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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千璇的身体要紧。
沈宵和柏云去了后面的实验室。
还未到实验室那边,飘来一股蜘蛛花的香甜味道。
沈宵紧紧蹙眉，恨不得掩住自己的鼻子，他低头看到柏千璇一脸陶醉。
柏千璇喃喃道：“这种时候为什么会开花？”
沈宵不太明白。在他的印象中,见到蜘蛛花都是傍晚或者夜间。妖娆而艳丽,随着风翩翩起舞，带着他不太喜欢的张扬。
“可能是为了迎接您。”柏云柔声说道。
“不行啊。”柏千璇深吸了几口气，“太阳出来了，它们就会枯萎。”
蜘蛛花是从傍晚开始慢慢绽放,直到午夜会开花到极致,然后慢慢进入凋零,直到早上太阳出来,则完全闭合，进入下一个周期。
柏千璇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这花儿一样，只能在夜晚里灿烂，一到白天便会变得萎缩。
“没事的，”柏云安慰道，“我在温室大棚那边还有培养,照不到太阳的,再说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重生。”
两人的对话有些诡异,沈宵倒也不是很想听懂。他不紧不慢拉住柏千璇的手,坚决不让柏千璇到实验室后面的花田去,而是跟着柏云去了后面几间有检查设备的房间。
先从抽血开始。柏云是表示反对的，柏千璇很大方地撸起袖子,可惜沈宵在那细胳膊上找了好久的血管，实在是没办法。
一般来说肘正中静脉比较粗大，跟深静脉相通，是常用位置。
可是他不是专业的护士。
像是成年男性血管粗的倒是简单。
小孩子和女性比较困难,特别是小孩子，沈宵无从下手。
沈宵最后选中了肘正中位置，一针下去也没有中，沈宵又做了好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抽到血，最后只好放弃。
也让柏千璇白白挨了几针。要不是想着柏千璇内芯是个成年男人，沈宵是不敢给小朋友反复扎针，他瞥了一眼柏云，那眼神又心疼又无奈，要是正常的家长还不得扑过来撕了他。
柏千璇安慰他道：“老婆，想要我的血，等我下次变大的时候再抽，可能到晚上我就会恢复了。”
这让沈宵无语极了。这是变大变小的问题吗？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要是有个护士就好了，对了，林白鸥不是在吗。还有一个说是曾经做过护士工作的女佣人，好像叫柏琴，今天也不见踪影。
然后是心电图和彩超，最后是CT。
柏千璇被安排躺在床上，他闭了闭眼，闻到沈宵身上的味道，混着外面的花香，无意识舔了舔嘴唇。
他知道外面的花在怒放，然后马上就会枯萎。
或许过几天就会重生，或许就这样默默的死去。
他开始渴望尝到甜甜的血腥味，但看着沈宵一脸紧张地给他做检查，他没法将自己最真实的渴望说出口。
沈宵拿着彩超结果单看了半天，坐在床边怔神片刻勉强回神，抽
了纸巾擦干净柏千璇身上的凝胶，
把衣服重新扣好穿戴整齐。
此时柏云已经默不作声地离开。
“只剩下CT了。”沈宵放下结果单，
“累了吧。”
柏千璇摇摇头，他在车上睡了很久，回到村子里感觉状态好了很多。倒是沈宵一脸疲惫，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
半夜他偷偷地关掉了沈宵的手机闹钟，用故事引导沈宵进入了睡眠。
“做完CT就结束了。”沈宵微笑道，“看着是没什么问题，可惜不能抽血化验。”
CT室沈宵记得就在隔壁，他推开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在黑暗中站了片刻，他摸黑走去墙壁打开灯。
有了上次的经验，沈宵一个人也能操作。
确定身上没有金属物品，沈宵引导柏千璇躺下。
嗡嗡嗡的机器声响起，室内的光又暗了。
柏云得到了张大厨到底消息好不容易才有空走开。其实进门的时候发觉了老管家的不对劲。
没有看到柏祈，这很不正常，柏祈这种时候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口，为了迎接她唯一的神。
老管家等在温室那边，看到柏云的轮椅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柏云忧心忡忡，“柏帆去了哪里。”
“帆少爷在照顾祈大人。”老管家低声道，“从昨天晚上开始，祈大人就感觉很难受，和您打过电话之后昏迷不醒。”
柏云怔了怔，打电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柏祈的不对劲，想不到如此严重。他加快了轮椅的速度，想赶快去看看柏祈的情况。
“当时有服用您给的药。”老管家快步追上轮椅，“效果不太好……前面坚持了一会，后面就……”
“那输液呢？我不是做出来注射剂了吗？柏琴在干什么！”柏云有些生气，他除了做出柏千璇用的最高纯度的口服剂，还有就是注射剂。
关于注射剂柏云反复做过实验，因为肌肉和皮下注射吸收效果不好，还会致畸形变异，只能做成袋装注射剂，直接输入血管里。
“柏琴……柏琴她不行了，被祈大人关在了山洞里。”老管家说道这里瑟瑟发抖，柏琴才是最先出现症状的人，她的脸开始出现红纹，精神逐渐崩坏，眼睛发红，出现了攻击性，于是被柏祈先一步锁起来关进北面的山洞。
柏云僵住了，他忘了柏琴更容易受到影响。他叹了口气，道：“行了，就先关着吧。”
老管家哆哆嗦嗦，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柏云抬头看了一眼老管家，他忘了宗族那边也出了事。于是道：“宗族怎么样了？”
“宗族那边死了几个老人，还有不少精神崩溃的。”老管家压低了声音。
“行了，我知道了，先压下来，告诉他们不要发丧。”柏云神经绷紧，开始不自觉地用力啃地自己的指甲。
“还……还有一件事要报告您……”老管家深深地低下头，“林护士一家……林护士一家……”
柏慎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他们怎么了？”林父林母倒是无所谓，死了就死了，问题不大，关键是林白鸥不能丢了，她对丰收祭很重要，特别是在柏祈状态不好的时候。
“他们跑了。”老管家极近崩溃，“都是我没有用，祈大人不太舒服，我们都去照顾大人，然后柏琴发疯……再回头发现林家人全部都不见了。”
柏云皱眉，半夜能跑出去？他不觉得林家人有这种胆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躲了起来，然后趁着天亮跑掉的。林家人全部都中了暗示，所以这些天全部都老老实实在山上柏家待着。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暗示的效果变弱了。至于为什么会变弱，还有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那就是柏千璇离开了这里。
老管家继续往下说道：“本来是林家夫妇不见了，慎少爷带着林护士在别墅范围内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然后早晨的时候，林护士也不见了。”
“那阿慎呢？”柏云差点没被气死，心中责怪堂弟没用，居然连一个女孩子都看不住。要是柏祈醒过来以后知道了，估计也得被被气死。
“慎少爷去找林护士去了。”老管家低声道，“我……我又劝过少爷，他不听……”
“行了，我先去看看婶子。”柏云感觉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阵突突突的痛，上次林白鸥也出逃了，要不是遇到泥石流估计已经下山了。
可是下山又有什么用呢。
柏云觉得嘲讽，谁也无法离开这个村子。
他转头嘱咐老管家：“这些事情不要告诉沈医生，包括婶婶病倒的事情，问起来就说不太舒服。”
“我知道的。”老管家点头。
“中餐的话，让张叔把饭菜送到实验室那边，就说今天大家都很累，不太舒服，所以不在餐厅一起吃饭了。”
柏祈的住处在北面，本来她是住在主楼里，主楼二楼有大家各自的房间，因为要腾出来给柏慎结婚用，于是重修装修搬离。
北楼那边柏树高大茂密，又靠着山，常年不见阳光，一开始几个小辈是反对的，毕竟柏祈年纪也有五十岁，住在那种地方阴暗潮湿的地方，明显不太合适。当时柏慎提议去南栋那边，被柏祈婉言拒绝了。
北楼边缘有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里面全是杂草和碎石，有时候还能听到野兽和水滴声，谁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不过柏云倒是完全不担心柏琴，因为那个女儿发起疯来，跟野兽没什么差别，她只听柏祈和柏千璇的话。
北楼阴森的风一阵阵刮过。就像是从山洞里钻出来的，隐隐夹着嘶吼的声音，柏云缩了缩脖子，他将轮椅停在楼梯口，掀开盖在双腿的毯子，慢慢站起来，抓住楼梯扶手，踉跄了一下。
“少爷。”老管家连忙伸手要扶，被柏云推开。
“我自己能行。”他咬紧牙关，跟着老管家一步步艰难上了楼。
房间里，柏帆正守着柏祈。
柏祈
半个小时前，柏祈清醒了过来，她靠在床边，慢慢喝着柏云调制的药水。她惨白着脸，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
原本五十岁的她保持着姣好的身材，脸上也看着不到四十，包养得非常好，就连头上也不见一根白丝。
穿上祭祀的服装，她总是感觉自己又回到二十多岁的时候。
“你来了。”柏祈见到柏云，沙哑着声音，“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柏云点点头：“宗族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开始处理了，下午我会亲自过去一趟。”
“那你小心处理，宗族的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柏祈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阿慎有你一半省心，也不至于……”
“阿慎的事情您也不要担心。”柏云苦笑道，“都是我们老把他当孩子看，所以才让他便得这么任性。”
柏祈定定神：“是我太宠他了，到了丰收祭，有些事情是该让他知道了。”
三人一起点头，交换了眼神，心中都有了主意。
柏祈又道：“沈医生，尽量把人留住，大人很需要他。”
柏云无奈：“那也要看大人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柏祈缓缓道，“小云，你没发现这次的异常情况，都是因为大人离开了村子吗？”
柏云和柏慎沉默了一阵。
“你们俩个做得没有错，大人有什么需求，当然要第一时间满足。”柏祈继续往下说，“老实说，大人离开这里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
“心慌、气促、胸闷，五脏六腑都在疼痛，特别是心脏，就像是随时要停止。”柏祈看着天花板，“那是将要死亡的感觉。”
柏帆低声道：“大人也出现同样的症状，在农庄里短暂地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小帆！”柏云连忙让柏帆闭嘴。
“云哥，为什么不让我说呢？”柏帆眼睛里全是惊恐，“心电监护仪是我亲自买来的，而且也试过了，是没有问题的。你也看到了，那个时候大人确实是……”柏云哪里会不知道，他当时也被吓到了，甚至忘记帮助沈宵抢救。
柏云喃喃道：“或许这就是山神大人为什么一直都不离开这里的原因吧。”
……
做完全套检查已是中午，沈宵感觉自己已经累到意识模糊。
明明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到了中午也感觉不到饥饿，胃这个器官就好像完全失去了机能，彻底处于宕机状态。
柏千璇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也只能配合沈宵做完全套检查。
正午是他精神最萎靡的时候，他急需一支高纯度的蜘蛛花提取液来补充能量。但他知道沈宵不喜欢，甚至说是很讨厌蜘蛛花的气味，他不敢影响沈宵的心情。
张大厨端来了清淡的粥配小菜，还特别准备了一坛爽口的酸泡菜。
趁着沈宵在吃饭，柏千璇悄悄从冰箱里摸了一小瓶提取液，一头钻进了洗手间里。
泡菜和粥都是沈宵近期的
最爱，他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碗，才发现张大厨只准备了自己的份。他瞥了一眼卫生间，心中疑惑，难道柏千璇不需要吃饭吗。
于是说道：“那个，柏千璇好像也饿了。”沈宵早就发现柏千璇的状态，除了精神萎靡，还有眼睛里透着一股渴望。
张大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卫生间门咔嚓一声打开。
柏千璇为了表现得逼真一些，特意冲了水，还了洗手，顺便漱口，尽量把自己嘴巴里的味道祛除。
“你饿不饿？”沈宵问道。
柏千璇愣了愣，下意识摸摸自己鼓鼓的小肚子，他就像一个孩子刚刚才喝饱奶。老实说还真不饿了，甚至还会想打个饱嗝。
沈宵看了一眼碗里的粥，感觉味道还不错，又问道：“你要不要喝一点粥？”
柏千璇会错意，沈宵喝剩的粥，诱惑力完全不输红蜘蛛花，他端起剩下的小半碗粥，特意选择沈宵舔过的位置，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沈宵愣了愣，指着柏千璇对张大厨道：“再拿一碗过来吧，看把孩子饿得。”
饭后柏千璇拍着鼓鼓的小肚子拉着沈宵要去午睡。
吃饱喝足之后，最后就是美美的睡个觉，等待晚上到来。
沈宵照顾了柏千璇一整天也感觉很累，特别是在吃完后，开始犯困，跟着柏千璇在花园里转了一个圈，到了后院的房子。
还是熟悉的柏木味道，冷冽和温柔并存。
沈宵还没来得及洗个澡，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沉没在山中。
高大的男人坐在他身边，轻轻抚弄着他的额发。
“你恢复了？”沈宵惊讶地合不拢嘴，他爬起来将柏千璇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发现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小璇的身体明明就没有肌肉，小肚子吃饱之后就会圆滚滚的，而柏千璇的腹部有八块腹肌，他用力掐了一把，肌肉很硬，真是医学的奇迹，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柏千璇变化的过程。
柏千璇轻轻将沈宵圈在怀中，柔声道：“老婆还是比较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吧。”
“我比较喜欢可爱的小孩子。”沈宵头一歪，故意撅起嘴，其实内心窃喜。
“老婆，你不喜欢大的吗？”柏千璇故作惊讶道，“我可大可小，可盐可甜。”又伸出手臂来，说道：“你看血管都变得又粗又大了，老婆不想体验一把吗？”
那只手臂粗细均匀，覆着薄薄的肌肉，充满了美感。青色的静脉在白皙的皮肤下面若隐若现。
沈宵一把拍开他的手，道：“算了，不抽了，没意思。”
柏千璇一把抱住沈宵，伏在耳朵轻声道：“也可以体验别的。”
沈宵顿时红了脸。
柏千璇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过六点半，他搂住沈宵的腰身，笑道：“老婆你饿不饿？要先吃饭，还是洗澡？还是直接吃我？”
两人亲亲热热地洗了
个澡，出来时不知何时客厅里送来了清淡的饮食。
沈宵懒懒躺在柏千璇怀中，享受着食物喂到嘴边。他很喜欢这种被宠上天的感觉。
柏千璇眉眼弯弯，将皮肤氤氲着热气的青年揽在自己怀中，下巴搁着他的头，一只手抱住细腰，一只手拿着勺子将甜粥喂到沈宵嘴边。
怀中的人面颊绯红，双眸湿润，在浴室里被他尽情品尝过的唇瓣，比盛放的红蜘蛛花更加娇艳欲滴。
“老婆，我可能最近都不能陪你出去了。”
柏千璇有些遗憾道，他也感觉到了，自己似乎并不能离开这个深山中的村子。
“嗯。”
沈宵轻轻应了一声，他扬起头舒展自己的天鹅颈，被美食和美色迷得七荤八素，听在耳朵里感觉轻飘飘的。
“白天的话，我可能也会是那个缩小的模样。”柏千璇继续说道，“或者在房间里沉睡。”
沈宵微微点头：“白天我也有工作的。”他并不想放弃卫生所医生的工作，心里还惦记着村民，虽然柏云告诉他已经处理，今天来不及了，他明天打算亲自走访一下那神秘的宗族。
“周末的话，我可能会去M市，”沈宵说道，“不过我会尽量陪着你。”
柏千璇叹气道：“不能陪老婆出去玩啊。老婆不要背着我去找男模好不好。”
“我哪有。”沈宵顿时不乐意了，他瞪圆了眼睛转头看着柏千璇。
柏千璇连忙将从他臂弯里辗转出去的人重新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闻着让他安心的味道。
柏千璇跟猫一样眯起眼，喃喃道：“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