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能把姚尧谈下来当代言人,属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像他这个咖位的流量明星,即便有关系,势必也要星之钥重金砸下去,才能换来个机会。
当然,回报率也会很高,谭皓阳看中的是他身为偶像的号召力和粉丝的购买力。但流量本身是把双刃剑,粉丝经济可能利好财报,也伴随着预期外的很多麻烦,要做好风险预期。
说起姚尧,小文员也激动了,问冯敛臣:“冯总,公司有没有不能要签名的规定?”
高总摸摸光亮的后脑勺:“怎么,你也是粉丝?”
小姑娘不追星,是个有经济头脑的:“我不追星,我挂二手市场上卖,值钱。”
高总哈哈大笑:“真是鬼精。”
冯敛臣说:“如果以后他过来拍广告,有机会的话可以去要,只要别耽误工作。”
小文员说:“其实我对梁广烈印象还更好一点,他现在也火了呀,怎么没考虑请他呢?”
李部长不懂:“梁广烈又是谁,也是明星?怎么又干他的事?”
刊登丽华珠宝与梁广烈合作照片的杂志还在前台报刊架,李部长大概不感冒,没注意过。
两个男星相提并论,是因为姚尧最近上映的一部电视剧和梁广烈爆火的那部网剧撞型了。
姚尧在这部民国剧中饰演一个试图实业兴国的大家公子,这是经纪公司为了扶持他转型的特别打造的一个剧本,毕竟没有人能青春常驻演一辈子偶像剧,但是结果并不如人意,这部剧口碑垮得厉害,姚尧被大肆吐槽油腻,缺乏历史常识,粉丝和路人在网上吵了八百回合。
这就罢了,偏偏梁广烈和他在相同档期演的是个相同类型的人设,戴着眼镜,造型斯文,让观众惊呼梁广烈居然也能演出这么贵公子的气质,文质彬彬的外表难掩一片救国救民之心。
有对比才有伤害,两个人和两部剧分别作为正反面典型,已经绑在一起站岗好一阵子。
但是剧归剧,名声归名声,热度归热度。
姚尧的流量咖位毕竟还是梁广烈追不上的,所以谭皓阳大概看不上。
小文员也懂,只随口一说:“虽然现在很多乐子人看热闹,嘲笑梁广烈最多只有三个月剧粉,我作为路人还是觉得他不错,出道十几年没有黑料,风评完美,最重要的他刚爆没多久,商务应该还没涨价,我觉得我们应该抓住机会继续合作,没准将来会觉得捡了个大漏。”
冯敛臣笑道:“丽华珠宝的调性是合适啊,趁高总和仕章总就在这里,抓住机会进言。”
谭仕章说:“冯总都推荐了,我回去考虑考虑。”
众人俱笑。小文员道:“冯总你也看梁广烈那个广告了吧?是很帅吧?”
冯敛臣点头:“我觉得他有点像硬朗版本的尊龙,经历也像,尊龙也是早年很不容易,三十多岁才迎来事业巅峰的,有追求的人一定会有回报的。”
谭仕章仍靠在栏杆上,用吸管搅
杯子里剩下的珍珠,动作生疏,显然跟这种东西不熟。
抬头看看时间差不多,宣布这天的行程解散。
外出派了两辆公车,另一个留下的司机负责接送谭氏的人。小文员麻溜地先钻进车里,爬进最里面的座位,然后是李部长,把容易进出的位置溜出来,之后高总坐进去。
冯敛臣却说自己不用:“现在路上是高峰期,我坐地铁回家,没准比你们还快。()”
谭仕章跟着也拒绝了:“我也坐地铁。?[()]?『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李部长探着脑袋道了句路上小心。车门自动滑上,里外两拨人分道扬镳。
冯敛臣和谭仕章对视一眼,沉默下来,两人并肩,慢慢往地铁口的方向走。
突然听谭仕章问:“你们新发售的系列卖得怎么样?”
指的是No.7的新系列,冯敛臣说:“开售以后态势都还可以。”
公司要赚钱,产品和产品之间不会有大片的空档期。所以“极限几何”还在全网吊着网友的时候,新的设计其实就在进行中了。
新的系列风格一脉相承,命名“理性主义”,采用主材为18K金和珍珠,在第一个系列圣诞节限量发售后,作为常驻款,目前已经上线官网。
谭仕章照例只是听了几句,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星之钥的重要工作内容会例行上报集团总办会,更具体数据之后会在报告里体现。
冯敛臣无端联想,如果他和谭仕章互相提防,每次都各自偷偷录音,万一有天反目互相指摘,谭仕章能掌握的把柄定然比他要多,毕竟多说的人多错。人有时候会预想一些最坏的场景自己吓自己,大概是潜意识在提醒风险。同在一条船上,就意味着一定会互相掌握把柄。
但是谁能永远规避掉风险?如果实在走到那一步,好像只能反思自己最初选船的眼光。
还没到地铁口,半途谭仕章发现新大陆:“这边怎么还有个夜市。”
冯敛臣望过去,广场一条街上拉着彩灯,底下是成排的小吃摊。
天色擦黑,正是摊位开始营业的时候,逛的人很多,黑压压一片。谭仕章似乎饶有兴致,也拖他去凑热闹:“吃点什么再回去吗?”
冯敛臣只犹豫一下,谭仕章拉住他就走:“走吧冯总,我请客。”
一时心血来潮,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摊位旁边了。
谭老板说是要请客,两只手抄着兜,却跟摊主说:“一份牛杂。”
塑料小碗送到手里,牛杂里混着煮进味的白萝卜,盛得满满当当,老板见客人有两个,理所当然地多插了两支签。冯敛臣接过多的一支,出于谨慎,甚至下意识想四下望望。
理论上不会那巧,在这里正好出现认识的同事,万一呢?
谭仕章问:“介意?”
冯敛臣回神开玩笑:“哪敢。”
他放下心理负担,扎了一块,谭仕章自然而然也扎了一块。
白天市内游览,晚上夜市闲逛,像
()在不务正业鬼混,谭仕章言出必行,又请了鱼蛋、炒粉、串串、章鱼丸子、钵仔糕……一圈吃下来,都是他在掏腰包,买一份两个人分。
冯敛臣已经放空念头,不再思考,说暧昧好像是暧昧的,说合理又合情合理。
逛夜市的大部分人是吃个好玩,不是来充饥的,非要买两份似乎显得更矫情。
最后从另一边出口出去,人群被远远甩在后面。
楼后是背风的空地,路灯下一条斑驳长椅。谭仕章擦擦坐下,把刚买的一盒龙须酥拆开。
冯敛臣从他手中接过一只叉子:“这个也拆?你不带回去吗?()”
“就在这里吃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谭仕章说,“看你刚一直盯着才买的。”
冯敛臣一时又不知怎么接才好,他是多看了两眼,其实哪一眼也没想到要吃。
只是想起了小时候,冯父回家隔三差五会带回来一盒,因为图书馆附近有一家卖龙须酥的老店很有名,这是记忆中为数不多父子之间的亲情片段。
但别人特地买了,再说没想吃就是不识好歹了,因此冯敛臣没有澄清的意思。
咬下一口,千丝万缕入口即化,一片酥脆甘甜。
有个拾荒的老人一路弯着腰捡瓶子,经过时瞥来一眼,虎视眈眈盯着他们手里的包装盒。
虎视眈眈在旁边站半天,眼珠子转都不转,谭仕章把最后一块填进嘴里,把盒子给对方。
他扭头看冯敛臣,突然抬起手,冯敛臣闭了闭眼,只觉那只手在他脸上蹭了一下。
谭仕章问:“你考虑了那么久,还没有答案吗?”
心中从刚刚开始就有所预感,但是独缺的是答案。
冯敛臣沉默,他没想过这个邀请还作数,猛然间有嘶吼到破音的女声怒骂:“滚——!!”
两人迅速分开,扭头往后看,阴影中有对小情侣在互相撕扯,同时破口大骂。
“收皮啦你!怎么不回家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衰样先?痴线!!”
男生揪着她的衣服不放,好像喝了酒,好像在死缠烂打,又好像在对骂,大着舌头唔噜唔噜的,反正也听不明白,俩人闹出惊天动地的动静,只是这边远离夜市,没什么人经过。
女孩气急,拿包甩到他脸上,男生被打出脾气,瞪眼两只眼,巴掌立刻也扬起来。
谭仕章拧了拧眉,走过去隔开他们:“这是搞什么?”
冯敛臣跟过去的时候,女生冲他喊:“帮我报警!有色狼!□□!”
男生凶神恶煞:“这是……我女朋友!和你……们有屁关系,少管闲事,滚!”
女孩把包从对方手里拽出来,眼珠子一转,哧溜一下躲到谭仕章身后应急避险。
男生气急败坏地来捉,一脑门撞到谭仕章拦着的手臂上:“贱人,就知道勾三搭四!”
谭仕章居高临下俯视他,眼神很冷淡:“发病就回去治治脑子,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
三对一,男生跳脚了两句,
()突然意识到自己处于绝对劣势,灰溜溜转身离开,临走前又忽然回头,狠狠剜了谭仕章一眼,似乎还想挑衅,在他高一头的身材面前识时务者为俊杰。
人走远了,女生扯了扯衣角又拍了拍包:“谢谢二位,分个手而已,晦气死我了。”
冯敛臣捡起地上摔裂的口红递给她:“没事吧,自己小心,早点回家。”
女孩啐了一口:“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表哥就七八个,他敢再来,找人搞死他。”
这么彪悍,问题不大。这时他们两个也打算回去了,三人便共同走向地铁口,过了闸机,两方说了声拜拜就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那个被打断的问题却一直没再提起,像是被遗落在长椅上了。
谭仕章抬头研究站名:“你家是在东涌口下?”
冯敛臣说是:“仕章总你坐哪个方向?”
谭仕章说:“跟你一个方向,一起走。”
他们要一起坐四站路,这会儿地铁上依然乘客满载,两人是被后面排队的人涌进去的。
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前胸贴着后背,谁也别想例外,反而一点旖旎的心情也没有。谭仕章借着胳膊长腿长的优势,撑着扶手和隔板,把身体拉远了一点。
冯敛臣周身一松,在这个距离,头一次发现他脖子侧边有颗小痣,在领口下若隐若现。
过一刻钟到了换乘站,谭仕章贴着冯敛臣耳朵说了声“明天见”,松开手,转身在大队人马的裹挟下出了车门。
地铁播报,被他开辟出的一小块喘息空间立刻又挤满了人。
*
之后陆续又为红海集团的人安排了三四天的招待活动。
好笑的是,谭皓阳有天突然凑过来,转弯抹角向冯敛臣刺探,和对方吃饭吃得怎么样。!