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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留观室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节奏跟输液管的滴速保持了一致。
沈宵站在床边，直视着床上的患者。林白鸥将床稍微摇高了一些。
柏玉老公额头上直冒冷汗。
“晕倒之前……晕倒之前……”他嘴里不停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珠子盯着白色的被褥不停地颤动。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开始加速,心率很快直飚一百。
“那你看到了你儿子吗？”沈宵问道。他比较关心失踪的孩子。
提到儿子，柏玉老公冷静下来。他抬眼看了一眼沈宵,马上将目光移开。
“我昨天晚上和孩子一起吃了饭……孩子有些想不开……开导了他好久……看了一会电视就睡着了，”柏玉老公断断续续说着：“早上没有看到儿子,我就出去寻找,我在大棚外面捡到了他的校徽，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人,所以我就往大棚里面去了。然后不知怎么的晕过去了。”
他说完胡乱摸着自己的口袋,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枚金属徽章。捧在手里,他表情痛苦万分。喃喃问道：“我儿子,我儿子他找到了吗？”
“没有。”沈宵的回答直截了当,他能感受到一个父亲的痛苦,但是柏玉老公明显没说实话。他看到柏玉儿子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不过五六点的样子。而柏玉老公形容的时间明显在这后面。
沈宵故意问道：“你晚上没有出去过吗？”
柏玉老公一脸惊恐,连忙摇手道：“天黑我哪里敢出去。”那目光闪躲,沈宵总觉得对方并不是在看他,转过头果然看到了柏慎。
“其他的我不太记得了,哎呦,哎哟，我的头好痛。”柏玉老公不想再跟沈宵对话，他故意闭上眼睛身体向后倒，四肢放松,将呼吸放缓慢，发出痛苦的哼叫声。
沈宵转头对林白鸥道：“给他一片口服止痛药。联系村长家警长过来，就说人醒了。”
林白鸥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柏慎，顿了一秒，转头沉默地离开。
分手已经到了现在的冷战阶段，林白鸥冷淡的态度超出了柏慎的预期，让他感到相当沮丧。
“小鸥……”柏慎话僵在嘴边，看到沈宵又吞了回去。
沈宵给柏玉老公又做了一个体查，觉得还是应该去M市的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遭到了柏玉老公的拒绝。
“家里还有丧事，孩子又不见了，怎么可能去城里。”柏玉老公大声嚷嚷反对，和之前晕厥时的虚弱判若两人。
林白鸥很快拿来了止痛药。
“这是什么药？”柏玉老公看着那白白的小药片眯起眼，不放心地细细看了又看。
“□□片。”林白鸥回答。
沈宵拥有精一药品的处方权，□□是早几天按照沈宵的药品计划从市里的医药公司进货过来的。
“这是西药吧，我感觉没那么痛了。”柏玉老公将药片放到了
床头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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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里夹杂着不信任。
沈宵没太在意，他转身离开留观室，刚走到大厅便看到村长三儿子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人醒了？”村长三儿子脸上表情喜忧参半。
“刚醒。”沈宵点点头，问道：“孩子找到了吗？”
村长三儿子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已经发动全村人去找了。”
“会不会去了山里？”沈宵又问道。山连绵起伏，山中天气多变，即使没有白雾和黑夜，进山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个可能。”三儿子点头，“搜索范围已经扩大。”他没有再和沈宵多说，直接进了留观室，开始盘问起柏玉老公。
林白鸥默默退出来，没有窗户的房间让她喘不过气来。柏慎迅速跟了过去，两人前后脚进入了后面的休息室。
沈宵还站在留观室门口，原本他是想到门口去看看路口那边的情况。
即使孩子失踪，男人晕倒，也不能阻止葬礼。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或许可以问问林白鸥，当年她的弟弟失踪之后，应该也发动了全村人寻找。可是林白鸥被柏慎缠着，脱不了身，沈宵看了一眼手机，就连短信都没有回复。
留观室里，村长三儿子在柏玉老公嘴里得到了差不多的回答。
沈宵叹了口气，手中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瞄了一眼，又是柏千璇的信息，从上午开始手机就震动个不停。
全部都是柏千璇的信息，他懒得看，忙起来之后就直接忘了。
柏千璇：‘老婆，我早上不得不提前回去了。’
柏千璇：‘老婆，你会原谅我吧。’
柏千璇：‘老婆，你为什么不理我，好伤心啊。’
柏千璇：‘我有点生气了，老婆，我晚上要加倍的努力，让你眼里只有我。’
看到这一条沈宵嘴角抽动，‘加倍努力’大可不必，夜夜春宵的日子就算身体有超强恢复，他的精神也吃不消。
沈宵：‘今天事比较多，你晚上不要过来了。’
柏千璇：‘为什么？我给老婆准备了大礼！’
老实说，沈宵一点也不期待什么大礼，他在这个小世界并不缺什么，包括男人。
沈宵立刻转移话题：‘那个孩子失踪了。’
柏千璇：‘什么孩子？有我可爱吗？’
沈宵满脸问号，柏千璇拥有绝美的容颜，但和可爱真心沾不上边。
沈宵：‘就是昨天我跟你提起的那个十几岁的孩子，消失在了白雾里。’
柏千璇：‘哦。’
沈宵不解：‘为什么你就这反应？’
柏千璇：‘那我应该是什么反应？’
沈宵感觉聊不下去了，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关心他以外的事情，确切的说应该是睡他以外的事情。
柏千璇：‘老婆你上次还说扎双马尾可爱的，为什么孩子可爱，我就不可爱了。’
()沈宵：‘行吧。’他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个有些智障的问题。
柏千璇：‘老婆不要不理我嘛。’
沈宵：‘我还有患者在，
忙去了。’
发完最后一条沈宵将手机塞回工作服口袋里，
村长三儿子那边已经问完话了，沈宵叫住他。
“患者需要进一步的检查，”沈宵说道，“要不派个车送到城里的医院去？如果你们缺人手，我也可以开车送过去。”
村长三儿子摇摇头：“我跟他说了，去城里再检查一下，费用由我们这边出，他不肯，而且马上就要回家……不肯就算了吧，沈医生，你的好心别人不一定会领会。”
沈宵颔首，只好作罢，反正该说的风险都已经提过了，患者不肯配合也没有办法。
“我也想参加你们搜救队。”反正也没事做，沈宵干脆想加入搜救队，救不了的孩子让他心里一直牵挂着。
“那真是太好了，”村长三儿子说，“我记得沈医生有车吧，那就麻烦沈医生到北边去帮忙，你直接过去就行，那边的人我打电话交代。”
“等患者离开了，我就会过去帮忙。”沈宵看了一眼留观室，输液瓶还剩最后一瓶，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
村长三儿子迅速离开了卫生所。他忙得焦头烂额，要帮忙丧事，还要调查车祸，现在多了失踪和伤害案。
沈宵盯着输液瓶好一会也不见林白鸥，想起刚刚的口头医嘱被合规定，便往先去诊室想将□□的精一处方补了。
诊室，化验室，休息室一排过去都是用玻璃隔开。
沈宵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林白鸥和柏慎的争吵。
“小鸥，”柏慎语气软，态度却有些硬，“我跟妈和大哥商量过了，不需要你继承什么承担什么，我妈妈她现在情况很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白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柔柔弱弱。
“小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只要我们丰收祭一结婚，马上就去国外度蜜月，离开这个地方。”柏慎又道，“你不想回来，我们可以去别的城市定居发展，每年的丰收祭回来参加一下就好了。”
沈宵感觉这个办法不错，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回来，探亲吗？探亲的话也说得过去，毕竟亲戚朋友都在这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一个社会的根本，没有人想孤独地活下去。
“我不愿意。”林白鸥声音小但态度异常坚决。
“小鸥，”柏慎拔高了音调，“我们……我们离开不了这里啊。”
“为什么？”林白鸥满脸疑惑。
“那是因为……”柏慎低下头，转过身，定定神准备坦白什么，抬眼就看到了沈宵站在外面。
“我刚刚来，什么都没有听到。”沈宵淡定说道，“我是来找林护士，告诉她患者针快打完了。”
“哦。”林白鸥快步走出休息室，将柏慎一个人丢在原地。
“是这样的，患者不肯去M市的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要求马上出院。”沈宵一边走
一边解释道，“我尊重他的意见，打算一会去参加搜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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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弟当年也失踪了。”她垂下眼眸，“我也想帮忙。”
“那挺好的，”沈宵道，“一会你坐我的车一起过去吧。”
沈宵转头看了一眼柏慎，阴沉着脸。沈宵好心道：“柏医生要不要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嘛。”
“我还有事。”柏慎拒绝得很干脆。
“这样啊，”沈宵笑笑，“那一会就麻烦柏医生关门了。”
柏玉老公打完针走得很干脆。村民都有健康卡，走的是记账模式，并不需要直接支付医药费。
柏玉不在，林白鸥粗略地登记了一下，脱下工作服和沈宵一起出了门。
上午已过十点。
沈宵载着林白鸥驱车到了村子北边。这边居民较少，房子间隔很远，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搜寻的人。
沈宵停下车闲聊了几句，便开车往更北边去了。
深秋田里已经没有了庄稼，到处光秃秃的一片。远远便看到张大爷家的房子矗立在田间。不见了昨天看到凶犬，张大爷家门口停着车，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蹲在田埂边上玩泥巴。
沈宵停好车，林白鸥也跟着下车。
小男孩见有人来了好奇地站起身：“叔叔阿姨，你来找我爷爷吗？”
没等沈宵回答，小男孩跑回屋里大声喊着：“爸爸！爸爸！又有人来找爷爷了！”
又？沈宵愣了愣，只看到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认得那是张大爷的儿子张大，上次来过卫生所，做了点小生意平时往城里跑得多。
“原来是沈医生。”张大看到沈宵有些紧张，他儿子站在旁边拉住他的衣角不停地摇晃着。
张大瞪了儿子一眼，道：“臭小子你又跑外面去玩，都告诉你了不要出去，小心妖怪把你的抓走。”
小孩子又惊恐有委屈，转头进了里面的屋。
张大转过脸，讪笑道：“沈医生过来有什么事吗？如果是看我爸，他睡下了，不太方便……”
“我和林护士来这边找柏玉家的儿子。”沈宵解释道，“张大爷情况还好吗？腹痛没有复发吧，我昨天看到张大爷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没有，没有。”张大连忙摆摆手，“我家老头子用了柏少爷家的药好了很多，今天早上柏少爷家又送了一些过来，他感觉好多了。”
沈宵点点头，若有所思，昨天张大爷蹲在窗口，就像是在等着什么。果然是在等着送药吗？他想起了周五晚上柏玉的话，似乎又提起偷了什么东西，对，是提到了偷窃张大爷的药。
众所周知，不同病症需要使用不同的药物。柏玉为什么要去‘偷’？
回头想想，柏玉从柏慎手上得到的药，和张大爷服用的在颜色上都是红色，不大可能是同一种东西。
不知为何，沈宵脑子里浮现出了小璇，小璇饮用的特制饮料也是红色。
那鲜
()艳的红色，妖娆美丽，仿佛化作一片片花瓣，在花田里摇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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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沈宵在路上看到大量村民寻找。
张大脸上有些遗憾：“我也想去帮忙的，但是我家这情况，上有老下有小的，都要照顾。”
沈宵表示理解，他不想浪费时间，和林白鸥没有再在张大爷家逗留。
走到门口，林白鸥回头瞥了一眼，随口问道：“今天怎么没有看到阿姨？”
张大的表情慌乱起来，连忙道：“她还在睡觉。”
沈宵看了一眼手机，上午十点还没起床真少见，却也没有多想。
走到屋外，阳光一片灿烂，沈宵想起忽然出现的恶犬，在地上捡起一根棍子防身。
大路刚刚过来，除了参加搜寻的中老年村民，连年轻人都没见一个。
沈宵决定直接去田后面的林子里找找。于是道：“林护士，我们往那边找找。”
林白鸥没有异议。
沈宵走在前面，握紧了手中的棍子。
张大爷家农田后面是小山坡，除了柏树还有其他常绿矮灌木，杂草丛生也没有一条正经的路。
沈宵一边走，一边用棍子拨弄着前面的杂草，一边喊着孩子的名字。
后面的林白鸥一直紧跟着，四处张望。
走了一路一无所获。沈宵有些累了，扶住一颗大柏树休息，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就像是隐形人一般的林白鸥。
此时林白鸥眼睛死死盯着手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沈宵有些好奇，却也不好偷看人家的手机。
许久。
林白鸥开了口：“我在看国外定居的资料，我想在丰收祭之前离开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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