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放晴,洪水褪去。
石头镇的情况跟梨花镇的情况竟惊人的相似,此时灾后重建的工作愈发艰难,梨花镇那边的还没处理完,这边又有了新的百姓流离失所。
更气人的是,城守直接装病不起,所有事只能是皇甫焌和庆王来插手。
“王爷,这种城守反正也没什么用,干脆换人算了。”扶容对这种在其位,而不谋其职之人,很是嗤之以鼻。
皇甫焌一直在研究地图,没听到身侧人在说话。
扶容走了过去,一把拉开他手中的地图,反手在手:“宁王爷,我在跟你说话呢,我觉得要治标治本,肯定是贵州城的官员都太腐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干脆用点洪灾过来,让皇上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是吗?”
他相信鬼神只说,可她这话,未免有点太过玄乎:“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我想老天没那么闲,管不了那么多事。”
这分明就是借口嘛,扶容脱口就来,闷声道:“你又不是老天,你怎知的。”
皇甫焌耐着性子伸出手:“你把地图给我,我再好好跟你说。”
他倒是温柔了不少,本来还想着跟他使性子,这会子扶容的脾气,一下子就没了一大半,她不愿意给地图:“看它有什么用,得把城守给处理了,问题才能解决。”
她本来是不想给他地图,见他神情肃然,似要生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中的东西,递他手中。
扶容转身就要走,他既不愿意听她的,那不提也罢。
才转身,皇甫焌拦住了她,宠溺中又有些无奈的摇头:“王妃,贵州的情况比较特殊,别看这个城守,好似特别中庸,甚至有一点憨,可他能让几十个官员都服服帖帖的听他的,可见不一般。”
此话倒是不假。
城守直接把贵州的官员,直接分出两批人,让他们各自听宁王和庆王差遣,自己则装病卧榻不起。
扶容去看过,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真生病,他不惜吃坏东西,来营造自己虚弱无力的状态。
想来也是难为他了。
“可那些官员,都不认真做事,石头镇出现洪涝的时候,他们也不去劝说百姓离开。”扶容依旧还是愤愤不平。
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上火了似的,扶容今天的心情格外的不淡定。
似是昨日,第一回亲眼目的滔天的洪水,肆无忌惮的冲刷百姓的房屋后,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吧。
“城志中提到,石头镇五年内发生过大洪灾三次,小洪灾五次,那的百姓想来有些习惯了。你可否发现,他们的房屋,建造得都有些简单?”皇甫焌反问道。
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如此。
扶容眼眸流转有点不好意思。
贵州城的事情不管是官员的任命,亦或者是贵州城的城历史,她知道的都不太多。看来是要找个契机,好好的研究一番了。
经过自己以及皇甫焌的安抚,她的情绪倒是稳定不少。
正想着怎么缓解气氛的时候,突然她面色陡变,外面传出乌鸦的哀鸣声,那声音凄凄惨惨得好似要家破人亡一般,她的心跳陡然漏了半拍。
她快步来到窗外,只见几个黢黑的乌鸦,正站在屋檐上,脸朝着他们所在,张开小嘴声嘶力竭的哀鸣着。
“难道是因为它们?”
扶容双唇微张,瞳仁放大,她骤然明白为何自己会心情焦躁不安了,并不仅仅是看到了洪灾之故,而是她提前预感到了,会有一些事发生。
皇甫焌见她突然变了脸色,且一副很惧怕的样子,剑眉下的狭长眼眶微微紧了紧,一直盯着她。
只见,扶容有些慌乱的从荷包里拿出三枚铜钱,丢入龟甲之中,快步来到皇甫焌办公的宽大的案牍前,坐定后开始哗占卦。
“哗啦啦”的铜钱声响起后,利索的落入桌上。
她按照铜钱上的图案,分出来各爻的阴阳,得出了:井卦!
这可是大凶之卦。
是什么事情,不仅仅有如期强烈的外应,还让她如此心神不宁,扶容继续占卜,务必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得知的结果是:不好,贵州城怕是也要有洪灾。
她即便是不知晓贵州城上百年中发生的大小事,可也知晓,之所以建城在这里,就是这里的地势比周围高一些,百年来从来没发生过洪灾。
周围的一些村镇,确是发生过洪灾,可贵州城内一直很安全。
可卦象不会骗人。
扶容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着,她突然严肃问道:“宁王,你相信我吗?”
皇甫焌不假思索的点头,他没回答,他的动作和表情,已经告知了答案。扶容把占卜的结果告知:“有一件事有点奇怪,按理说五天内,贵州城不会有大暴雨,即便是有也不会很长时间,可我占卜得出的结论是,贵州城会有洪灾,整个城市都要被淹没。”
“这么严重?”
瘟疫才稍许控制,这个多灾多难的贵州城,不至于会再次面临大灾吧,皇甫焌不由咬紧牙关。
“对,一旦被淹,那好几万人怕都要没命。”
扶容不安的看向他,这是她头一次这么严肃的看着他,且等着他的回答。
“好几万人……”
皇甫焌沉思了好一会,反手在后,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外面的乌鸦叫声,越来越来凄厉,府内的管家担心影响贵客的休息,赶紧的让下人驱赶离开。
哀啼声是消失了,可扶容占卜用的三枚铜钱,还冰冷的躺在案牍上。
他突然拿出地图,指给扶容看:“贵州城相比较周围的村镇的确是位置高,可若是这个水库的水流拐道的话,贵州城确是可能会被淹没。”
“水流会改道吗?”扶容对水库以及上流堤坝等都不甚了解。
皇甫焌面色严肃的点头:“我考察过实地的情况,的确是会有改道的可能性,主要是不少河堤毁掉,一旦水库放水,其中的水流则不受原来轨道流经……”
听起来,贵州城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