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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宵缓缓转过脸,抬起手指着窗外。
“我看到了有个孩子在楼下。”沈宵满脸惊恐说道，“他妈妈今天傍晚的时候还打电话给我，说这个孩子晚上没地方去,求我开门收留他。”
“原来是这样啊。”柏千璇抱紧了沈宵，喃喃说道：“那个孩子的妈妈原来是这样说的。”
沈宵激动起来,用力点头：“对,我昨天看到她老公去撬棺材,然后她从棺材里爬出来了。”沈宵越说越害怕，他钻进柏千璇的怀里,明明心里害怕嘴巴却不由自主地在说话。脑子里跟浆糊一样，说话语无伦次的。
柏千璇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别害怕，都是假的。”
沈宵摇摇头：“不可能是假的。那孩子就在楼下，我好担心他,白天我还去山上找过他。”柏木的香味愈发浓烈，将他包裹起来,脑子里逐渐无法思考。
柏千璇微笑道：“你不是没找到吗？”
沈宵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老板娘说的？还是村长三儿子？不不不,他们都害怕被人知道,根本不可能到处说。
一时间门沈宵有些混乱。脑子里终于变得一片空白。他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想静静地躺在爱人的怀抱里。
“找到了的话,全村人都会知道。不是吗？”柏千璇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道：“老婆,来,深呼吸，放松。什么都不要担心。”
沈宵按照柏千璇的引导调整了呼吸，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柏千璇抱得紧,他没办法再往窗外看，但心里还有些许牵。
“我想下去看看，如果真是孩子，一个在楼下多危险啊。”沈宵搂紧柏千璇的脖子，最后一点理智告诉他必须下去确认。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在害怕，一方面却又想去一探究竟，要是真的是柏玉儿子，放任不管的话，确实会迷失在白雾里。
“好，我陪你下去看看。”柏千璇柔声说着，紧握着他的手，一脸宠溺。
“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沈宵抓紧柏千璇的手，两人一起下了楼。手心的温度让他无比的安心。在黑暗中穿过楼道，有柏千璇在，他的恐惧被爱意吞噬殆尽。
终于走到了门口，沈宵半睁着眼睛抓住门把手，想打开反锁的门，被柏千璇一把拉住。
“不要随意开门。”柏千璇表情严肃起来，“老婆，记得无论何时，都不要轻易地开门。”
沈宵茫茫然地看着柏千璇，明明同意一起下楼查看究竟的，为什么现在却不让他打开门。但柏千璇说的一定都是对的。他无法抗拒。
柏千璇又道：“老婆，除了我，看到谁都不要开门。一定要记得。”
沈宵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柏千璇的话深信不疑。
柏千璇将他拉到窗口，轻轻撩开窗帘。
“老婆，你看看，门口什么人都没有。”柏千璇指着窗外。
沈宵将信将疑向窗外看去，刚刚还在门口
徘徊的孩子不见了。门口空空荡荡的，就如沈宵的心一样。
“不可能啊，”
沈宵陷入了自我怀疑，“我刚刚明明有看到……”
柏千璇搂紧了他的腰，覆上了他的唇，灼热的吻带着浓浓地爱意将他吞没。
长长一吻，让沈宵大脑有些缺氧，双腿也开始发起软来。
柏千璇弯腰横抱起他，温柔道：“老婆，我们上去继续做该干的事吧。”
……
次日上午九点。
沈宵睡得很死，因为手机重置，闹钟也忘了设置。
直到林白鸥在外面‘砰砰砰’地敲门，他才醒过来。
沈宵抓起手机，发现早已没电关机了。他尝试着爬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柏千璇早就离开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门里。沈宵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被欺负了一夜，嘴里骂了几句‘狗男人’，捂着腰撅着屁股，胡乱穿上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
林白鸥看到沈宵的状态，吓了一大跳。
眼前的男人面含春色，嘴唇水光艳潋，衣服扣子扣错了，锁骨上一片粉色，衣服下摆微开，露出一截腰身，散落着点点红印。
更要命的是，沈宵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刚被采摘过的味道。
就算是未经人事的林白鸥，忽然也明白了什么，刷得一下脸红了。她想起了柏慎在她耳朵碎碎叨叨的话，说沈宵喜欢男人，在M市找男模，一次七个，还是下面那个。她明白柏慎是妒忌沈宵和她走得近，故意说沈宵的坏话，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林白鸥并不歧视同性恋，每个人都有恋爱自由，她选择尊重祝福。
林白鸥眼神在地上乱飘，结结巴巴道：“沈医生，电话打不通，我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直接上来了。”
沈宵看着林白鸥红得滴血的脸，脑子里还跟浆糊一样，只意识到让人站在门口似乎不太礼貌，于是客套道：“林护士，进来说话吧。”
林白鸥的脸由红转白，连忙摇头道：“不用了，我们在这里说话就好，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她害怕一进去撞到沈宵的男人。
万一……万一是熟人怎么办。那有多尴尬啊。
不对，这个村子很小，大多互相都认识。
想到这里林白鸥额头开始冒着冷汗，村子里没有年轻人，就连中年人都不多，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那么范围进一步缩小……林白鸥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
沈宵见林白鸥不进屋，懒懒打了个哈欠，吸入了新鲜氧气，脑子渐渐清醒了很多，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来，连忙问道：“林护士，昨天中午开始我打你电话就一直占线。”
林白鸥愣了愣，低声道：“我的手机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掉了。”
昨天她和柏慎去大棚吃饭，转头就不见了手机，找了一会未果，柏祈举行完仪式下午到她家里坐了一会，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她父亲才拿出来手机，说是白天有人捡到送
过来了。
沈宵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是道：“傍晚的时候我还打电话给你，那边有人接了都没说话就挂了。”
“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爸爸接了电话，就擅自挂断了。”
林白鸥拿回手机之后翻阅了记录，看到各种沈宵打来的未接电话和信息，最后一个接通了几秒钟。
然后问了她爸爸，被怼说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不要和柏慎以外的年轻男人走得太近。
气得她差点当场和爸爸吵起来。
后来她再拨回去，就发现沈宵关机了。
沈宵叹了口气，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问道：“那你昨天有接到玉姨的电话吗？”
“玉姨？！”林白鸥大吃一惊，柏玉不是死了吗，棺材还放在路口。她看沈宵的状态，像是没睡醒，甚至两只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
“嗯啊。”沈宵继续往下说。“玉姨打电话给我，说让她儿子晚上来找我，让我收留一下，我拒绝了之后就说要去拜托你……”
林白鸥僵住，她当然没有接到这种电话。手机一直都在她爸那里，她爸拿到丢失的手机之后并未第一时间门归还给她。
沈宵从林白鸥的表情逐渐由愧疚变得吃惊，一时间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觉得有些烦躁。又说道：“晚上，晚上的时候，我看到柏玉儿子在门口徘徊，但是下去之后就没看到人了。”
林白鸥紧张道：“沈医生你开门了？”
沈宵怔了怔，道：“那到没有，我下去就没看到人了。”沈宵的记忆很清晰，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无法理解自己的某些行为。
“不要开门。”林白鸥松了口气，沈宵是不是幻觉那不要紧，总而言之晚上不要开门就对了。
沈宵疑惑地盯着林白鸥，为什么林白鸥也执着于‘开门’。
林白鸥解释道：“除了晚上不要出门，还有不要开门。”从小到大村里老人都这样告诉小孩子，久而久之林白鸥也养成这种认知，小时候她还怀疑，直到弟弟失踪之后，别说晚上出门，开门，就连往窗外看一眼她都觉得害怕。
外面鞭炮声阵阵。
沈宵不觉一惊。
“应该是玉姨家先生送过来了。”林白鸥叹气道，“他们家真可怜，玉姨车祸，先生自杀，儿子失踪。”
沈宵愣住，感觉林白鸥明显没有把他刚刚说的当真，他也很无奈，口说无凭，又没有证据，只能被当成幻觉。
“沈医生，我先下去了。”林白鸥转身离开，消失在楼梯口。
沈宵回到卧室里，给手机充上电之后，到厨房开始刷牙。
透过窗户能看到路上村民很多，村长家三儿子还是老样子站在楼下餐馆门口指挥。远处缓缓驶来一辆挂着白花的黑色灵车，沈宵认得那是对面卖鱼家的车。
所谓一车多用。平时拖货运鱼，兼职救护车，现在干脆客串变成了灵车。
灵车后面跟着一大群村民，手中拿着钱纸柏树叶，边走边撒，还有
人专门隔一段路放一挂鞭炮。
大队人浩浩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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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宵去窗口又看了一眼，灵车已经将棺木送达。卖鱼的老板将车开回了对面挺好，开始清理车上的装饰，看这样子应该是要接着去城里进货。
路口黑棺材摆放在红棺材旁边，上面十八口钢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柏祈今天来得很早，在棺材旁边做仪式，四周围了很多人观礼。柏帆也在其中，却不见柏云的轮椅。
鼓点声又开始响起来。跳舞的老人在旁边坐着预热活动。
沈宵不太明白柏玉老公死后待遇的差别。
昨天晚上已经被喂得很饱，沈宵感觉不太饿，揣了两块饼干就下楼去了。
今天依然是没有患者的一天。
林白鸥早已搞完卫生所的卫生，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大门口晒太阳。柏慎今天来得早，站在林白鸥旁边，两人不说话，一看就是在冷战。
沈宵挥挥手就算是打了个招呼，他径直往小卖部那边去，啃完饼干喉咙有些干，想去买一盒牛奶。
三儿子站在餐馆门口和老板娘聊天。刚刚又分配出去一批人寻找。
今天因为柏玉老公入殓送往路口，要去老柏家帮忙的人多，搜救的人减少了相当一部分。
看到沈宵来了，三儿子叫住他。
“沈医生上午好。”三儿子精神状态不太好，他眼下有青黑，昨天晚上他一直在考虑沈宵说的，山上柏家确实是应该去搜查，不能因为是在村里的地位而搞特殊。
可是以什么理由上去呢。
平时没有柏家的邀请，村子里默认不被允许上去。
只有林白鸥这个准儿媳妇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
他刚刚和老板娘聊了聊，又听说沈宵曾经被柏慎邀请去过山上柏家。
“是这样的，我有事找你。”三儿子环视四周，却又不好开口，只能将沈宵拉到餐馆里面的角落，让老板娘站在门口望风。
三儿子小声说道：“我有好好想过你的提议，想下午去一趟山上柏家拜访，你能帮忙叫上林护士吗？”
沈宵看了一眼外面，面露难色，道：“林护士恐怕不会想去……”
三儿子不解。都要成为山上柏家的儿媳妇了，难道还不能自由出入柏家吗。要知道柏家兄弟都没有结婚，林白鸥嫁进去之后，只要不出意外，妥妥就是柏家的当家人，柏祈的继承者，最终成为整个村子最有权势的人。
沈宵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林白鸥要嫁入柏家的事，几乎所有的村民都知道，但除了他和柏慎还有林家人，没人知道林白鸥其实本人不愿意结婚。
沈宵道：“警长，你看林护士最近因为要结婚挺忙的。周末，就是后天林护士家会上柏家议亲，要不那个时候……”
“那不行，”三儿子道，“晚一天就少一分存货的希望，不能等了。”
沈宵欲言又止，他想告诉三儿子昨天晚上有在村卫生所门
()口看到孩子，
又怕被当做精神病被质疑。
“要不这样。”三儿子思考了几秒，
“我要是去柏家需要向我村长爹申请，他还不一定会答应。如果沈医生可以帮忙跟柏家柏帆说一下……”
沈宵愣了愣，他不明白去一趟柏家还需要申请，是什么皇亲国戚吗，上去拜访还需要提前预约？
“警长说得很有道理，”沈宵想了想，觉得拖下去不是办法，道：“如果警长想去，我可以和警长一起上去。”
“你？”三儿子目露疑色。
沈宵点点头：“我和柏家的柏云有些交情，他几次邀请我过去……”
“那真是太好了。”三儿子眉眼舒展，“那就约到下午一点吧。”
“好。”沈宵没有意见，开车上去二十分钟，逗留两个小时，下山回到卫生所还没天黑，时间门刚刚好。
三儿子先走出去，沈宵还坐在餐馆里面，支着下巴看着墙上贴的老式女星图。老实说他不太想上山去柏家，对两次出现的泥石流还心有余悸。
既然是幻觉，可能只有一个人看到。
口袋中手机震动起来，是林白鸥找他，卫生所来了几个老人想领点日常药品。
走到餐馆门口。老板娘半拉着卷砸门还守在原地，看到沈宵小声问道：“你真要去？”
沈宵沉默地点点头。
老板娘担心嘱咐道：“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得罪山上柏家。”看到沈宵走了几步又追上来，说道：“中午过来一起吃饭吧，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我。”
沈宵笑笑，感谢老板娘的好意。
卫生所来了几个眼生的老人。林白鸥正在量血压。柏慎带着其中一个去了牙科诊室。
其余人坐在大厅聊着天。
老人A：“柏玉家死光了吧。”
老人B：“他们家本来就没什么直系亲戚，上一辈都去了，又都是独生，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
老人C疑问道：“孩子不是还没找到吗？”
“那肯定是找不到了。”老人A突然笑起来，露出一口残缺的黄牙。
老人C：“也是，十几年前也丢过一个孩子，我记得是林家的小儿子吧。”
老人B：“是林护士的弟弟。”
林白鸥正拿着血压计路过，顿时一脸阴沉。
沈宵穿好工作服，站在全科诊室门口大声道：“可以进来了。”
“那我先去了。”老人A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走进全科诊室，一双眼睛却乌溜溜转向牙科诊室那边，喃喃道：“我也想有一口好牙。”
沈宵笑道：“可以在柏医生那边预约看看，现在牙科先进了，除了活动假牙还可以做种植牙。”
老人A摇摇头：“我不想要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