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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意义上,猪睾对男人而言的确大补,但下三路的东西,普通人没点独家秘方很难做得好吃,杨朗几人脸上均露出了心动的神色,正纠结呢,贺岱岳弯腰端起了装猪睾的盆:“这个该怎么弄?”()
身为劁猪匠,肖师傅吃进肚的猪睾不计其数,贺岱岳是问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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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葱姜蒜头啥的有吧?”肖师傅抽着杨桂平给的卷烟吞云吐雾,“做猪睾得下猛料,作料越多,越能压住腥臊味。你把透透地洗上两三遍,中间划一刀,放酒腌个十来分钟。”
锅里放作料炒香,加猪睾迅速翻炒,有糖的话放勺糖,熟了立马出锅,炒老了影响口感。
经肖师傅的描述,腥臊的猪睾摇身一变,成了诱人的美味,王成才馋得咽口水,一把抢过贺岱岳手里的盆:“你个单身汉吃什么猪睾,不怕晚上躁得睡不着!”
“我咋吃不得了。”贺岱岳手劲大,毫不费力地夺回盆子,有褚归在,他怕啥躁不躁的。
贺岱岳将褚归扯衣袖理解为想要的信号,他胳膊环着盆,一副猪睾非他莫属的样子。
褚归恨不得拍贺岱岳一巴掌,平时床上跟什么似的心里没数吗,还吃猪睾,想弄死人不成!他确实想要,但不是要来吃的。
“他不吃,我用来入药。”褚归板着脸,拽开贺岱岳的胳膊将盆换到自己手上,“猪睾能治惊痫中风和小儿腹股沟疝,同时对咳嗽气喘也有一定疗效。”
猪睾治惊痫中风是《普济方》里的法子,对小儿腹股沟疝的效果却是他大学在牧区义诊时跟当地的牧医学的。
世人看万物:能不能吃,怎么弄好吃;褚归看万物:有没有毒,能不能入药。
褚归的话令众人面露惭愧,王成才搔搔头,尴尬地让褚归全拿走。
肖师傅第一次听说猪睾竟然可做药用,他之前吃的岂不是糟践了,忙表示若是褚归需要,他往后劁了猪,叫人给他送来。
褚归秉着气维持笑容:“谢谢肖师傅,这些暂时够用了。”
端着猪睾,褚归不耐在养殖场久待,跟大伙打了招呼,他先行离开。
肖师傅抽完了卷烟,由王成才送他到村口,杨桂平他们跟着散了,贺岱岳得留下观察九头猪的劁后状态,他内心犹有遗憾遗憾,不晓得猪睾照肖师傅的法子炒了吃是个啥味儿。
猪睾难闻归难闻,褚归并未因此嫌弃它,药材不分贵贱,用对了便是无价之宝。
天麻嗅到猪睾的气息,围着褚归转了两圈,试图看看他端的是什么,绳子缠住小腿,褚归差点绊了个趔趄。
“再乱动小心我叫肖师傅把你劁了。”褚归一手按着天麻,抬脚挣脱麻绳。深褐色的细麻绳是用棕榈树的皮搓的,结实耐磨,能承受上百斤的重量。
而此刻,昨天刚套的麻绳,已然被天麻咬了个豁口。
“瞧瞧你干的好事!”褚归搁下盆子,举着麻绳的豁口凑到罪魁祸首面前,断裂的麻绳丝散乱地戳着天麻的嘴角,它使劲
()晃了晃脑袋,伸舌头舔舐发痒的位置。
以天麻的牙口,这条麻绳估计坚持不过三五天,褚归茫然四顾,一时想不到家里有啥是能克制天麻的。
“待会儿收拾你。”褚归恶狠狠地敲了下天麻的脑袋,看似下了大劲,实际指骨接触头顶悄无声息,天麻不痛不痒,翘着脑袋顶蹭褚归的掌心。
丢下卖乖讨巧的天麻,褚归提着菜板和水桶到井边处理猪睾,一个个洗净切片,弄完感觉手快腌入味了。
切片的猪睾平铺于竹匾,盖层纱布放房顶晾干水汽,褚归打着肥皂洗了搓洗手指、甲缝,泡得指腹泛白发皱,腥臊味终于去了个七七八八。
贺岱岳在养殖场守到了中午,劁过的公猪全部行动正常,另外几头母猪比较受罪,躺圈里断断续续地哼唧,但基本没什么大碍。
即日起到麦收前村里人的任务会轻缓几分,潘中菊坐到了饭桌上,询问今早劁猪顺利与否。
答案自然是顺利,肖师傅的手艺,一准有保障。
话毕三人各自闷头吃饭,褚归的猪睾差最后两道工序,贺岱岳赶着收种蛋,潘中菊准备帮沈家良他们开荒自留地,均不得闲。
贺岱岳第一个放碗,他擦擦嘴,风迢迢地走了。收种蛋他请了贺奶奶把关,杨桂平昨天发的通知,等祖孙俩到了养殖场,提着种蛋的人已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有的单纯为了工分而来,有的则是想找贺岱岳搭个窝,看着七嘴八舌的大娘们,贺岱岳耳朵嗡嗡作响。
那么多人,他搭两个我搭三个的,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贺岱岳干脆全部拒绝了。
主动问彭小燕是他们两家关系好,贺岱岳拿自家的鸡自家的蛋在自己家里孵,村上收的种蛋在养殖场孵,公私分明,任谁都挑不了他的错。
“种蛋我只收四十个。”拒绝了搭窝的请求,贺岱岳叫他们按顺序排队,贺奶奶对着光挨个细瞧,个头小活性差的一律打为不合格。
收了四十个种蛋,两只抱窝的母鸡,门口总算安静了。
贺岱岳将种蛋与母鸡提到养殖场后面的鸡舍,窝棚里铺了厚厚的干燥稻草,母鸡往种蛋上一蹲,动动翅膀把所有种蛋纳于羽翼之下,踏踏实实地孵起了鸡蛋。
养殖场后的山坡灌木杂草丛生,贺岱岳接下来的计划是插篱笆小范围圈一块区域,待到秋天再向外扩展。
贺岱岳深谙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的道理,他耐着性子稳中求进,今年是起步初期,地基建好了方能盖大房子,他相信明年的回报会证明他今年的付出是值得的。
随后贺岱岳看了看圈里的猪,下午的猪食里加了消炎止血的草药。当然不是从卫生所的药柜抓的,牲畜用药量大,贺岱岳让吴大娘他们挖了些折耳根和小蓟,前者清热解毒,后者凉血止血。
劁过的猪进食量略微减少了些许,贺岱岳探了下猪耳内侧的皮肤,没有发热,代表它们目前情况良好。
“真的有用啊?”吴大娘惊奇地扒着猪圈,折耳根清热她晓得
,野刺儿菜竟然能止血,她一直以为吃不得呢。
野刺儿菜是小蓟的俗称,因叶子边缘长刺齿而得名,开淡紫色半球状花,叶子长刺是磕碜了些,花倒是挺漂亮的。
乡下以为吃不得的药用植物比比皆是,上辈子药材紧缺,褚归经常就地取材,漫山遍野几乎被他薅了个遍。贺岱岳近朱者赤,跟着学了许多知识。
家里的孵蛋步骤与养殖场保持一致,贺岱岳到家找褚归借了一支温度计塞到鸡肚子下面,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温度计尾巴系了条长绳,贺岱岳掐着表,十分钟后扯着长绳一拽,温度计落到手里,他记录下温度计的实时温度,给疑惑的褚归解释自己的设想。
如果他能给鸡蛋创造一个与母鸡肚皮下相同温度的环境,那么理论上孵蛋就可以人工进行,以后孵小鸡便用不着寻抱窝母鸡了。
对于贺岱岳的理论,褚归表示认可,但影响小鸡出壳的大概率不止温度一个因素,贺岱岳的设想任重而道远。
任重而道远也得做,贺岱岳揽过褚归,他是要建大养殖场的人,孵个小鸡,再难难得到哪去?
“嗯,期待你的大养殖场。”褚归和他碰碰额头,“未来的大养殖场负责人,能麻烦你帮我把猪睾烘了么?”
猪睾入药的最后两道工序分别是焙干、碾磨,老法子是用瓦片做容器,放进炉子里面焙干。少量猪睾如此处理没啥问题,量大则过于费时费力,褚归在原本的基础下做了改良,以烘代焙,提高此道工序的效率。
贺岱岳欣然应许:“跟我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怎么做,你尽管说。”
褚归指挥贺岱岳把院子里制药灶上的铁锅抬了,铁锅的重量本身用不了两个人,奈何贺岱岳左胳膊接骨尚未满两月,褚归不许他一个人端。
即使贺岱岳多次表示他左胳膊早不疼了。
移除了铁锅,褚归在灶底点了一堆碳,其上架刷洗过的石板,晾干的猪睾片均匀平铺,接着放回铁锅,锅内填细沙埋红碳,封灶门,形成密闭的高温空间。
烘干是药材炮制的常见手法,褚归做菜一般,制药过程中对火候的把握却是得心应手。猪睾需烘干三个小时,贺岱岳拍拍身上沾的碳灰,进厨房做晚饭去了。
天麻拴在堂屋,绳子老是绊人脚,贺岱岳顺便牵它到了后院马棚和首乌作伴,首乌甩甩脑袋,似乎对天麻脖子上的麻绳非常感兴趣。
晚上吃的是泡发的笋干炒的腊肉,笋干口感脆韧,嚼着如同嘴里放鞭炮。
“当归,你们京市有笋干卖吗?”潘中菊吃着笋干,想到了褚归的爷奶,她一辈子未出过漳怀,不清楚北方长不长竹子。
褚归认真回忆了片刻,摇摇头:“我以前吃的是三师兄寄的,好像没见他们买过。”
北方的气温低,气候干燥,不适宜竹子生长,褚归只在园林里看到过小丛的观赏竹。
孙荣住泽安县城,他寄的笋干大多是掏钱跟乡亲们买的,每年四月底准时经邮递员送到回春堂。
泽安当地盛产红壳笋,制成的笋干呈片状,褚归此时吃的箭竹笋是细长条,两者的味道与口感略有不同。
所以褚正清他们没吃过箭竹笋——潘中菊从褚归的话里自行得出结论,那得给他们寄些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