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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沈宵目送着林白鸥和柏慎上了门口的那俩黑色SUV。
心中郁闷,却也不好说什么。林白鸥一脸平淡，就不像是刚刚来的状态。他转身打算回员工宿舍收拾林白鸥弄脏的客厅，被柏慎叫住。
“沈医生,”柏慎没有下车，只是将窗户降下，离沈宵有四五米的距离。
沈宵转过头来，微微蹙眉,这很没礼貌的行为,他也不打算走过去，就站在原地。
柏慎淡淡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管我和小鸥的事情。”
路上空空,下午没什么人，但隔壁是餐馆，再过去了一点是超市。
柏慎的声音不小,场面非常的尴尬。
对柏慎这种低情商的举动,沈宵真的非常无语，他甚至可以瞥到老板娘躲在半拉的门帘后面。几个过路的老人纷纷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修罗场,一个只有四个人的小小医疗单位，一个暴毙，两个男医生为了女护士争风吃醋。瞬间就能脑补一场八点档狗血大戏。
这位少爷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沈宵不打算跟柏慎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沈医生管好自己就行了。”柏慎又说道：“我和小鸥感情很稳定，马上就要结婚了。”
这脑残声音如针一样扎在沈宵的耳朵里,想想林白鸥不知道多少次跟柏慎说过，不想结婚，想离开涉水村。
沈宵忍不住回头反问道：“真的吗？”林白鸥多次从柏家别墅逃出来，柏慎难道真的完全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吗。
柏慎的眼神暗了暗，回答：“当然是真的。沈医生,母亲和大哥他们非常看重您，但是我的事请不要干涉。”
说完柏慎撇开脸，关上车窗，发动车子，只留下汽车尾气和阴郁在原地。
老板娘见柏慎的车走远，探头探脑地从餐厅出来，疑惑道：“柏医生到底怎么了？”
沈宵干笑一声，并不想做过多解释，回答：“大概是诸事不顺，内分泌失调吧。”
下午收拾完客厅，时间不过两点。沈宵拿着药箱出了门。
药箱有简单的设备，还有抽血工具，他想了想将心电图机也搬上了车。
沈宵想直接去宗族那边，又想起了老板娘和三儿子的话，于是决定先去村公所找村长问问情况。
村公所大门紧闭，只有六十多岁的保安大爷在门口守着。他拿了一张靠背椅在门口，一边喝着保温杯里的枸杞茶，一边眯着眼睛打盹听着口袋里手机播放的音质全损的年代小曲。
见沈宵来了，保安大爷很客气：“沈医生，村长上午就来了一小会，您也知道的，这几天村长家的大爷出了点事。”
沈宵微微点头，眼睛还是绕着村公所的大门在转。
保安大爷又道：“要不我打个电话给村长问一下情况。”
沈宵：“算了，我自己来打电话吧。”他出门前就在门口的电话簿上存下了村长的号码。
保安大爷没有
再说什么，又坐回了椅子，摇头晃脑地听着歌，不得不说有年代感的歌曲，音质不好才能体现出韵味。
在得知了村长不在的时候，沈宵倒是没有意外，下午不工作，只能明天再来，最好是能赶在上午。
沈宵站在门口连打了三个电话，村长都没有接，可能是真的很忙吧。他悻怏怏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打算直接离开，转头就看到村长家三儿子的车疾驰到门口。
三儿子匆匆忙忙下车，一脸凝重，手中还拿着数码相机。
“警长。”沈宵热情迎上去。
三儿子是点头就算打了招呼，他匆匆往村公所大门里面走，沈宵趁机跟了上去，保安大爷眯着眼在晒太阳，也没有拦住沈宵。
沈宵一路跟在三儿子后面，问道：“警长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三儿子转头看到沈宵还在，苦笑道：“沈医生怎么跟来了。”
“我本来打算去宗族那边看看情况，”沈宵认真道，“想着先跟村长打个招呼。”
“老爹他现在没空的。”三儿子叹气道，“山上柏家现在在宗族祠堂那边。”
沈宵恍然大悟，想不到柏云办事还挺效率，大概是在处理事务。
沈宵跟着三儿子进了办公室，将手中的相机内存卡拿出来，塞到了那台老式电脑里。
半分钟后，才读出一堆图片。
“刚刚卡满了，我回来转移到电脑上。”三儿子将图片拖曳出来，保存进电脑里。
复制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三儿子不由深深地皱起眉来。他也不避讳沈宵，点开几张照片。
沈宵在旁边伸长了脖子，三儿子的照相机就像是百宝箱一样，总能用让人意外的东西。
图片里的场景是室内，开着闪光灯，显得有些阴森。
沈宵细细看了看，认出了那几副棺材，不就是老柏家的展示品吗。
三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沈医生，我也不瞒你，出了点事。柏玉家儿子的头不见了。”
沈宵愣了愣，才想起来这村子没有太平间，也没有冷库，更没有法医机构。
“柏玉儿子的身体一直都没找到，头就存放在老柏家。”三儿子一脸郁卒，“周五老柏头出了门，周六回来之后就告诉我存放在冰库里的头不见了。”
老柏头在周五关了门，就为了和柏云柏帆一起跟着他的车。沈宵想不到他带着柏千璇出一趟门，会有这种连锁反应。
沈宵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道：“到处找过了吗？”
三儿子连连叹气：“周日让几个信得过的人一起找了一天没有结果。”
沈宵沉默了。
内心觉得有些抱歉，要不是他提议带着柏千璇去M市玩，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柏千璇身体出现状况，还有头丢失案件。
他隐隐觉得张大爷的死和宗族老人类似中毒和传染病的事件，和柏千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儿子又道：“沈医生，你先别
说出去，
这个事还在调查，
我会努力寻找……”
……
宗族的祠堂。
柏云的轮子在族长的位置上，旁边的村长恭恭敬敬地点头哈腰，张大厨站在柏云后面面无表情。柏帆倒是一脸轻松，站在一边就像是在看热闹。
祠堂正中地上一字排开，摆放着盖着白布的尸体。
后面时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就像是关着什么大型野兽。
村长：“少爷，您看……”他心里紧张，山上柏家一般不会亲自到宗族来，昨天张大厨过来取了井水样本，想不到柏云现在亲自过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口袋中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可他无暇顾及。
宗族说得上话的老人可不像村长，硬气地走到柏云面前，虽说山上柏家有绝对的权利，但柏云毕竟不是柏祈。
为首的老人问道：“柏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旁边一老婆婆也道：“恕我直言，是不是山神大人出了什么事？我们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柏云看着这一张张干枯的脸不觉好笑。
眼前这些人除了村长都活了百岁以上，平时不会走出宗族的地方，也不允许普通村民进入。
他们的子孙大多离开这里，要么在村里和普通人一样生活，要么去了大城市拼搏。
明明活了这么久，却比普通人更怕死。每年都会想讨要更多的恩赐，来继续活下去。
柏千璇离开涉水村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影响最大的就是这些老人，没有了神的存在，无法再活下去。
现在问他怎么办？
柏云似笑非笑：“诸位是在质疑山神大人吗？”
老人脸色更加苍白，连忙道：“我们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永远信奉山神大人。”
“山上柏家世世代代直接侍奉山神大人，”老人又道，“可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柏云当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这么多年了，表面上平静，暗地里各家都在争斗。能直接侍奉山神的只有山上柏家，几百年来多的是人不满，每一家都会认为自己能做得更好。
大家心里都敞亮得很，能直接接触到神，便能得到更多。
钱、权利，还有无穷无尽的生命。人世间，由欲望和贪婪组成。
村长连忙打圆场：“祈大人……”
“祈大人的身体又出状况了吧。”老人打断村长的话，继续说道：“周五晚上我们都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死亡笼罩在村子里，几个发了疯，还有几个直接扛不住死去。
老人接着道：“我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山神大人还好吗？”
“如果祈大人不能胜任照顾山神大人的工作，我们希望立刻选出继任者，丰收祭马上就要到了。”
“听说祈大人选中了林家的丫头片子，那个丫头平时不爱说话，干什么都是畏畏缩缩的。”
“还有她的爸爸老林，听说是个无赖。”
“我还记得她亲妈站在路口咒骂我们，还侮辱山神大人……这样的人……”
老人们议论纷纷。
柏云笑笑：“格外稍安勿躁。婶婶身体确实有些不适，所以没有亲自过来，大家放心，目前正在恢复中，丰收祭会正常按计划举行。”
底下议论声更大了，柏云说的官话明显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从人群中走出来，手中拐杖掀开其中一块白布露出一张死人脸。干枯惨白的脸布满了细细的红色纹路，一双眼睛鼓鼓睁大。
“我可怜的妹妹，死得这么惨。”老人哭起来，眼睛却围着柏云打着转。“山上柏家打算如何处理？”
柏云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冷回答：“当然是回收当花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