就感觉香甜无比。
沈宵结果那块诱人的西瓜，转头看到林白鸥在宗族的拥簇下,已经去往大祭台那边，柏慎被留在原地，和一群老人们坐在一起,脸上的不爽完全不掩饰。
而现在,沈宵发现柏慎一双眼睛正阴恻恻地盯着自己。他从以前就不太理解，明明和林白鸥并没有同事以外的亲密举动,柏慎老是会对他有敌意。
“仪式很有趣的。”柏帆压低了声音,表情似笑非笑，“后面还有余兴节目。”
沈宵本来没有什么兴趣,一口西瓜下去,从嘴里甜到心里,再看到柏慎脸上的敌意,顿时改变主意。
“西瓜不错。”沈宵笑笑跟着柏帆去了雅座，一边津津有味得啃着瓜，一边饶有兴致的‘观礼’。旁边挨着柏慎和副市长，副市长见沈宵过来一脸恭敬，让沈宵有些迷惑。
副市长还没开口,柏帆冷不防说道：“明天丰收祭就正式开始了，沈先生晚上要不要去别墅那边玩玩，晚上会有个宴会，招待的都是村子里的年轻人，沈先生肯定会有兴趣的。”
副市长在一边附和道：“是啊，晚上的宴会去的都是村子里的精英，有政界商界还有娱乐圈的人。”
沈宵没有回答，其实有些心动，毕竟谁不喜欢俊男美女多又热闹的派对呢。可晚上柏千璇肯定会来找他，又或者是他去找柏千璇。记得有一天他有点小感冒，不想传染给柏千璇，就发消息过去让柏千璇别来了，结果半夜醒来上厕所发现柏千璇就守在床边。
柏帆看透了沈宵的心思，于是笑道：“沈先生好久没有来过柏家别墅，我哥早上还提起。其他的完全不用担心，从后面上山也是很方便的。”
听到‘上山’两个字，副市长眯起了眼睛，他早就听说了沈宵的存在，和山上柏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那天医院的事情也听院长说了。他非常后悔没有亲自感到现场孝敬柏千璇。
沈宵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低头咬着西瓜，嘴里含糊道：“今天还有点事，晚一点再说。”
鞭炮声响起。鼓乐队也开始奏起欢快的音乐。现场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场面堪比过春节。
村长先是站在高处拿着大喇叭大声发表演讲，宣布‘加盖’仪式马上开始。
其实大棚已经搭建完毕，所谓的‘加盖’指的是祭台盖顶。旁边一俩大型吊车正在候命，时刻准备吊起金灿灿的长方形雕花顶。
沈宵没仔细听村长说话，倒是注意到了村长身边的三儿子一脸愁苦，和四周格格不入。三儿子警长担任这次的安保队长，指挥附近有穿着制服的人
负责安保工作。
村长话毕，身穿白裙的林白鸥手持柏树枝轻盈地走上台。旁边穿着同款衣服的老人上前，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与眉眼齐平，看着像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沈宵有些好奇，坐着的角度看不到托盘上放着什么，他伸长了脖子，只见林白鸥纤纤玉指从托盘里拿出一个白色的面具带在脸上。
那面具形状像是兔子，白底有红纹，左右有两根红色丝带。林白鸥将面具带上系好红丝带，从另外一个托盘里拿到一根细长的柏树枝。
“这是面具？”
沈宵小声问着身边的柏帆。
柏帆回答：“各宗家有自己的动物图腾，我家的是兔。不过这么多年，宗族互相通婚，早就模糊了界限。”
沈宵：“图腾还有什么讲究吗？”他有些意外，以动物作为图腾很正常，可他总觉得作为村子的老大，应该是狮子老虎这种猛兽，兔子却是万万没有想到。
柏帆神秘一笑：“这沈先生就不懂了，传说中兔是第一个和山神大人接触的，拥有和神最接近的距离。”
沈宵微微点头，他不理解，也不想试图理解村子里特有的神话。
柏帆压低声音伏在沈宵耳边，道：“你猜副市长的家族是什么？”
沈宵抿抿嘴，并不接话。
“副市长家是虎，村长家是猴，”柏帆解释道，“林家，也就是小鸥家，如果追溯到祖先宗族，是狐狸。”
沈宵看了柏帆一眼，想终止这个无聊的话题。他余光瞥到了出现在人群中的张大厨，随口问道：“张大厨呢？”
柏帆道：“是犬，张大厨和张大爷家还有些亲戚关系。”
柏帆还想往下继续说，现场鼓乐声停下来，他也跟着闭了嘴，林白鸥正式开始了仪式。
林白鸥在祭台上，一步一步走着，一边念着祈祷词，一边挥舞着柏树枝，动作十分娴熟。
沈宵忍不住问柏帆：“林护士是在你们家培训过吗？”
“可能吧。”柏帆嘴角藏着笑意，“小鸥毕竟是婶子看好的人，业务能力强。”
这一点沈宵赞同，林白鸥在卫生所的日子，话少但做事很利索，出色完成本质工作，还要经常给柏玉擦屁股。
他故意压低声音：“祈大人病情如何，是送到城里的医院吗？到底是什么病？上次看到的时候挺吓人的。”第一次见到柏祈是说卧床不起，结果在楼下遇到，第二次则是看到柏祈从二楼直接跳窗下来，一路跑进了山洞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柏家给出的解释非常敷衍，沈宵不想留在柏家别墅，毕竟只是个外人，便也不好多问。
柏帆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只是点头：“是阿慎送过去的，具体我也不清楚，丰收祭之前需要做很多准备，我没有管婶子住院的事情。”说完便撇开脸，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不愿意再说话。
仪式看着复杂，在一刻钟之后便结束了。
在欢呼声中林白鸥下了台子，被一群白衣人拥簇着。吊车成为了主角
，在村长家三儿子的指挥下，缓缓将顶盖上。然后由工匠固定好，就算是大功告成。
现场一片鼓掌欢呼。
林白鸥微笑向村民们致意。她挥挥手，后面的白衣人端着盘子在人群中鱼贯而行，沈宵这才明白是柏帆所说的余兴节目。
分发礼物？
村民纷纷站起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分发到沈宵这里，他手中的瓜正好吃完了，伸手就得到了一个小纸包。还没打开小纸包，就看到坐在旁边的副市长打开纸包露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然后直接塞进了嘴里，应着手中的茶水吞下。
红色药丸在手中散发着熟悉的香味，沈宵看着有些眼熟，才想起是柏玉发丧的时候，最后在山上柏祈分发给‘力士’，似乎也是这种小药丸，只不过当时是直接从锦袋里拿出来，今天则贴心地用白色蜡纸包好。
上次的药物不知怎么的不见了。让沈宵耿耿于怀。
副市长见沈宵不吃，说道：“沈医生第一次见到吧，这是山神大人的恩赐，服用之后身心舒畅，祛除百病，可以延年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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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宵打了个招呼，瞥见三儿子手中还捏着那白色小包。
“沈医生，”三儿子弯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手上还不自觉在揉搓着小包。
“出了什么事吗？”沈宵走近一些小声问道。最近村子里回来了很多人，肯定事也很多。
“你还记得过世的张大爷吗……”三儿子见四下人不多，压低了声音，“张家回来了很多人，因为不满张大爷的葬礼，昨天去宗族那边闹了一气。”
沈宵恍然大悟，听说葬礼都是七天，由山上柏家出钱，现在待遇变了，肯定会有人有意见。
三儿子苦笑道：“本来当时都做好了工作，可是张家回来了几个人，带着大张过来闹。”这些人当然是不敢去山上柏家，原本也就是在宗族祠堂闹闹，被张大厨一吼不敢去了，全聚在村长家里闹。
不知道是谁流出了消息，说张大爷的棺材是空的，消息虽然压下来了，可阻止不了底下流传。三儿子一脸愁苦，当时在场就柏家人、老柏头和他，就连他那个村长爹都不知道。
到底是谁说出去的呢？他感觉柏家人肯定在猜测是他，真是百口莫辩。
沈宵自然也不知道，只当是因为差别对待
()闹事，
安慰三儿子道：“闹得凶吗？要不要找山上柏家？”既然是金主的问题，
当然要找金主解决。
三儿子摇摇头，捏紧了手中的小药丸，烦躁地搓来搓去。
沈宵问道：“警长不吃那个吗？”
三儿子一脸疑惑不解。
“就是……”沈宵用力眨眨眼，用眼神指了指三儿子手中的小纸包。
“这个啊。”三儿子叹气道，“沈医生，你知道我老妈，就半个月前那次受了伤，躺了十几天腰痛本来好得差不多了，结果昨天有人来闹，她气急摔了一跤，又躺只能床上休养，这不是来不了‘加盖’仪式吗，我帮她把山神大人的‘赠礼’带回去，希望她能早点康复。”
来家里闹的张家人闹归闹，但是不敢动手，村长夫人过家里高门槛的时候又摔了。
“吃了就能康复吗？”沈宵若有所思，下意识将手伸进口袋里捏了捏那小纸包，里面的药丸硬邦邦的。村子里有神奇的药物，柏玉、张大爷、柏祈使用的红色药水和红色小药丸，还有柏千璇经常饮用的红色液体，看着像是同一种东西，仔细想想却有些区别。
比如手中的小纸包里的药丸和上次的有些不一样，今天的并没有上次那么的香，上次的香味浓郁到了让人精神恍惚的程度，他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三儿子闻到味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可惜当时丢失那颗药丸，原本打算是送到城里的实验室做个化验。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三儿子道，“不过听我老妈说服用之后会感觉很舒服，她说年轻时生产完了血崩，靠山神的赠礼才活下来，而且赠礼不会经常有。”
沈宵明白这次发药，应该是林白鸥第一次主持丰收祭，想笼络人心才会额外有。
沈宵道：“我也分到了，总觉得这东西有猫腻，打算有时间门送到城里的化验室去，查一下成分。”
三儿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道：“M市的实验室吗？商业的？还是M大的那个公共国立实验室？沈医生别费劲了，那些实验室都是村子里的人在负责，如果真想送实验室，我建议送到远一点的。”
沈宵有些吃惊，村子里的仿佛无处不在，不过回头想想也正常，村子好几百年，又繁衍了多少代人，离村子最近的城市就是M市。
沈宵摸了摸下巴：“那我趁着丰收祭放假直接到M市去，坐飞机去隔壁城市也很快的，两三天就能打来回。”计划是美好的，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柏千璇说。不如晚上先去给柏千璇吹吹枕边风，多安抚一下情绪。
路口那边又放起了鞭炮，林白鸥上了保姆车，后面有很多人跟着，纷纷跟着上了路边的车。
沈宵猜想那是要参加晚上聚会的人，这些人对林白鸥趋之若鹜，想想林白鸥曾经告诉他，自己是个内向的人，平时不善交际，也因为母亲的事情，被同龄人挤兑，不觉有些好笑。
沈宵问道：“晚上的聚会警长会去吗？”
三儿子摇摇头：“我没有被邀请不能参加，那些都是M市回来的精英和权贵，我已经一把年纪，决定留在村子的那一刻起，对权利也没什么兴趣了，不过沈医生倒是可以过去看看。”
三儿子话还未落音，柏家的保姆车到跟前来。
车门打开，林白鸥下了车，朝沈宵微笑着走过来，后面跟着一脸不爽的柏慎。三儿子连忙让开身位，打了个招呼就避开了。
“沈医生。”林白鸥笑得十分温柔，她没有说后面的话，沈宵也知道她是在邀请自己去山上柏家。
沈宵有些不爽，感觉林白鸥在向他施压，他不明白林白鸥既然已经放弃了要离开村子的初衷，为什么还要跟自己套近乎。
林白鸥脸上挂着微笑，却给人一股莫名的压力。
保姆车后面‘嘟嘟’按了两声喇叭，吸了众人的注意，只见柏帆从降下的车窗探出头来。
柏帆道：“小鸥，云哥刚刚打电话过来，让我告诉你婶子有事找你。”
林白鸥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柔声道：“阿帆，那我先走了。”
沈宵这才松了口气，目送着保姆车离开，附近的村民也纷纷散去。
只有柏帆还坐在车里，看着他似笑非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