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珩也不气,眉眼温润朗阔,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到我跟前:“你看你小舅舅跟你多生分,以后得多走近走近。”
我笑而不语,厉采曼当年看着自己的父亲公司濒临破产见死不救,跟厉家的关系很浅薄,只是没明面上撕破脸。
而严谵也跟这个小舅舅关系很一般,我是要跟严谵离婚的,跟这个小舅舅以后更不会有什么牵扯。
厉焱倒是跟严谵有点很像,少言寡语的,不怎么爱说话。
陈词倒是话挺多,还问我怎么跟资助人认识的,我如实回答:“我上高中的时候,校长突然找到我,说有个大善人要资助我上学,不过是私下资助,后面我们加了联系方式,她每个月转我5000块。”
陈词又问:“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我回想起米姨,笑了起来:“她挺健谈活泼的,很有趣,喜欢看小说,对我也特别的关心,像一个大姐姐一样。”
陈词闻言瞧了一眼厉焱,又呵呵笑着问:“嗯嗯,她确实是这样的,别看她四十多岁了,性格跟个小姑娘一样,那厉叔吗?”
我垂眸思了思,对这个厉叔没啥映像,回:“自从我上大学的时候,微信名字突然从‘大猪蹄子’变成‘SY’就连微信性别也改成男,应该后面就是厉叔在用这个微信好吧?后面也没有再聊天了,前几天突然给我发了条消息祝我结婚纪念日快乐,我也不知道是米姨还是厉叔……”
“那天我迷迷糊糊打去了微信语音,我都不知道到底是米姨接的还是厉叔接的。”
说完,我又莞尔一笑:“他们夫妻都是我的大恩人,我非常感激,对了,陈先生,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国吗?”
陈词说也不清楚。
倒是厉焱的目光在我脸上停驻了片刻,又缓缓收回去。
陈词突然又道:“按照年龄,你喊我哥,按照辈分呢……我跟你小舅舅是朋友,跟你的厉叔也是朋友,你得喊我叔或者舅,你这陈先生的称呼,我听得不是习惯,要不,你喊我……”
“就喊陈词吧。”
半晌不作声的厉焱,忽然又开口。
我闻言怔了怔。
陈词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嗯嗯,就喊我陈词,喊名字挺好的,我这名儿也好听,诗词的词。”
“这位也叫名,易珩。”
他用下颚点了点易珩。
“就叫我名字。”
易珩对着我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这个厉焱在,我总有点紧张感,放不开,所以就找了个借口说出去打电话。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款款行走、礼仪得体的旗服宫女侍卫,看见我都拱手称道‘您吉祥’。
我走在游廊上,看着面前熟悉的场景,想起以前严谵带我来这里吃饭,我突然来了月经,他立马跑出去给我买了卫生巾。
他分别买了日用夜用,还买了我最喜欢的牌子,更贴心地吩咐服务员给我准备了一碗红枣桂圆红糖水。
就连内裤也给我买了。
我又想起厉彩曼的话,他在结婚的前一天就打算跟我取消婚礼,我可以理解成他只是想玩玩,并不是真心想娶我,结果娶了我,只能冷漠对待。
原来人真的可以伪装成很爱你,连细节都能伪装。
我在想,以后的日子里我能不能做到伪装成不爱他?
突然,一道熟悉而森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转身,看见了严谵。
他迈步靠近,一双眼眸冷幽幽地锁定着我:“让你来这里吃饭,你偏不来,原来有约。”
我并不打算理会他,径直从他旁边走过去。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侧头看向我:“约的女人还是男人?”
我蹙眉道:“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腔调揶揄:“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太太在除了叶晗以外还有其余的朋友?”
他又问:“所以,你约的谁?或者是谁约的你?自己的生日不跟自己丈夫过,跑出去来跟外人过是吧?”
我微怒的眼睛凝着他:“所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不跟自己的妻子过,大半夜跑出去跟女网红过是吧?”
他没料到我会这样反怼,毕竟以前的我对他一向温和顺从,他拧眉,眼神意外:“这几天变得越来伶牙俐嘴了。”
我懒得搭理他,甩掉他的手。
他语气突然又宠溺起来:“乖,你别闹了,你想来这里吃饭,我陪你,我给你点上满满一桌你爱吃的,不过我现在有事,你先去福禄厅。”
心底的涩然很浓,我提出离婚的这几天,他倒是对我突然流露出几次宠溺来。
不过,我没有任何动摇,冷漠道:“你都问我约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我既然来到这里,肯定有约的人,有自己订的包间,我去严先生包间干嘛?”
他听后,眉头紧蹙:“所以,你约的是谁?”
我很想说,我约的是你小舅舅,不过还是忍下来,弯唇一笑:“跟你没有关系。”
我抬步走,他却拦在我面前,英俊的脸上覆了层森然寒气,像是逼问:“告诉我,约的男人,还是女人?”
“严谵……”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横插进来。
很快走来一个艳丽的身影,大波浪卷发,烈焰红唇,戴上一对大耳环,穿着一双恨天高。
我的目光投在她身上的裙子上,流光溢彩的红色缎面高定红裙,垂坠感十足,飘逸质感,褶皱设计,浪漫灵动。
跟我前几天剪碎的裙子一模一样,其实我不爱红色,不过为了给严谵一个惊喜,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我,我特地花了几百万高定了一条裙子,打算结婚纪念日那天穿上。
而这条就是严谵重新定制的裙子,也是早上送我的那条。
可笑的是,如今却穿在她的身上。
我因为愤怒而心慌胸闷,脚步跟着虚晃,却倔强地挺直背脊,笑了笑:“我约男人,你约女人,扯平了。”
严谵目光阴沉地盯着我。
倒是博美雅先开口,很嗲的音调:“严谵,你出来好久啦。”
像是没看见我一般。
我握紧手,指甲陷入了掌心中,我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还会带这个女人来这里,更理解不了为什么把送给我的裙子让她穿上?
他的心,到底有多狠?在我身上这般插刀子。
博美雅看向我,嫣红的唇角挤出一个笑来:“咦,景姝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