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北国真的愿意将那十座城池归还,倒不如,我们就……就答应与北国和亲吧。”
姜北屿的脸色寒到不能再寒。
“同意和亲?”
他冷锐的眸子瞪着胆大妄为的丞相:“北国随随便便塞个女人过来,朕都要照单全收的话,在北国人眼里,朕岂不是任人拿捏?”
丞相虽然惶恐,但仍然壮着胆子,瞪大眼睛道:“这怎能说是拿捏呢?这可是十座城池呢!
这十座城池,如果能以这样和平的方式交付,对两国百姓来说,算是幸事,对两国之间,也算是美谈,
更何况,北国也没有要求让皇上立陆萱为后,皇上封个妃位就好了,对于皇上来说,无非就是后宫多了个女人,对于姜国来说,那是多了十座城池啊!”
“对啊!对啊!”
他身后的大臣们也纷纷点头附和着。
“皇上三思啊!”
姜北屿眯眸,忽然联想到了当初那九百九十九颗淡水珍珠。
每颗都要刚刚好半寸大小,大动干戈,在各国之间天价收取,就为了给那公主做嫁衣。
以“珍珠”为噱头,这件事已经在各国之间传遍。
不仅彰显了北国强大的财力,还向世人昭示着:
她北国公主陆萱,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即便是姜国皇帝姜北屿,他也要乖、乖、娶。
所以,在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陆萱要嫁给他的事已经传得满天飞。
如果他娶了,就刚好印证了这一点,真是让人膈应啊!
“你们怕是对‘美谈’有什么误解?
一两百年前,姜国送去十座城池为聘,是因那位姜国太子与公主两情相悦,那位太子自小在北国长大,也算是半个北国人,也是在那位公主的激励下,那位太子才夺回了江山。
在两人的相互扶持下,带动两国一起繁荣昌盛,那位公主的价值早就超过了十座城池,这、才、叫、做、美、谈。
那位叫陆萱的她又算什么?
做一件嫁衣就大动干戈,劳民伤财,朕娶她来做什么?继续嚯嚯朕的江山吗?朕是不会娶的,你们死了这条心。”
丞相和那些大臣还想说什么,他喊来侍卫让他们把这些人都轰走了。
另一边,软禁中的秦晚也收到了这条消息。
齐王从北国给她传信,提醒她北国已传来国书要把陆萱嫁过来与姜国和亲,提醒她小心。
秦晚只感觉,离大谱。
这个女人的黏皮糖做的吗?要不要这么下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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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她,硬贴上来啊。
其实这个事她早几个月就知道了,一直当是个笑话,没想到,陆萱真的做好珍珠嫁衣要嫁过来了,不惜贴上了北国十座城池,十座!
不过这事北国虽然传了国书但他们传归传,更重要的是狗皇帝給的回复。
所以……狗皇帝会答应吗?
她忽然一心没了底。
反正,她是一万个不答应的,谁来都行,陆萱不可以。
虽然知道,狗皇帝有三宫六院,甚至按照朝历,三年一选秀,今后可能避免不了要再次纳妃,但,
她就是不想看到她!
她不想!
┗|`O′|┛!
她在禁足中,不知道狗皇帝那边是什么情况,也没有去打听,倒是小花生偷偷摸摸出去了一趟,回来笑眯眯的说:
“娘娘,您放心吧,皇上没有答应,奴才听御书房那边的人说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把劝皇上答应和亲的大臣们都赶出去了呢。”
“本宫又没问,谁让你去打听的?”
小花生嘿嘿一笑:“是奴才,自己想知道,自己去打听的。”
秦晚心里稍稍舒坦了点,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快能过去的。
他不想,不代表其他大臣不想,如果大家都上谏让他娶,他最终会如何选择?
第二日。
北国的国书果然已经送到了,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这个事情。
如她所料,满朝文武都眉飞色舞,觉得这是件天大的好事,齐齐劝谏姜北屿,让他接受十座城池,同意与北国的和亲。
姜北屿不允,面色如铁:
“此事无需再奏,朕,拒绝与北国和亲。”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犹如当头棒喝。
所有大臣都诧异,甚至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于皇上而言,只不过是后宫多了个女人而已,于姜国而言没有任何损失。皇上为什么就不答应?
从古至今,没有这样的例子。拒绝对方的和亲,甚至,对方还主动带来了十座城池,这对姜国来说,是天大的好处,也足见对方的诚意,为什么不答应?
只有姜北屿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在认识秦晚前,他或许就是心里会膈应一会儿,为了江山大局最终还是会答应。左右不过是个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可认识秦晚之后,他知他若答应了会失去什么。
他曾对她许诺过,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唯一啊。
君无戏言。
“此事不必再议!朕心意已决,诸位爱卿,如有其他事情,请上奏,若无其他事再议,那便退朝!”
“皇上!”
众大臣面面相觑。
另一边,北国。
陆萱穿着一身火红的新嫁衣,站在一面立地的巨大穿衣镜前照着,满意的勾起了红唇。
那身精致的嫁衣上就缀着羡煞人的九百九十九颗淡水珍珠,颗颗圆润,光彩照人。
不出一个月,她便会穿着这身嫁衣,风风光光的嫁去姜国了。
一旁,北国皇帝陆衍坐着,看着她试礼服,神色仍是肃然,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钓鱼么,哪能不下饵的。皇兄,开心点~”
陆萱照着镜子,一面欣赏着嫁衣,一面说,
“反正,那十座城池这一两百年来纷争不断,当年,在那位姜国君主和北国公主在世的时候还好,到了后世都纷争割裂。
那些城池的百姓祖上大多都是姜国人,还保留着姜国以前的习俗,从未把自己当成是北国人,各自为政,形同鸡肋,就暂时还给他们又如何?”
陆衍若有所思。
那些城池如同仍在姜国,且处在两国交界处,的确难以管理,割弃了也不可惜。
陆萱将一只手放在陆衍肩上,意味深长的说:
“待天下归一了,世间没有了姜国,也没有了北国,天下间,所有城池,百姓,都是归属于皇兄的……”
她是懂得劝说的,也就是这个原因,他同意了以十座城池换她去姜国和亲。
陆衍缓缓抬眸看她。
身为北国第一美人,这身红色嫁衣让她看起来美得艳光四射,倾国倾城。
这个妹妹有美貌,有才华,也有脑子,主动请缨,他有信心,她能将姜北屿迷惑,帮她夺取天下。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公主,姜国那边传来的鸽书,最新消息,姜国皇帝不答应和亲。”
她笑了笑:“他会答应的……”
在姜国的朝堂里,潜伏着许多出色的犬马,他们拿着姜国的俸禄,为北国分忧,姜北屿却从不知情。
前段时间在姜国被撤职的只是冰山一角。
她相信,在那些人的运作下,结局,不会让她很失望。
-
三日禁闭期已经过了,秦晚仍在荣华殿里闭门不出,姜北屿也没再来找她。
秦晚知道,这些天他遇上的屁事多,压力也很大,不见面或许是好的,等事情解决了,自然会来找她。
她给他时间,给他空间让他处理,静静等待着。
每日,她就在庭中喝喝茶,养养花,rua一rua雄霸,修身养性,把情绪修养得和水豚一样平静。
距离,北国国书送来已有七日。
十日为期,若姜国没有在国书送抵之后的十日内回复,那么,北国的国书作废。
这一日上朝,原本正在正常议事,忽然,一个侍卫匆匆跑来禀报:
“皇上,不好了,百姓们在京城大街上游行啊!”
也不知是何人煽动的,从昨天下午就开始了,为了让那十座城池“回归”,几千名百姓,游街之后,齐齐聚在了皇宫门口。
闻言,文武百官们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高喊:“还望皇上三思,接受城池,与北国和亲!”
姜北屿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退朝!”
整个金銮殿,没有一个大臣离开,一直从早晨跪到了日暮。
秦晚听闻了消息,神色落寞了下来。
其实,在她心里亦有一根,紧紧绷住的弦,他在抗争,他在努力,她的那根弦,也在越绷越紧。
是夜,冷冽来了荣华殿。
其实他要说什么,秦晚心里清楚的很,平静的让小芝麻去给他备茶,让他坐下来。
“清清。”
冷冽开口,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低着头,叹息了一声。
“哥哥,求你一件事……
这件事,身为你的兄长,不该说,但身为一个臣子,身为姜国的大将军……我必须找你!
我知道,皇上如今和群臣和百姓抗争,不愿与北国和亲,全是因为你。”
“所以呢?你想让我劝说他吗?”
冷冽憋了半天:“只有你能劝说他了。”
秦晚神色依然平静,她知道,这是古代,以冷冽的立场说这样的话,他没有错。
她淡淡的说:“可是,这近十日,我都没有见过他,皇上也没来找过我说这个事,我想,还是交给皇上他自己处理吧。”
冷冽说:“可是皇上他现在犯轴,甚至说出,不接受和亲,依然能将这十座城池打回来的话,
可是,真的为这十座城池大动干戈,你可知道,会有多劳民伤财,要平白流多少血?
这十座城池,现在能以这样和平的方式回归,的确是两国之幸……”
冷冽脸色沉重,万分无奈的说:“清清,这就是你选择嫁的男人,他是皇上,你没有办法……”
秦晚抬起头,眨巴眨巴了眼睛。
“行了,我知道了,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冷冽离开了。
可秦晚只是又静静在庭中坐了两日。
道理她都明白,但她不是圣母,可以做到,亲口劝他去纳一个自己讨厌的女子。
她是秦晚,不是冷清清。
北国国书第九日的夜晚,他终于来找她了。
这一日,天刚刚黑下来,她在寝殿里,他在外头敲门。
隔着门,他说:“清清,有一件事,朕要与你商量。”
她说:“你说。”却没有开门,坐在软塌上,将被子披在自己身上。
“朕……”姜北屿欲言欲止,看起来好疲惫。
她听到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些天你没有出门,朕知道,那件事,你是知道的。”
他背对着她,在门外坐下,被靠着门,看着院子里如霜华一般的清冷月光。
“明日,是最后的期限了……”
他声音很轻,
“朕答应你,就把她当成摆设,朕绝对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好不好?”
“不行!”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对他喊出了这句话,伴随着这些天的隐忍和委屈,泪水夺眶而出。
“你要是敢让陆萱过来,我就走!
皇上,还记得对臣妾许诺过什么吗?皇上说过的,臣妾从那之后,就是皇上的唯一,这句话,不算数了吗?”
门外没了声音。
久到,她以为他早就离开了,门外飘进一句话:
“清清,对不起。
朕,已经尽力了……”
“好。”
心里这么多日紧紧绷的弦,骤然松开了。
秦晚像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皇上没有错,错的,是臣妾。”
姜北屿真的没有错,错的,是这里根本就不是她的世界。
她只是阴错阳差借助冷清清躯壳来了这里,现在走,让一切恢复正轨。
-
姜北屿回到书房,便踉跄的锁起了密道的开关,他想,等她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他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的,绝对不会!
殊不知,房间里,秦晚已经静静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拿出一幅画。
第一次,她将此画借出,其实就已偷偷找了人仿制,因这画藏在御书房的密室,她又有幽闭恐惧症,偷出来实在是太麻烦。
于是,第二次,她将画偷出来后,偷梁换柱。
将画挂起后,她果断推开窗,让月光照进来。手持一面铜镜调整角度,
上一次,被他那句“从此之后是朕的唯一”所打动,又陪他过了这么些时光,可以了。
画面上灯光亮起,忽然,整幅画发出巨大耀眼的光芒!
她微微勾起唇角:“秦晚到此一游,今日,到此为止。
狗皇帝,拜拜了您嘞~”
(下章8月19日,晚上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